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过人群,径直向场正中的擂台走去,看到擂台周围还挤着这么多人,觉得台上打擂的人应该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于是她决定先去看看伤。
虽然已经上过药了,还有贺老头没有用,她知道这是师傅保命的药,这点皮外伤用就浪费了,所以她也没用,就留着到时候还给他们,但是得让伤口愈合快一点,免得让那两个玻璃心师傅伤心。
她走到后场的医务室,看见她熟悉的那个医生半死不活地摊在椅子上,二话不说就抬脚进去,关上门,踢了踢他屁股下的椅子腿,然后开始脱她的风衣……
“……”那医生掀开眼皮拿余光瞄了她一眼,之前擂台上一不小心上演的群架之后的伤员已经让他累到无力调侃这个每次一进来就脱衣服让人给她治伤的真汉子了。
他摊在椅子上,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于是保持摊着的姿势对她说:“还能忍着吗?”
万俟天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脱了风衣又脱体恤衫,轻车熟路地找到印象里药效最好的那种药直接给自己上……
药效最好,可是上药的过程最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天天研究药理的人不能整出又快又有效还不疼的药……
摊在椅子上的顾里抬眼看着赤裸上身的天赐背上皮开肉绽的鞭伤,新渗的血早就已经凝固了,黑乎乎的糊了她一背,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伤他也吓了一跳,也不摊着了,认命地起来,拿过她手中的药“怎么这次伤地这么厉害,又犯什么事了,一次比一次严重,这背你还要不要了?”
她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神色淡淡的表情始终没有变……
顾里见她没反应也习惯了她的性格,嘴巴还是喋喋不休地说她注意身体别被她自己给玩没了……
上完药又给她缠上绷带,上身像个木乃伊一样,最后给她绑了个蝴蝶结,拍拍手又摊回他的椅子上去了,临了还是忍不住毒舌嘴贱几句:“赶紧套上你的衣服给我滚远一点,姑娘家家的天天在我眼前脱衣服,这破身板没一块好肉,丑,碍眼!”
一阵劲风从他脸颊旁边擦过,他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还是被削断了几缕头发,一把匕首牢牢地钉在他的椅背上,他伸手拔了拔,没拔出来,干脆再往旁边挪了一下,继续摊着,等他歇好了恢复力气了再拔,反正这椅子也不是第一次被钉了……
她套上衣服走出医务室,也没把顾里的话放在心上,男女大防对她来说没什么概念,她原来的国度本就以女子为尊,即使在宫中接受的理念也是女子要上进努力文韬武略为国效力之类的,她父君偶尔提起男子说的也是要保护他们,不得轻薄无礼之类的说法。
而她两个师傅更是在生活方面将她放养,忽视了对她这方面的教育,让她能够很坦然地和外面一群糙汉子一样光着膀子,只不过是上药这样而已,最起码的在外穿着教养礼仪她还是懂的。
她走了出去,在看台上望着下面还没有结束的擂台,一眼看去,上面两人体型差不多,还都是两个光头的大块头,他们实力相当,不停变换攻防走位,她看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趣,便去里头的擂台看看,里面的擂台是生死擂,平时鲜少开放,今天却开擂了。
一眼望去,和台上满身伤痕或者说是被鲜血浸染的少年对视了一眼,他的对手是个大高个,嗯,比他高一个半头,除了有点狼狈脸上有个明显的伤之外其他都没什么,她看着实力悬殊的两人,那个瘦小的少年已经快不行了,鼻青脸肿额头冒血,却还牢牢地站在场上,被打了几拳又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他的对手似乎有意捉弄他,看他艰难地爬起来又过去踹他一脚将他踹倒,发出鄙夷不屑的笑声。
她看那少年倒了又爬起来,又倒下,再爬起来……
莫名觉得有点可惜……
周围的人情绪激动,起哄声叫好声混杂在一起,她看了几眼便离开了,只是在出去前听到提示音响起,比赛即将结束,她回头看了一眼,本以为会看见他倒地不起的身影,却正好瞧见那少年顺着对方打过来的拳攀上对方的身子,在对方连打带撞下一口咬上了对方的脖颈,她见那少年被对方死死压在身下,直到那击打拖拽少年的手落下不再动一下,周围的人似乎被这反转惊到了,一时间安静地可怕,只留下血液还在滴滴答答落下的声音。
她停顿了一会,场上两人都没了动静,她转身走了,外面的擂台还在继续,她也没心情看了……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环境,她觉得自己迟早会变成一个怪物……果然还是要少来这里,在黑暗的地方久了,也会慢慢同化的,突然有点向往光啊,她自嘲嗤笑了一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