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体绝对是一个男人的身体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加上情急之中，小莫兰无意间将他刚修炼出的那么一点点真气全都灌注到了脚上。
是以尽管小莫兰是反脚后踹没法完全发上劲，但还是将大汉踹的一张脸憋得通红，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大汉方才感到下体的疼痛稍稍减轻了一些，待抬头看向小莫兰时，就见挣脱了束缚的小莫兰正蹦蹦跳跳地跑向楚铭寒。
看到小莫兰脸上那兴奋的表情，大汉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小鬼，给我去死吧！”随即大汉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手枪瞄准了小莫兰的后心。
“不！”
“等等！”
楚铭寒和菲利克斯见状，不由同时发出了惊呼。
楚铭寒自不必说，看到大汉想要对小莫兰开枪，立时目眦欲裂，而另一边菲利克斯同样也不希望大汉开枪。
当然菲利克斯并不是担心小莫兰的安危，而是知道小莫兰是她现在手上最重要的筹码，如果小莫兰就这么被大汉轻易打死了的话，那她就彻底失去了与楚铭寒谈判的资格。
尽管此刻在人数上菲利克斯这边占了明显的优势，而那几名大汉也是菲利克斯精挑细选出来的，但菲利克斯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对付得了楚铭寒。
砰地一声枪响！
小莫兰应声扑倒在地，菲利克斯和楚铭寒的呼喊最终还是没能制止得了那名怒火中烧的大汉。
“嗬嗬！”
殷红的血迹像是一朵艳丽的蔷薇在小莫兰的背后缓缓绽开，面色惨白的小莫兰看向楚铭寒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嘴里却只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跟着一股鲜血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望着小莫兰愈发黯淡的眼神，楚铭寒不顾一切的一个箭步窜到了小莫兰身旁，将小莫兰从冰冷的水泥地上抱了起来。
“叔叔！咳咳！”
被楚铭寒抱在怀里的小莫兰，嘴里勉强吐出了两个字，随即便不停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小家伙别说话，你会没事的！”楚铭寒紧紧地抱着小莫兰，看着伴随小莫兰咳嗽声一起喷出的殷红鲜血，声音已是变得哽咽。
“嗯！”小莫兰乖巧地点了点头，但接着小莫兰又用他那沾满了血污的小手无力地抓住了楚铭寒的胳膊，声音虚弱地道：“可是叔叔，我好冷啊！”
“不要紧，叔叔把衣服给你，你就不会冷了！”楚铭寒听小莫兰说自己冷，立刻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可楚铭寒纽扣才解到一半，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刚才对小莫兰开枪的那名大汉，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枪，不过这次那名大汉的目标不再是小莫兰，而是他。
砰！
子弹洞穿了楚铭寒原先所在位置后的石柱，细碎的粉末从弹孔中流出，沿着石柱稀稀落落地滑落到地上。
早有防备的楚铭寒在大汉扣动扳机的瞬间，抱着小莫兰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附近另一根石柱背后。
当楚铭寒背倚着石柱，再次将小莫兰从地上抱起的时候，却见小莫兰的脑袋无力地垂向一边，眼睛虽然还大睁着，但已然没了光泽。
楚铭寒虽然带着小莫兰躲过了大汉的这一枪，但身受重伤的小莫兰根本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楚铭寒抱着小莫兰尸体的双手微微地颤动，愤怒的火焰开始迅速在他胸中燃烧，瞬间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眼中布满了血丝，楚铭寒将小莫兰的尸体放在地上，面色冰冷地缓缓站了起来。
杀！杀！杀！
楚铭寒的脑海中被无尽的杀意所充斥。
不过心中的杀意越是浓烈，楚铭寒的目光就越像是一块凝结了千年的寒冰，冷到了骨髓里。
极度的愤怒之下，催生出极致的冷静。
也许楚铭寒的经验还不足，实力也不够，但在精神意志方面他已经够格成为一名顶级杀手了。
“零，刚才只是一个意外！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把那小家伙送去医院。”菲利克斯冲着躲在石柱后的楚铭寒大声道。
菲利克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暗中却朝手下那些大汉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从不同方向将楚铭寒包围起来。
虽然楚铭寒背靠着石柱，看不到菲利克斯的小动作，但菲利克斯手下移动时发出的轻微脚步声，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拔出腰间的手枪，楚铭寒从石柱后探出持枪的右臂，凭借感觉接连扣动了扳机。
“啊！”
凄厉的痛叫声中，一名大汉捂着被子弹洞穿鲜血狂涌不止的大腿，跪倒在了地上。
菲利克斯的其他手下见楚铭寒先动了手，于是也不用菲利克斯招呼，立刻也都纷纷开枪还击。
“砰砰砰”
一时间枪声大作，弹片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原本残破寂静的烂尾楼，瞬间沦为了一座充满硝烟的战场。
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寒风吹过，一片萧瑟……
半晌，密集的枪声终于止歇，一切复归于了平静。
或双目圆睁，或一脸不甘，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阴暗潮湿的水泥地上。
胸口被洞穿的弹孔裸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殷红的鲜血犹自在地上泊泊地流淌，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阴森，又是那么的凄凉。
“呼哧——呼哧——”
楚铭寒面色惨白，左手持着枪同时捂着右臂上血流不止的伤口，胸膛剧烈起伏，不停的大口喘着粗气。
一场枪战下来，楚铭寒的身上受了不少枪伤，不过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精准的枪法，楚铭寒已然将菲利克斯的那些手下尽数送去见了阎王。
粗重的呼吸渐渐恢复了平缓，楚铭寒目光冰冷地望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菲利克斯，在适才的枪战中菲利克斯的腹部中了一枪，不过并没有死。
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楚铭寒一瘸一拐的向菲利克斯走去。
身受重伤之下，菲利克斯原本一张娇俏的脸庞惨白的如同金纸一般，只有两片微微颤抖的樱唇还有一丝血色，那软绵绵的虚弱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待楚铭寒来到菲利克斯身旁时，菲利克斯努力强撑起身体，仰头看向楚铭寒，目光无比的复杂，有恐惧、有绝望、有哀。
