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墨寒却执意不起身，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听上去无比的苍凉疲惫。
“王爷，臣一直主管京兆府，自认为虽无什么功劳，但一向恪尽职守，觉得自己也无大过错，可谁知，就在臣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属下参与鬼市走私一事，臣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也是脱不了干系了，臣已经不适合继续查办此案，恳请王爷准我回避。”
东方云舒听他说的诚恳，不由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
按理，金墨寒是个爱惜名声之人，他生平最爱的是功名是名声，而非黄金白忆颜银之物。
按理来说，他不该会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去参与鬼市走私一事。
也许，这走私的事儿，真的和他无关，而只是那些守城的官员拒绝不了诱惑，才会被裹挟其中。
可是，如果这事儿不是金墨寒主使，又会是谁呢？
上官云飞巴不得金墨寒退出这案子，见东方云舒低头沉思不语，上前说道：“王爷，金大人言之有理，此案如今牵扯到了京兆府的人，按照律例，金大人理应要回避，再说，如今人证都已经死掉，很多事……都已经说不清楚了啊。”
他语气有些吞吐，含糊其辞之间，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指向金大人。
看着上官云飞眼底闪过的得意之色，金墨寒并没有和他争辩，而是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是啊，现在他确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算最后侥幸能够证明他是无辜的，但京兆府治下出了吃里扒外之人，他也难逃一个管理不严之罪。
东方云舒望着金墨寒花白忆颜的须发，思忖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本王准你回避。”
“多谢王爷。”金墨寒努力的起身，拱了拱手向白忆颜道别，蹒跚的朝屋外走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东方云舒、白忆颜和上官云飞三个人，一时间气氛静谧的可怕。
少顷，上官云飞才打破了沉默问道：“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阿扎宝庆看来是铁了心不认账，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这样的主儿，都是不好啃的硬骨头啊。”
白忆颜蹙眉说道：“离破案的期限只剩下三天了，就算再难，我们也要攻克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早点交代！”
东方云舒点了点头：“对，现在时间紧迫，金墨寒又因为避嫌退出，眼下咱们必须要分开行动，上官大人，就有劳你带人去勘验那六个人的死亡现场，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阿扎宝庆这边，我们来想法子让他开口。”
上官云飞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以前和南夷人打过交道，知道南夷人的性子执拗自我，阿扎宝庆既然已经决定不认罪，想让他改口，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想了想，向东方云舒建议道：“王爷，阿扎宝庆这种人我最了解，咱们好生问他，他反倒不会说实话，依我说，不如严刑拷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人都是肉长的，我就不信他是钢筋铁骨能抗得过酷刑。”
东方云舒微微眯起眼睛瞥了他一眼，仅仅这一眼若有若无的扫视便让上官云飞心跳的厉害。
古月国自从新皇登基，讲求的是仁政爱民，皇上早就已经颁布诏令，不准各地州府衙门滥用刑罚，更不能严刑逼供！
刚才他一时情急，并没有多想，现在回过味儿来，后悔的几乎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还好，东方云舒并没有和他计较，而是认真说道：“严刑逼供就算能让阿扎宝庆招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此事涉及南夷人，南夷未来肯定会派使臣来接洽此事，如果阿扎宝庆当堂翻供，反咬一口说我们对他严刑拷打导致他不得不认下罪证。”
“这等屈打成招的事儿一旦传将出去，咱们古月国还有何面目与友邦相处？”
白忆颜在一旁附和道：“是，王爷说的没错，别说严刑拷打了，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阿扎宝庆亲口承认，日后他也有可能会翻供。”
上官云飞眉心皱起一个大疙瘩，语气有些恼火：“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证据证据找不到，阿扎宝庆又不肯交代有用的线索，眼看破案的期限就在眼前，咱们总不能在这里坐着等奇迹出现吧。”
白忆颜和东方云舒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都是满面愁容。
长乐宫。
慕容瑶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瞧见白忆颜，心里不免有些挂念。
“青竹，这几天忆颜有没有回来过？”她询问着青竹。
青竹笑道：“自然是日日都回来的，可是往往一大早就往外跑，看她忙成那个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叨扰她，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她说着，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娘娘，忆颜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事？我看她茶不思饭不想的，整天不是唉声就是叹气，人也消瘦了一大圈呢。”
慕容瑶秀眉微蹙，不由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南夷人的案子确实不好破，听皇上说，南夷国君只给了十天的破案期限，这掐指算来，十天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万一到那个时候，白忆颜和东方云舒还没有找出真凶，南夷人会不依不饶，此事就会闹大。
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悔起来，真没想到这案子居然太复杂，她悔不该让白忆颜掺和到这案子里去。
万一这案子真的闹到不好收拾的田地，白忆颜岂不是会被连累？
白忆颜虽然只是一个女官，但慕容瑶欣赏她的脾气性格，和她一直十分投缘，与其说是主仆，但是在心里，是拿她当姐妹看待的。
白忆颜又那么喜欢东方云舒，虽然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在慕容瑶眼里，早已将她视为未来的弟媳妇了。
青竹见慕容瑶脸色不好看，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吐了吐舌头，知趣的退下了。
“皇上驾到！”一声细细的嗓音刚刚落地，一道明晃晃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暖阁里。
慕容瑶连忙起身行礼：“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