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贺兰枫已施针完毕,楚昌的整个上半身几乎扎满了银针,用“面目全非”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贺兰枫的熟练手法再一次刷新了斗南对她认知。目前为止,这个姑娘的所有举动都显示了她丰富的经验以及多年锤炼后的熟练。
她才多大,针灸的技术如何就能这般出神入化?
贺兰枫已经坐回了椅子上开始在她早上采好的药草中挑挑拣拣。她略一抬头正想找斗南来当个免费劳力,就看见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充满疑惑的眼神。
“斗南先生坐到这边来吧,帮忙熬个药。”贺兰枫说着便将角落里一个矮凳放在了小火炉旁。
斗南应了声“好”,便走过去坐在了矮凳上,拿起火炉旁的团扇与火石开始生火。
“斗南先生刚才似乎有话要说?”贺兰枫开门见山。
斗南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对姑娘有些好奇罢了。”
“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只是要不要回答,还要看她心情了。
见贺兰枫这般干脆,斗南也不扭捏:“敢问姑娘师从何人?”
对于这个问题,贺兰枫早就想好了标准答案,况且她在这个世界里也确实曾有过一个师傅。
“一个老头子,脏兮兮的,像个乞丐。就在大街上他突然对我说我有学医的天赋,要收我为徒。我跟着他学了一年,然后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斗南忽然有些激动:“他是不是特别喜欢吃苹果,吃素不吃肉?”
“你认得?”贺兰枫十分诧异。
斗南点头:“师傅也曾教导过我两年。这么看来,你我还是同门了,师傅竟是从未提起过!”
真是无巧不成书。贺兰枫怎么也没想到,突然间就多了个同门。看来那个老头挺喜欢收徒弟的。就是有点不公平,怎么教了斗南两年,却只教了她一年。
“你知道那老头子叫什么吗?”
斗南摇头:“我也不知,师傅还总不许我叫他师傅。”
贺兰枫点头:“是,他也不让我叫。所以只能叫他老头子喽。”
“不知姑娘年方几何?”
“十五。”
“那我们以师兄妹相称可好?”
贺兰枫对这种事倒是无所谓,遂点了点头。
“师兄怎么不问我姓名?”
斗南爽朗一笑:“师妹愿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哦?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呢。”贺兰枫说着,看了楚昌一眼,他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地坐在那。
斗南倒是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开始与贺兰枫探讨医术药理。对于治病救人贺兰枫其实并不擅长,所以她向斗南说了许多关于毒药的事情。
斗南听得很认真,贺兰枫说得也仔细。斗南是个有宽仁之心的医者,所以贺兰枫愿意向他讲述自己的经验。原本她选择研究毒药便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药物,且制作毒药的过程也是她了解药物的过程,本意并不是拿去害人的。
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看到了太多的不公平,太多的仗势欺人,太多的丧心病狂,然而法律根本制裁不了这些恶人,所以她才做了杀人的买卖。且有些恶人作恶太甚,不能叫他们死得太容易,她才制作了那些会令人痛苦死去的毒药。
斗南惊讶于贺兰枫对药物的了解之深,不像是只学了一年医术而已。况且一年时间学习医术,也只能是学到些皮毛。看来她肯定也隐瞒了什么不愿让人知道。
她年纪尚小,必定是极有天赋且刻苦钻研,否则就算有高人指点,也未必有此能耐。
斗南忍不住摇头苦笑:“师兄真是自愧弗如。明明师傅教导了我两年,怎么会与师妹差了这么多呢。”
“我也只是擅长制毒解毒,治病救人什么的定然是比不过师兄的。术业有专攻,师兄不必妄自菲薄。”贺兰枫的语气十分诚恳。单看他能将楚昌体内的毒性控制半个月之久,就足以说明他医术高明。
这两人的交谈万分和谐,楚昌始终在一旁闭目静听。
虽然这两人离他有些距离,说话声也不算大,但楚昌能模模糊糊听到一点。他们两个在聊毒药,且那位姑娘说得多些,还突然开始师兄妹相称。
关于那位姑娘的身份,楚昌是有一些猜测的。今日又听了这番对话,楚昌已经几乎确认了,她就是玲珑阁那位从不曾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阁主。
火烧昌王府那晚的迷烟迷倒了整个王府的守卫,但放火之人却来去自如,这种对药物的掌控能力,只有玲珑阁能做得到。而且她,对于解毒的自信,对毒药的了解,只有以毒药闻名的玲珑阁的阁主才有这般能耐。
如果她真的是玲珑阁阁主,这样大费周章地救他,或许他身上的毒当真不是玲珑阁所为。
他今日来此一是为解毒,二便是解惑。今日与她必定要有一番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