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乌苏拉挥舞起巨大的黑曜石剑,向着楚铭寒当头劈落。
感受到剑上散发出的犹如石破天惊的气势,赤手空拳的楚铭寒自然是不敢硬接,闪身躲向一旁。
“呵!”
一剑落空,乌苏拉不等手中的黑曜石剑砸落到地上,口中轻喝一声,跟着双臂使劲,硬生生地止住了黑曜石剑下落的势头。
强烈的劲风,刮起一片地上的砂石,随即乌苏拉持着黑曜石剑改竖劈为横扫,再次攻向了楚铭寒。
好厉害!
楚铭寒目光一凛。
刚才乌苏拉那一剑分明已经至少用上了八成的力道,可居然还能中途强行收势变招,如此强悍的身体控制能力,楚铭寒自认他是无法做到的。
随后在于楚铭寒的交手过程中,乌苏拉将剑势彻底展开,招式大开大阖,凌厉无匹,一时间破空之声不断。
反观楚铭寒在乌苏拉连绵不绝的剑势下,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只能苦苦支撑,似是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不过实际上楚铭寒所擅长的太极拳本就以防守见长,是以此刻楚铭寒看似十分惊险,但其实守得是固若金汤。
然而就在楚铭寒渐渐摸清了乌苏拉剑招的套路,准备反击的时候,乌苏拉忽然将手中的黑曜石剑竖着朝楚铭寒拍了过去。
什么?
面对乌苏拉这完全不按套路来的这一招,楚铭寒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用剑像扫把一样扫人。
是以出乎意料之下,楚铭寒只能尽力向后躲闪,可最后楚铭寒还是像只无助的苍蝇一样,被乌苏拉拍飞了出去。
“咳咳!”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胸腔处剧烈的疼痛令楚铭寒开始不断咳嗽起来。
同时伴随着猛烈的咳嗽声,几缕鲜血从楚铭寒口中咳出,飞溅在了地上。
楚铭寒没想到,乌苏拉适才竟然会将黑曜石当铁棍使,横拍向他。
然而不等楚铭寒压下胸间翻腾的气血,乌苏拉便再次挺剑扑了过来。
两眼死死地盯着黑曜石剑的剑尖,楚铭寒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专注。
乌苏拉绝对是楚铭寒生平遭遇过的,实力最为强劲的对手,且没有之一。
顷刻间,楚铭寒将体内的真气运转到了极致。
因为楚铭寒心里很清楚,刚才在与乌苏拉交手的过程中,他就处在下风,而现在他又受了伤,明显形势对他更加的不利了。
所以如果他今天还想活着离开的话,那么现在开始就该拼命了。
阴阳相济,动之则分,静之则和!
楚铭寒将重心移至左脚,右手由右下经腹前向左上划出一条弧线,紧跟着掌心外翻,全力一掌拍出。
太极云手!
另一边持剑扑来的乌苏拉,依靠他出众的战斗本能,也觉察出楚铭寒袭来的这一掌明显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虽然速度不快,但却像是一堵山岳正向他碾压而下。
于是乌苏拉同样使出了他浑身的劲力,持剑劈向了楚铭寒。
高手对决,生死只在一瞬之间,身形几度交错后,楚铭寒身子向后踉跄着接连后退,而在楚铭寒后退的同时,地上出现了一连串的血脚印。
顺着这些血脚印追寻过去,就见一条长长的血线从楚铭寒的腹部沿着体侧,蜿蜒流淌而下。
显见楚铭寒的腹部已是中了乌苏拉一剑。
再看另一边,乌苏拉手持黑曜石剑站在原地,双目圆睁,怒视着楚铭寒。
“乌苏拉,快再给他补一刀。”适才只顾着看楚铭寒与乌苏拉激斗以至于没空出声的西蒙,此时见乌苏拉可算是赢了,于是为防再生变故,连忙大声冲乌苏拉喊道。
然而对于西蒙的呼喊,乌苏拉恍若未闻,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乌苏拉你个臭小子,发什么呆呢!”西蒙见状,立刻又向乌苏拉大声呵斥道。
这回乌苏拉终于动了。
就听当啷一声,乌苏拉手中的黑曜石剑脱手摔落在地,紧接着乌苏拉的身体也跟着面朝下直挺挺的扑通倒在了地上。
原来在最后决定胜负的一击中,楚铭寒拼着腹部挨上一剑的代价,一掌打在了乌苏拉的会咽部,同时依靠绷劲,直接震断了乌苏拉的脊椎骨。
看着乌苏拉的身躯轰然倒下,楚铭寒用手捂着腹部,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和过去无数次一样,这次拼命,他又拼赢了!
