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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囚牛现形 难为于我弹曲

漫天的银光还在闪闪发亮,我听得出这曲调里喜乐与悲伤重叠,情意与高雅并存。我居然在这首曲子中听出了“情意”二字,我简直怀疑我的听觉是不是有问题。可我明显感觉到他此时弹的曲子是那种饱含深情的,并不是第一次听他弹的“平淡无奇”,说平淡无奇并不是因为他琴技不好,而是他以往弹琴虽然天下无双,但是就我听来只能说是美妙,而缺少韵致。而现在却多了些许含情脉脉,和细腻敏感情绪的起伏变化,这不仅是至情之乐,还是至性之乐。半年未见他弹琴,琴技进步得如此之快。我一边为他高兴,一边又有点不是滋味,如此深情的曲子自他修长的指尖弹出来,心中必定先有情,才能弹奏出令“我泣龙痴”的绝美琴曲。他是不是对谁有了情了?这个问题一下子揪着我的心,使我慌了,虽然我知道自己任性又无理取闹,还总是惹麻烦,他是永远也不可能看得上我,对我的好也不过是可怜我罢了。像他这样的人,我为什么偏就对他十分钟意呢?我恨我自己,居然会看上他,而老天爷似乎不许让我得到他啊!我忧郁地望了一回天。

琴声戛然而止,我收回没有用的无聊思绪,眼神忧郁地看他一眼,他平静的眸子与我四目相对。本来凝望对方是一个幸福的时刻,这个时刻却被那条老黄龙给打破了。“哎哟~”一声,苍老得有气无力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突然,老黄龙摔到了地面上,“噗噗!”它吹了吹阻塞在口和大鼻子上的尘土,眼冒金星,像喝醉酒的老叟,醉醺醺道:“怎么搞得?我还没听够呢?怎么就停下?继续,继续啊?”

云鹤捏出个奇异手诀,从容将“钟逸”琴收纳好,起身走到老黄龙身旁,此时的老黄龙,已化身为一个身着土黄色衣服的清癯老人,他眉发皆银白,且都是柔顺的,长长的托到了地面上,一双眼清澈如孩童,却又像历经沧桑之后的笃定与坚毅。

云鹤向前一稽首。

他笑了笑,“皇婉教你弹的琴?”

云鹤回道:“是。”

“她可否安好?”老黄龙关切地问道。

“一切都好。”

“那就好。”老黄龙一脸高兴,仿佛别人的幸福就是他自己的幸福。

不知怎的,那老黄龙只问完两句话,就走了。

我一下子急了,忙过去拉住他,急急道:“好爷爷,您不觉得此曲甚是动听么?”顿了顿,向他微笑。“方才我倒是见您听得如痴如醉呢!”

“若不是因我这儿有药材,你这娃娃怕不会跟我说这些。”话锋一转,眼神犀利地将我望着,一脸肃容道:“别以为我不晓得你需要我的药材是为了什么?曲儿再怎么动听,也无用。”

“为何?”我知道这样反问会显得幼稚,但是我十分不满,言语激动了些。可我也明白,对于上古老一辈的他而言,魔只能生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狱之中,而神只能生活在清风和煦的天堂之中,任何一方只要打破了规矩,就是扰乱了秩序。

惟愿天地和平,谁不想呢?可是,这同时也剥夺了任何一方追求自由和快乐的权利。如果对任何一方有什么危害,若我做的是错的,那么,就有我来承担。在他危害苍生之前,亲手了结。

“那这么说,前辈是觉得云鹤弹得好咯!”

他笑着闭上眼睛回味无穷,右手自然摆动着,侃侃而谈,“当然!十几万年了,他是第二个打动我的人。”然后一激灵,道:“那又如何?”意思是:别想诓我,曲再好,药也不给,说什么也不给!他横横的样子就像个八岁的小孩,任别人怎么着,也别想从他手里要到糖,即使拿什么东西给他换,也不能改变他倔强的心意。

