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想明白后，秦余就不再刻意回避自己的真实想法。在他看来，欣赏甚至喜欢美好的事物或者人，这都是正常的情绪，又何须刻意回避？
飞舟在云层上飞行，秦余和罗小虎说着话，看着风景，直到柳烟从小屋中出来。
三人一起吃过早饭，秦余带着一些食物，给周婆婆送去，主要是他放心不下，想看看对方的病情。
不用探脉，在她身上，秦余看到了死亡的气息，这是昨天没有的！
秦余不解，道：“为何会这样？”
古婆婆面色苍白，艰难起身，坐在床上，道：“不用担心，老婆子我再活十天半月应该没问题。”
秦想着一种可能，问道：“是因为昨晚那个阵法吗？”
周婆婆没想到对方小小年纪，居然一眼便看出了原因，不禁疑惑道：“你是如何得知？”
可能是清楚古婆婆时日不多，也可能时因为昨天给了他一屋的名贵药材，此时，秦余对周婆婆没有丝毫戒心，道：“昨天您所施展的阵法是上个时代的，我曾偶然在书中看到过，上个时代的阵法，很多都需要施法者献祭自身的精血。”
秦余居然知晓一些万空时代的阵法原理，周婆婆好奇道：“真是个博学的小家伙，不知道你老师是谁？”
秦余摇了摇头，道：“晚辈只知道，家师可能姓周。”
“姓周吗？”古婆婆单从这个姓氏中得不出什么答案，不过，她只是顺口一问，也并不纠结于此，道：“要不要试试，看老婆子还能不能再多苟活几天。”
秦余点头，开始为古婆婆号脉。
居然已然生机全无，可为何还能如同活人一般正常交流？秦余愕然，从未遇见过这种现象。
正常来讲，不管是修行者还是普通人，只要没了生机，就等同于已经死亡。即便是修为达到灵元境，肉身毁灭后，其神识能独立存活一段时间，只要这这段时间内，找到合适的宿主，就能再生，这就是夺舍。
可古婆婆明显又不是夺舍。秦余决定冒险，道：“前辈，我想探测您的识海试试。”
古婆婆当然明白自身状况，她没想到，秦余在发现她是“死人”后，不但丝毫不乱，反而要进一步寻找原因。
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古婆婆道：“这很危险，你的神识可能会因此受创，轻则痴呆，重则神识溃散，直接死去。”
秦余神色凝重，认真道：“我会注意。”
古婆婆轻轻点头，真的很好奇，能发现什么。
秦余没有直接开始，而是和柳烟打了声招呼，说待会儿屋内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让任何人过来打扰。
柳烟知他是要为古婆婆疗伤，也不多问，只是点头答应，并且保证这段时间也不会让罗小虎吵到他们。
秦余回到房间，深吸一口，待自身状态完全平静后，才缓缓将神识扩散出来，探入古婆婆的识海。
没遭受到任何攻击和阻碍，但并非对方刻意控制的结果。他震惊不已，古婆婆的识海是一片荒芜，几乎枯竭，没有气旋，没有灵府，最关键是，连神识波动都没有，一片死寂！
既没有生机，又无神识波动，那古婆婆是什么？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可秦余无法理解，为何古婆婆神智与行为与常人无异？
古婆婆的识海如荒漠无垠，无比广阔。秦余神识继续探寻，最终，在荒漠深处，发现一扇残破的门。
秦余神识震荡，难道，这就是天府？
天府境，那可是传说中的无上境界，在整个南域，都找不出来一人。相传，修行者如果打开天府，其灵力底蕴将无可限量，寿元破万载，更有大能者，一念间，或能开天辟地。
秦余神识退出识海，看着床上的老人，道：“您，生前是天府境强者？”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是因为确定对方已并非正常人类，而是，天府境！
古婆婆思绪飘远，叹道：“的确是生前，我很多年前就死了。”
秦余这才意识到当下的处境，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人其实是一个死人！不过，已经无法改变什么。
他更好奇，一个已死的人为何能如同常人一般活着？古婆婆到底是什么？大概率是尸傀，也有可能是其他。
其实，古婆婆同意秦余进入识海，就没想过要隐瞒，只是没想到秦余能这么快查明原因，而且此时还能保持镇定，不免好奇问道：“知道老婆子已经是个死人，你不害怕？”
秦余摇头，老实道：“不是不怕，只是怕也没用。”如果古婆婆真的有恶意，别说是他们几人，就算整个星南城，又有谁能逃脱？所以，害怕没有任何作用。
古婆婆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秦余想了想，道：“尸傀。”
“你之前有听说过我这样的尸傀？”古婆婆疑惑问道。
秦余摇头，他的确从未听过，但却已经有自己的猜测，道：“尸傀无神智，但您却有，所以我猜，您应该是用某种秘法，保留了生前记忆。”
古婆婆没有表示秦余的判断是否正确，而是又问道：“那为何我不是妖傀？况且，你也发现了，我昨天，为了启动阵法，燃烧了精血，今天才会如此虚弱。”
她眼球深陷，满是皱纹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看起来无比诡异，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妖傀，有精血。”
秦余心头一紧，但神色不变，道：“是的，妖傀有一定的神智，也有精血，知疼痛，但由于炼制方式的缘故，它们大多嗜血好杀，可您没有。”
他顿了顿，继续道：“您昨天启动阵法，所消耗的精血，应该是用秘法存放在体内的某种物质的，而并非自身拥有的。”
古婆婆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看着他。
秦余把自己的判断说完，“我昨晚之所以没有发现您的真实身份，主要是因为这种物质，掩盖了您气息，当然，也因为您生前是天府境强者。”
秦余说完后，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连咳嗽声都没有了。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古婆婆才道：“没想到，你这个凝气境的小辈，居然懂这么多，真是后生可畏。”
她这算是肯定了秦余的推测。虽然不全对，但已然八九不离十。
“而且，你居然还知晓天府境。”
“只是在书上偶尔看过，并不算知晓。”
天府境，老师从未提起过，秦余真的只是无意中在某个人物传记里面看到过。甚至，在今天之前，都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存在。
古婆婆突然问：“你喜欢看书？”
秦余不明所以，疑惑点头。
古婆婆又问：“暗室里面那本书，你看到了吧？”
秦余恍然，道：“看到了。”他没说，书现在就在他乾坤袋里，而是问道：“那书是空时代的？”
“嗯。”古婆婆点头，又是好一阵咳嗽。
秦余下意识关切道：“您没事吧？”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又觉得这话问的怪怪的。
古婆婆朝他摆手。
秦余又忍不住问道：“那您知道上面的内容吗？”
古婆婆艰难开口，一字一句道：“万空时代与我们这个时代不同，万族并立，每个种族有自己的文字语言，那本书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上面的字应该是某个小种族的，我并不认识，为此，我也翻阅过无数古籍，却始终没有找到相关记载。”
“您也不知道那本书上的内容？”秦余十分意外，又有些遗憾。
古婆婆点头，道：“不过，那书不普通，你好生保管，别让他人知晓，待来日破解后，说不定大有好处。”
很显然，那本书来历肯定不简单。不过，古婆婆没打算与秦余细说，秦余当然也不会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