不过楚铭寒虽然靠着自己的狠戾,成功格杀了乌苏拉,但却也受了极为严重的伤。
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向楚铭寒袭来,身子摇晃着,此刻楚铭寒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好好睡一觉。
可楚铭寒还是强拖着疲惫虚弱的身躯,向旁挪了两步,跟着蹲下身子从阴影中捡起了适才被他踢到一边的匕首。
“小子,去死吧!”
待到从乌苏拉的死中渐渐回过神来的西蒙,怒吼着想要结果已经身受重伤的楚铭寒时,楚铭寒用劲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匕首掷向了西蒙。
寒光闪过,匕首正中西蒙的眉心,楚铭寒望着西蒙带着一脸惊恐而又不甘的眼神倒下,楚铭寒的身子也跟着一软。
累!他实在是太累了!
楚铭寒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不过楚铭寒知道现在还不到他休息的时候,因为之前追杀他的那些毒贩,在遍寻他无果之后,极有可能再折返回来。
于是楚铭寒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一块来,随后又将撕下的布片扯成布条,裹缠在了腹部的伤口上,最后还死死地打了个结。
好不容易简单的处理完伤口,楚铭寒半跪在地上喘息了片刻,接着他站起身颤颤巍巍地来到已经咽了气的西蒙尸体旁。
弯下腰,楚铭寒开始在西蒙的身上摸索起来。
当楚铭寒摸到西蒙胸口似是藏着一件方方正正的物事时,疲惫的精神立时一振,连忙将手探进了西蒙的怀里。
西蒙怀里藏着的物事是一本小册子,册子已经泛黄,封面上的墨迹也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借着月光,楚铭寒依稀还是能够辨认出册子上写的三个字是“九宫八卦步”。
“看来之前西蒙所施展的神奇步法,就是这九宫八卦步了!”楚铭寒心中暗道。
虽然有心想要看看册子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但楚铭寒此刻状况实在是不允许他这么做。
于是楚铭寒将不大的册子塞进衣兜里,跟着便朝巷口走去。
清冷的月光下,楚铭寒发白的嘴唇微抿,用手扶着街边的墙壁,趔趔趄趄地向前艰难前行。
此刻楚铭寒每走一步,都会牵扯到他腹部的剑伤,令他感到一阵死去活来的痛楚。
终于在竭尽全力走出百多米后,楚铭寒的身子倚着墙壁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努力想要爬起身,可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身体,根本不听楚铭寒使唤。
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楚铭寒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只剩下了一条缝隙。
而就在眼中那条缝隙都快要消失的时候,楚铭寒模糊间望见,远处似是有个瘦小的身影向他跑了过来。
但不等楚铭寒看清那个身影的面容,他的脑袋便已向旁一耷拉,彻底阖上眼睛,昏厥了过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无尽的黑暗中升起了一道微弱的光亮,刺骨的寒意渐渐褪散,楚铭寒缓缓睁开了眼睛。
痛,像是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般的痛!这是楚铭寒从昏迷中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也是唯一一个感觉。
半晌,楚铭寒从迷茫中渐渐恢复了神智,随即他发现自己赤裸着上半身,低下头看去,却见却见之前他裹缠在腹部伤口处的布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绑的整整齐齐的白色绷带。
有人救了我?是谁呢?
楚铭寒开始回忆他临晕厥前的记忆,他记得当时看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虽然距离较远没看清具体的容貌,但那个身影好像十分的眼熟。
那个身影好像是……
小莫兰!
尽管努力思考,令重伤未愈的楚铭寒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他还是分辨出了那个身影的主人。
难道是小莫兰救了我?