“我知道,他是十恶不赦的,同时,他也是孤独与无助的。可是,变成那样的孤鬼,任谁都不会情愿。”在后卿变成血魃之前,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痛苦的折磨,只有我知道。所以,我更能体会死而复生,想要在天地间存活,生远比死更不易,即使痛苦,但那不仅是对于自己良心的谴责的折磨,还有对自己邪恶的渐渐认同,孤独而麻木地适应这个世界。想到这里,我鼻子一酸,热泪在我眼珠里打转,接着说道:“何况,他生来本不是魔,是被逼入绝境……”我想,说这些都无意义,还是说说自己为何要救后卿,这样更有说服力。

“我之所以救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魔王,是因为他也曾救过我的命。欠他的,终归是要还的。我希望他能重见光明,而我不觉得他在光明中,比在黑暗中要危害更大,更何况他早已从煞都里解脱出来,要有什么行动话,早该行动了,何必等到得见光明之时。”

“天真的娃儿,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可知,他擅长诅咒,行如魅影,怨念极深,不是一般的僵尸……”他语气柔和的规劝着。

我点点头,“这些我都明白的。”然后向他一拜,诚恳道:“前辈,求您赐我仙草。”

他豪迈地摸了一把苍白的胡子,老眼突然眯起来,露出久违的思虑神情,那如同糙树皮的额头拧得更紧了,似有想不通的难题,“光明?给他?”

我恳切地点点头。

“哼,你太看得起我老头了。”他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双肩抖动着,随即很无奈地大笑起来,“我只不过是爱听音乐的糟老头子,有何能奈?”

“因为你有药材。如果您也如神和世人一般冷漠,那么,天地间只会多一点阴暗,少一点光明。六界之中,再无温情可言。”

“难道救一个罪大恶极的魔,就有温情可言?这不是温情,这是助纣为虐!你以为同情能使那样的魔回心转意,不再杀生么?你以为善良能使他的怨念和罪恶减少半分么?孩子,醒醒吧!一朝为魃,世代为尸,噬血为生。只有这样的魔,只能活在地狱之中,这不是失去自由,这是命!”

“不是的,不是的!”我一面哭着,一面急急摇头,“这不是命!为什么你们要把这么沉重的代价都让他一人偿还?你们这些所谓自以为清高的神就该······”还没等我痛快地将“下地狱”狠狠说完,云鹤的手就把我的嘴捂的严实,想说的话都化作了虚弱蚊子的最后咆哮。

“茗净言语鲁莽,冲撞了前辈,望前辈见谅。”云鹤眼眸里闪着清澈的光芒,淡淡地对老头说道,语气里尽是诚恳。

“呵呵呵呵!”老头突然流露出笑容可掬的神情,方才的严肃一扫而空,摆手道:“无妨无妨,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尤其是在她这么大的时候,对有些事,看不分明,也是常有的。”他那对有鱼尾纹的桃花眼突然冲我笑了笑。有一刻我觉得我的心被他彻彻底底的看穿,因为我看到了他略微上扬的嘴角,和了然于胸的表情。他究竟看明白了什么呢?

老头拢了拢衣袖,轻描淡写地,似是不在意地道:“我老头子倒十分乐意听听你的想法,”然后看了云鹤一眼,淡淡微笑着。

待我冷静下来,云鹤的右手从我嘴上轻轻拿开,听到这句话后,略微愣怔了一下,依旧保持着淡定从容的神情,“前辈也许不可思议的觉得我竟会如此。”如此的纵容我,为何不阻止我去救一个罪大恶极的魔,亏他还是妖界羽禽族的大公子,如此行事风格倒不像他了。云鹤自知是这样,才如此说。“茗净的脾性,我自是明白,她没有恶意,我了解她。”我心里委实觉得在理,不实际上我很讨厌被他看穿,急道:“放屁,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居然说你了解我。”此话一出,那老头却“呵呵呵呵”地笑开了,边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啊!”我尴尬心虚地看了一眼老头,“有何好笑?”

老头傲慢道:“嘴长在我身上,想笑便笑,”顿了顿,又斜眼笑道:“怎么?笑一笑十年少,这是老头我的追求呀。呵呵呵呵!”