而当看到楚铭寒面无表情地举起枪，将枪口对准她的脑门时，菲利克斯的眼中就只剩下了深深的怨毒之色。
如果不是菲利克斯伤势太过严重，说不出话来的话，恐怕菲利克斯会将这世界上所有最恶毒的语言都用来诅咒楚铭寒。
砰！
冷冷地与菲利克斯对视了一眼，楚铭寒食指微微一动，扣动了扳机。
子弹射出，洞穿了菲利克斯的眉心，温热的鲜血溅起，一部分溅在了楚铭寒的脸上
刺鼻的血腥味钻入鼻尖，楚铭寒却并没有伸手去擦拭脸上的血渍，而是机械般的收起手枪，身子僵硬地转身走向了小莫兰的尸体。
不知道是适才的的杀戮释放了楚铭寒所有的负面情绪，还是杀手做得久了人变得冷血了。
当楚铭寒再次抱起小莫兰的尸体，他发现先前心中那抹化不开的悲伤和压抑不住的愤怒都变得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
踩着蹒跚的步伐，楚铭寒抱着小莫兰的尸体，目光呆滞地向着烂尾楼外走去。
踢踏踢踏，沉重的脚步声中，楚铭寒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
空荡荡的烂尾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凄清，只有那一连串血色的脚印和满地的尸体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三天后的夜晚，明月高悬，清冷的银辉洒在一排排冰凉的石碑上，寒风拂过坟前的槐树，枝叶发出阵阵的沙沙声，宛若逝者寂寞的低吟。
马萨特兰郊外公墓西侧一座新添的坟头前，楚铭寒和马蒂尔德静立无语。
良久，马蒂尔德将手中捧着的一束鲜花放在了大理石墓碑前，从胸口摸出了一枚银色的十字架，开始轻声的为小莫兰祷告。
“全能的天主圣父，你是生命之源，你借圣子耶稣拯救了我们，求你垂顾莫兰·卡罗纳多，接纳他于永光之中。他既相信你的圣子死而复活；愿他将知来是复活时，也能与你的圣子共享荣福。以上所求，是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你是圣子，他是天主道，和你及圣神，永生永王。阿门！”
滴答滴答……
在马蒂尔德充满忧伤的祷告声中，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楚铭寒将手中的伞递给了身旁的马蒂尔德，而他自己则任凭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
望着墓碑上小莫兰的照片，楚铭寒也想要说些什么，但楚铭寒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之后，便重又紧紧地抿了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对小莫兰说什么好。
“也许当初我不该帮小家伙的，那样可能小家伙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楚铭寒心里这么自责地想着，也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能吧！如果你当初不帮小莫兰，虽然小莫兰会因为丢了父母留给他的遗物伤心很久，但他还能继续他自己的生活。”马蒂尔德在旁点了点头。
楚铭寒闻言，目光黯淡地低垂下脑袋，神情更是落寞。
马蒂尔德所说，正是楚铭寒对小莫兰的死会感到无比愧疚和伤感的原因。
“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又或许即便没有你的出现，在小莫兰身上仍是会发生别的意外，因为这本就是他的命运。”马蒂尔德看向一脸消沉的楚铭寒，语气平静的又道。
“是吗！”楚铭寒摇了摇头。
虽然他知道马蒂尔德这是在宽慰自己，但他并不愿意将自己所造成的不幸归咎于别人的命运。
见楚铭寒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马蒂尔德知道自己的劝解失败了，不过马蒂尔德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因为小莫兰的死确实是因为楚铭寒的缘故，所以马蒂尔德对楚铭寒其实也是心存芥蒂。
毕竟马蒂尔德和楚铭寒至多只能算是认识，而小莫兰却是被马蒂尔德当成亲孙子一般看待。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空气中压抑的气氛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马蒂尔德试图转移话题。
“我的组织有规定，任务结束了必须回去，所以可能再过一两天我就会离开马萨特兰了！”楚铭寒回答。
“我觉得你离开马萨特兰没问题，但还是不要回去了。在道上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何况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种可能，何必一定要干杀手这一行呢！”马蒂尔德善意地劝说楚铭寒道。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暂时我还做不到。”楚铭寒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
组织将擅自脱离组织的成员一贯视作叛徒，而组织对叛徒素来只有一个字“杀”。
所以除非你一辈子躲在山沟沟里别出来，否则组织对你的追杀永远不会停止。
更何况楚铭寒从小学的一切，都是为将来成为杀手服务的，所以即便楚铭寒真的不做杀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唉！”看到楚铭寒脸上露出的表情，马蒂尔德便知道楚铭寒一定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于是马蒂尔德也只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又过了许久，楚铭寒和马蒂尔德一同离开了墓地，不过楚铭寒并没有跟马蒂尔德回去，而是返回了他临时租住的酒店。
推开酒店房间的门，楚铭寒没有开灯，也不顾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便直接将自己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
黑暗中，楚铭寒用手枕着脑袋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杀手，楚铭寒自然是见识过太多的死亡，而在过去一个人的死亡对楚铭寒来说或许无足轻重，或是一笔丰厚的赏金。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楚铭寒从未因一个人的死亡而有所触动。
然而小莫兰的死让楚铭寒隐隐约约明白了，生命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轻贱，死亡也并非只是单纯心脏停止跳动而已，这两者还代表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渐渐的，楚铭寒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