疑惑间,楚铭寒将目光投向了四周。
空气中飘散着潮湿的霉味,周围的墙壁上爬满了细小的裂纹,一根发黑的悬梁支撑着破败的屋顶,地上没有铺地板,只砌了一层不怎么平整的灰色水泥。
这是一间看上去不蔽风雨,且似乎还摇摇欲坠的小破屋,而在这间小破屋里唯一的家具,就是楚铭寒现在躺着的这张床和屋子中央一张瘸了条腿的木桌,以及木桌旁的老旧木椅。
当楚铭寒的视线挪向那张木桌,借着桌上昏黄的油灯,楚铭寒望见桌旁正坐着一名身形佝偻的老人。
而那老人正是之前他曾见过的马蒂尔德。
“嗬——”
楚铭寒勉力支撑起身子,随即他张开嘴,想要向马蒂尔德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他那如同被火烧过一般又干又疼的喉咙里,最后却只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呻吟。
“你醒了!”
听到楚铭寒发出的声响,正坐在桌边发呆的马蒂尔德回过了头,待见到昏迷许久的楚铭寒终于清醒过来后,布满褶皱的嘴角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拖着他那哆哆嗦嗦的身子,马蒂尔德缓缓地来到了楚铭寒的身旁。
“我怎么会在这儿?是小家伙把我带来的吗?”
这回楚铭寒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只是声音因为嗓子的原因就像是机器人发出的一样,异常的沙哑。
“是的!”马蒂尔德点了点头。
“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忘了这时候你应该需要喝水。”跟着马蒂尔德一拍脑袋,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楚铭寒的声音不太对。
说完,马蒂尔德重又颤颤巍巍地回到木桌边,替楚铭寒端来了一杯水。
接过水杯,实在渴得不行的楚铭寒也不客气,一仰脖,便咕嘟咕嘟的大口喝了起来。
“咳咳!”
但可能是喝的太急了的缘故,楚铭寒一不小心被水给呛到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别急,喝慢点!”马蒂尔德坐在床沿边上,用手拍着楚铭寒的后背。
片刻后,等看到楚铭寒的咳嗽声渐止,马蒂尔德开口向楚铭寒解释道:“先生,前天夜里小莫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你在马路边昏了过去,因为我曾经学过点医术,所以就把你带到了我这儿。”
“前天,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楚铭寒闻言,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中的水杯问道。
“现在差不多是晚上七点,算算时间小莫兰应该快回来了。”
“晚上七点!这么说我已经昏迷了两天了?”楚铭寒算了一下时间,眉头皱的更深了。
“是啊!你是不知道这两天看你一直没醒,可把莫兰那小家伙给急坏了。”马蒂尔德道。
“是吗?”楚铭寒闻言,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露出了庆幸的表情。
正所谓种善因得善果,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出手帮小莫兰,那么也许此刻他早已横死街头了。
不过以小莫兰的善良,就算自己和他素不相识,应该也会救自己吧!
想到小莫兰那双纯真的大眼睛,楚铭寒不禁扬起了嘴角。
“对了,你是怎么会搞成这样的!”问这话时,马蒂尔德脸上的和蔼面容渐渐敛去,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随后不等楚铭寒开口,马蒂尔德便替楚铭寒做出了回答:“是奥梅提奥托集团的那帮小子弄的吧!”
“你怎么知道!”楚铭寒目光中猛然寒芒暴涨,瞬间警惕起来。
尽管马蒂尔德看上去只是个行将就木的平凡老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马蒂尔德居然知道他是为奥梅提奥托集团的人所伤,这不得不令楚铭寒心生怀疑,担心马蒂尔德和奥梅提奥托集团有所联系。
“不用感到奇怪!”马蒂尔德看到楚铭寒脸上流露出的不善之色,淡淡一笑,摆了摆手。
“在为你清理包扎之前,我检查过你的伤口,明显是利器造成的。马萨特兰的治安虽然不算太好,但一般不会有人对像你这样的外乡游客动手,而且还下死手。所以我能想到捅你这一刀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奥梅提奥托集团那帮毒贩了。”
听了马蒂尔德的解释,楚铭寒虽然不知真假,但脸上的神色还是缓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