抬头见是掌事嬷嬷,她连忙站起身来:“奴婢见过姑姑。”
掌事嬷嬷摆了摆手:“只有你我二人,无须多礼。”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忆颜,问道:“把你分派在浣衣局,是不是心里觉得委屈?”
白忆颜连忙说道:“姑姑说的哪里话,奴婢既然入了宫,便是这宫里的人,只听姑姑的分派,哪里敢挑三拣四,再说,浣衣局的工作虽然清苦,但是也它的好处。”
“哦?”掌事嬷嬷眉头微微一挑,饶有兴致的说道:“有什么好处?你且说来听听。”
白忆颜认真的说道:“浣衣局是浣洗衣物的地方,自然是比较繁重的,但是正因为工作繁重,又局限在那小小的浣衣局里,宫女们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心性想对单纯,也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互相倾轧,这对我而言反而是好事。”
“说实话,我本来不想入宫遴选,但既然已经入宫,便不做他想,只想着安分度日,平安无虞,若是真将我分到各宫里伺候,伴君如伴虎,我反倒做不来那样的差事。”
掌事嬷嬷若有所思的瞧着她,笑着微微点头。
眼前的这个小宫女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不但为人聪明机智,难得的是还保有一颗天真淳朴的初心,真是难得啊。
她站直了身板,伸出手来拍了拍白忆颜的肩膀:“你说的没错,凡事都有利弊,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好与坏,只有适合或者不适合自己罢了,去了浣衣局,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只管来帮找我,我会帮忙的。”
尽管白忆颜一向乐观,但是走进浣衣局的瞬间,还是当头一棒的感觉。
浣衣局位于皇宫最偏僻的一隅,是单独的三进三出的院落。
最前面的院落便是宫女们浣洗衣物做工的场所,所以白忆颜一踏进院门,便大吃一惊。
各色的衣物堆积的像是小山一般,将廊亭下堆得满满当当。
院子里摆满了各种木桶木盆,几个宫女正汗流浃背的搓洗衣物。
看到这一幕,白忆颜不由暗暗的咽了下口水。
一早就知道浣衣局的工作繁重,但是,这也太过繁重了吧。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忙?”带她前来的小太监见她呆头呆脑,很是不耐烦的呵斥道。
白忆颜连忙答应了一声,将自己那可怜的行囊随意放在地上,反正里面不过是几件换洗衣物,根本也不会有人惦记。
她挽起袖子小跑的走到一个大木桶旁边,看着那泡的满满一桶衣服,竟不知从何下手。
“喂,新来的,过来帮我把这些衣服抬到那边去。”背后传来叫嚷声。
白忆颜扭头一看,见是一个宫女正叉腰望着她,看年纪应该也不是很大,但是也许是因为工作太过繁重的缘故,看上去沧桑的很。
“哎,来了。”白忆颜知道自己这新来的,肯定要听从人家老人儿的指使,连忙迎上前去。
咬着牙瞪着眼,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白忆颜依然端不起那满满的一盆衣服。
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站起身来尴尬的赔笑:“姐姐,这衣服还带着水,太沉了,为什么不拧干了再往那端呢?”
“看你这小身板,怎么姑姑把你分到这地方了?真是奇怪,你肯定是得罪了姑姑吧,算了,来这里的都是苦命人,我也不和你计较那么多了。”宫女拉着脸说着,倒也没有要苛责她的意思,而是也挽起袖子蹲下身来:“来,咱们一起抬。”
即使是有人帮忙,白忆颜依旧无比吃力,这浣衣局的木盆可不比寻常百姓家的,不但直径粗了不止一倍,连厚度也是要厚上几分。
这皇宫就是有银子,舍得花钱,连这么个洗衣服的破木盆都要用这么好的木料制作,结实是结实,可是也太沉了吧。
白忆颜在心里嘀咕着,好不容易才将木盆搬到中间的院落。
原来这中间的院落格外的宽广,且院墙想对低矮,里面是一排排的木桩,上头系着绳索。
白忆颜不由感叹,这皇宫里还真是有能人儿,难怪将这里作为浣衣局,此处是皇宫的最南边,是日照最为充足的地方,尤其是这中间的大院子,是一个绝佳的晾衣场所。
气喘吁吁的将木盆放在地上,白忆颜不住的喘粗气。
那宫女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一声:“呵呵,累了吧?没事儿,刚来不习惯,都这样,以后你就习惯了。”
“还行,还可以。”白忆颜可不想初来乍到就露怯,勉强支撑着回答。
“哼,少在那里逞能,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刚来,也不知道晾衣服的规矩,就在那边看着吧,我自己晾就好。”
白忆颜见这宫女虽然说话冷冰冰的,但是心却不坏,想必原本应该是热情活泼的女子,是在这世态炎凉的皇宫里伤透了心,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不忍心站在一旁歇息,便过去帮忙。
宫女见她前来帮忙,难得的冲着她笑了一笑。
“喏,这院子中间高四周低,还建有排水沟,衣服拿到这边,即使拧的不是很干,也不怕滴水太多。”宫女淡淡的说着,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非要把一大盆衣服连着水都端过来。
经她这么一说,白忆颜才注意到,这院子果然与别处不同,四周是低矮的水槽,这晾晒衣服滴下来的水都汇聚到水槽里,顺着门洞流出,不知道流往何处。
“这些水难道还有用吗?这水槽是引往何处?”白忆颜好奇的问道。
宫女瞥了她一眼:“既然是特地修建,自然是有用处,这水槽的水虽然说不上十分洁净,但是浇花种树是可以用的,这水槽便是引往御花园那边了。”
原来如此。白忆颜连连点头,这古月国虽然科学技术落后,但是工匠的智慧却不容小觑,这偌大的皇宫,何处修建浣衣局,何处修建御花园,是有一番思虑,力求保证物尽其用。
一点点的将衣服都搭在绳子上,白忆颜好奇的摸了摸那看上去略微粗糙的绳索,这绳索一点也不光滑,宫中的衣服都是绫罗绸缎居多,就不怕被绳子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