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战舌剑。
短刃似相识。
赵敬远见自己一掌打得张若遥踉跄而退,站立不稳,于是双手抱拳笑道:“失礼了。”但一张脸上却露出沾沾自喜的得意神情继续说道:“事情原委我也知个大概了,张兄,其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俗话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掌柜想卖就卖,想卖多少价就开多少价,想买的人自然会买,张兄你又何必强求。”赵敬远一番话明显话中带刺、语带讥讽。
张若遥欲待开口回击,却又被赵敬远抢先道:“当然,我也了解是掌柜言而无信在先,才惹得张兄你勃然大怒。不过,掌柜毕竟是经商的商人,有钱怎能不赚,这是商人的本分,就像你我习武之人,见到上乘武学也难免不心有所往,张兄你也得理解。唉,也是我不好,非要出三倍的价钱,不然掌柜定不会卖与我。所以我看要不这样,掌柜,你就卖些羊肉给这位兄弟,价钱还是原来的三倍,虽然这位兄弟囊中羞涩,但我与这位兄弟素来相识,因此钱就算在我头上,哈哈。”
“不必劳烦赵兄。”张若遥感受到赵敬远话语中的不怀好意,于是拒绝道。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这么个东西!”此时一旁静观的李羽突然笑着说道。
赵敬远闻言脸色一沉,然而转瞬间又向李羽假笑道:“这位如没猜错,看来就是鼎鼎大名的无为派掌门李周之女了吧!只是不知道李姑娘话中说得是谁,这里可没有什么东西!”
“嘿嘿……”李羽不答却忽然笑出了声。
“李姑娘不作答又何故微笑?”赵敬远疑问道。
“哈哈,我笑啊,你还真不蠢,还算聪明。”
“哦?李姑娘何出此言?”
“这里当然没有什么东西,比如你赵敬远,你可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东西呢,你明明就不是东西。”李羽笑答。
“哈哈哈……”张若遥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只是张若遥,店内围观的几人也都爆发出哄堂大笑,包括那掌柜也是。
“你……”赵敬远脸色大变,再也无法掩盖。“我还以为无为派掌门李周之女是何等才女,不想竟是此等没有教养之人。”赵敬远讽刺道。
“呵,师哥你说我哪里说错了。我说他赵敬远不是东西有说错吗?他就是个人,分明就不是东西嘛!你说他哪里像个东西了!他倒不领情说我没有教养,我懂了,原来他赵敬远不是人,是个东西,怪不得他这么生气,哈哈哈!”李羽不依不饶。
赵敬远这下脸色愈发铁青,手按剑柄怒道:“你若再胡言,休怪我欺负女流之辈。”
“嘿哟,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东西……我还就想看看你能有多大能耐,你不就是我师哥的手下败将嘛!才过去没几年,你就忘了啊!”
李羽的这几句话使赵敬远从愤怒中猛然惊醒,意识到张若遥在场。李羽口中所谓的手下败将其实是源于两年多前无为派与有为派两大门派的一次会武,当时的会武是由各派挑选几位年轻有为的弟子互相切磋武艺。赵敬远与张若遥作为各自门派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自然而然被选去进行切磋,而正是在这场两大门派全员到齐的会武中,赵敬远完败给了张若遥。
虽然那次会武以两派年轻后辈的互相切磋为目的,但师父陈礼乃分外在乎面子之人,颇受师父器重的自己败给了对方,赵敬远仍能感受到师父接连几月的不悦。从那以后,赵敬远便练习得比以前更加努力,一心想着要找机会一雪前耻,证明给师父看。
“怎么了,是不是怕了?师哥,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也差不多吃饱了,我们走吧。”见到赵敬远忽地缄默不语,李羽说道。
“也是,早点回去的好。”张若遥回答道。张若遥紧接着走到桌旁,将酒菜钱扔于桌上,拿起包裹着的牛肉,随后与李羽并肩经过赵敬远的身边,往店外而去。
“且慢!”赵敬远突然在身后冷冷的道。“既然今日与二位有缘相逢,赵某倒也真想与张兄再次以武会友,切磋切磋。”赵敬远心内一口气难以咽下,加之暗暗思忖,自己这两年每日勤学苦练,早已先前吴下阿蒙,不免稍带少许自信。
张若遥与李羽刚跨出门口半步,这时齐齐转身,李羽不忘揶揄道:“还以为你是缩头乌龟,原来不是乌龟。不过,你可想想清楚,到时输给了我师哥,可别哭鼻子。”
赵敬远并不回应,而是看着张若遥趾高气昂的说道:“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张若遥原不愿与赵敬远进行切磋,无奈此时形势所迫,要是拒绝则似显得有胆怯之意,加之师妹李羽在场,总不能失了气势,便说道:“既然赵兄盛情相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就点到为止。”
“好,张兄真是爽快人。掌柜,今日若有何损坏之物,你休要担忧,我之后一并偿还。”赵敬远对掌柜说道。那掌柜也不敢拒绝,而是连忙回应道:“小店之后的庭院空间尚可,两位要不到那里再一较高下?一来不用束手束脚,二来也让咱们一睹两位之英姿。”
几人随掌柜来到店后的庭院中,赵敬远与张若遥占据庭院中央。只见赵敬远将手中长剑放于一旁,笑道:“虽则本派以剑法为重,但我若要是以剑对拳,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赵敬远此意在于要是赢了自不必说,即便输给张若遥,也可说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怎样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那大可不必!”李羽早已看透赵敬远的心思,上前继续道:“师哥用我这把剑即可,先比剑一场,然后再赤手空拳比一场,如此方为公平,省得日后有人百般寻找托词。”李羽将手中之剑交于张若遥,这是父亲早年送给她的防身之物,出门在外时刻相随。
这一下使得赵敬远无法推脱,只得拾起长剑,伸手示意道:“请!”
随着这一声,赵敬远执剑而攻,剑光倏忽而至,直刺张若遥胸口,张若遥忙用剑格挡,双剑相交,发出清亮之声。赵敬远手腕一抖,又顺势刺向张若遥左肩,来势汹汹,使出一套“礼剑”,接连几下,张若遥只能勉强躲避。“师哥,小心。”李羽在旁惊呼,正在此时,赵敬远的剑锋划破张若遥的衣角,幸而张若遥闪避及时,未伤及皮肉。
张若遥后撤几步,稍事调整,心内思量:“对方口上说是点到为止、以武会友,实则剑剑凌厉,不曾收势。剑法又非自己所长,如此下去,颇为不利。”忧虑之间,忽又寻思道:“何不如此?今日也正好实践一番。”
这时,赵敬远的剑招已袭近身前,张若遥以守带攻,将逍遥掌的掌法运用于剑法之中,渐渐占据上风。赵敬远似从没见过此等剑法,竟不知所措,不经意间自身剑法已乱,只能疲于抵挡,败象已现。又接几招,但见张若遥一剑抢先直指赵敬远胸口处,胜局已定!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赵师兄,小心,”随着一声女子的叫唤,张若遥余光忽见一柄短剑朝自己飞来。
短剑所致,避闪不及,正中左肩。
“啊!师哥!”李羽疾呼,同时奔跑至前。
张若遥见那短剑刺中之处,流出了鲜红的血,然而所幸未及要害之处,而且,这短剑,似在什么地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