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楠忐忑得等待着皇帝对自己的处置。然而等了许多日只等到皇帝明发诏谕让他竭力找人,全力抓捕玲珑阁罪人,不能辱没大理寺与朝廷的威严。其余的连声斥责都没有。
陆生楠最初想不明白,过了许久才恍然大悟。皇帝若是下旨严厉处罚他,便等同于做贼心虚,岂不是更加让人确信有人拿假的玲珑煞来嫁祸玲珑阁吗?
陆生楠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一半。虽然此次办事不力躲过一劫,但从今往后必须更加谨慎小心才是,不然皇帝定然不会再轻易饶过他了。
再说回到大理寺弄丢了人的第二日。
皇帝一大早免了早朝来到了昌王府。说是听闻昌王病愈前来探望。
皇帝的仪仗声势浩大,绵延了一整条街。围观的百姓们都赞叹皇帝对昌王爷关爱有加,竟亲自上门探望。还从未有哪位王公大臣、宗族子弟有过这等待遇。
然而被皇帝关爱有加的昌王爷却是一点都不领情,自己躲在内宅称病不出,让皇帝独自吃茶吃了小半个时辰。就连皇帝带来给他看病的御医们也都被拒之门外。
皇帝是个教养极好、深藏不露的,被这般怠慢了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语气温和得叫来了卫管家问话。
卫管家早得了自家王爷的命令,只要一说到病情便顾左右而言他。
皇帝忍住怒气,又提出想见一见贺兰枫,说她无辜被牵连进贺兰府与昌王府的婚约,想要同她赔个罪。
卫管家说:“二小姐自从被毒哑了嗓子便性情沉郁不爱见人,近来又病倒了。大夫都说是心气郁结,恐怕命不久矣。皇上还是不见的好。”
皇帝叹气道:“这个贺兰二小姐也是个苦命的姑娘。是谁这么恶毒竟给一个弱女子下毒呢!让御医去给她瞧瞧,看那毒是否能解……朕虽然不想皇弟娶一个庶出的哑女,但这二小姐的玉蝶已经入了宗祠、告祭了天地,昌王妃人选已然不能再更改……”
“哎,都怪朕一时大意竟让贺兰博那小人给蒙蔽了!朕一定会严惩贺兰博给皇弟一个交代!还有钦天监那群不中用的,生辰八字拿错了都没发现,都是朕御下不严才生出了这等混账事!”
皇帝自顾自说着,卫管家也不附和,只恭敬在一旁站着,只在听到疑问句时才会有回应,但是那回应也是相当敷衍。
被派去给贺兰枫解毒的御医再一次被拒之门外灰溜溜得回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再也忍不住了,带着一脸假笑离开了昌王府。
茶院,水榭处,楚昌坐着轮椅在石桌边,手腕搭在石桌上,贺兰枫正给他诊脉。
松影走上前来道:“王爷,皇帝已经走了。”
“嗯,你退下吧。”
“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说。”
“回王爷,贺兰樱听说皇帝出宫准备拦御驾申冤。”
贺兰枫嘲讽一笑:“她要申什么冤?”
“贺兰樱意图污蔑阁主您为了嫁给王爷逼迫贺兰博偷换生辰八字,在内宅不敬主母欺辱嫡姐。”
“她倒是不遗余力想将我的凶恶名声坐实。”
“王爷,阁主,要拦住她吗?”
楚昌垂着眸松散得靠在椅背上,淡然吐出几个字:“按阁主的意思。”
闻言,贺兰枫没有客气也没有犹豫:“随她去吧,她也逍遥不了几天了。你去告诉竹桃,让玲珑阁的人也不要拦她。”
松影道:“属下遵命。”说完他很识相得退出了水榭。
贺兰枫诊脉也结束了,她收回了手。
手腕上纤细指尖的温柔触感顷刻间消失,楚昌没来由感到了几分失落。他微微蹙眉,压下心头那一点异样,询问道:“如何。”
贺兰枫点点头:“还不错。往后日日针灸治疗,一月后便能恢复。”
“倒是比本王预想的快上许多。”
贺兰枫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面前的杯子饮了几口茶,茶水还是温的,适宜入口。
今日乌云已散,难得是个大晴天,空气中多了一丝燥热,阳光也更加刺眼。这水榭处清凉幽静,是个吃茶聊天的好地方。
“实不相瞒,我来是有事与王爷商量。”
这一点楚昌是猜得到的,毕竟若没什么事他们两人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阁主请说。”
“我准备杀了陆生楠,王爷有意见吗?”
楚昌的指尖动了动,垂眸沉思半晌说道:“只是杀了有些可惜,不如活捉了,问出那假的玲珑煞从何而来。”
“那是自然,我原本也是这般打算的。问了话再杀。”
“如此甚好。可要本王派人手相助?”
贺兰枫正等着这句话呢。
“那就劳烦王爷帮我们挡一挡大理寺和城防司的人马。”
“看来阁主已经想好了计划。”
楚昌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了贺兰枫,他唇角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贺兰枫与他目光相触,明明知道他眼睛看不清楚,却还是有几分不自在,赶忙移开了视线看向了水榭廊柱上雕刻的蟠龙花纹。
“如今的设想是将陆生楠堵在街市,当着众人的面系数他的罪状,再给他吃假死药。只要王爷能拖住官府的人,其余的小虾米我们自己解决。”
“可以。本王命松影配合你们。”
“那就先在此谢过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