我无辜地看了一眼云鹤,又气愤地看了一眼老头,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得意忘形。我“哼!”了一声,背过身去,蹲下来看着眼前的青草,用手指有意无意的拨弄着,虽在拨弄,却是心不在焉,因为我耳朵正在收集他们的谈话信息。

云鹤说:“善恶总在一念之间,念起念灭,自有因果,若能渡他出苦海,自然好,若不能,也不虚此行。”云鹤将这些话真诚的娓娓道来,虽是语气淡淡,却饱含着深情,字里行间,无不字字深刻,句句锥心。他完全是说出了我内心深处最想要表达的话,无奈我说出的话却不及他所说的十分之一。

老头摸着自己那把白花花的长胡子,慢悠悠地在草丛间踱步,一时间,脸上的情绪复杂难明,像是专注的思忖着什么,又一时毫无头绪,苍老的手指伸到头皮里,挠啊挠,挠啊挠的,突然,他灵光一闪,像是发了疯似的,一把揪住云鹤衣襟,眼神中有期许的光,瞪大眼睛狠狠道:“姓姜的回来了是吧?!是他让你这么说的吧?!”云鹤平静地将他望着,不发一言。

“前辈,你要对他做什么!”我急忙跳过来慌张地敌视着老头。老头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云鹤对我温和地摆头,示意我没事,我这才略微放宽心。

这句话一说出来,引得森林深处不知多少异兽驻足侧耳倾听。不知为什么,我总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而且感觉它们离我很近很近。

老头仔细地看了看云鹤,不确定地摇摇头,慢慢恢复了一点理智,抓住云鹤衣襟的双手松了松,一边轻轻抹平云鹤衣襟的褶皱,一面和好可亲地道:“原谅我如此失礼,”然后他转过身,走到五步之外的地方,负手而立,山风卷起他的衣角,吹得古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他望着前方的密林深处,幽幽道:“如果是他,他会同意的对吧?毕竟草药就是为了救死扶伤。不然,留着作甚?况且,我老头留着也无用,身体硬朗着呢。呵呵!”

“这么说,前辈您是同意了吗?”我乖巧地仰着头望向老头,本来老头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对上我渴慕的目光之后,笑容即刻僵在皱纹横生的脸上,不想理睬我似的,不带感情的说道:“痴心妄想,做梦呢。”

“哎——呀,”我吐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头皮发麻的撒娇语气,轻拽着老头的衣袖,期期艾艾道:“爷爷,好爷爷!”我继续撒娇道:“我知道,您早就被云鹤的一席话所打动,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得明着给我药材。我都明白,我都明白的。”

老头砸了砸嘴,心虚的嘀咕道:“你这死丫头,明白就明白呗,你让我这老头子的面子往哪儿搁?”他几乎是斩钉截铁,咬牙切齿,不着痕迹地向我狠狠说道,边说边比划着双手,说完,双手自然松散地插在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良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如沐春光,目光炯炯地看向我,“弹一曲我听听吧,若打动了我,药材你随便拿。”

“若打动不了呢?”我忐忑不安地说。

“药不必带走,这个小公子,得留下。”他指了指不远处长身玉立的司徒云鹤。

“为何?”我更加不安地问。

“你不明白我的痛苦,十几万年了,孤独到自娱自乐,自娱自乐到发疯,你知道这种寂寞的感觉么?没有知音在侧,没有挚友相伴,只有独自对着琴,那种清清冷冷的感觉么?虽然,万兽山时有人闯入,却从未见过像你,像他这么可爱的人,叫我怎么舍得让你们离开呢?”他笑容可掬,我能感觉到他内心极其的平静,就像一片辽阔的大海,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实则暗潮涌动。

突然,他噙着一抹阴笑,“况且,一颗音乐天赋极高,至情至性的妖脑髓,可抵得过老头我听数以万计的至情之曲,更重要的是,它能治愈我十几万年的头痛症,修复我的脑神经。所以,他必须留下。”然后和蔼地看着我,恢复到笑容可掬的状态,“至于你,别担心,我会放你一条生路的,呵呵!”

我原本想着,像他这么个性,爱好音乐的古怪老头,顶多只会让云鹤留下来弹弹琴什么的,以抚慰他孤独寂寞的心。没承想,他竟然盯上了云鹤宝贵且有乐理细胞的脑袋。如此贪婪的神兽,还跟我讲什么视金钱如粪土,真够虚伪的。不过转念一想,他兴许是在考验我是否能沉得住气,而我又是否能将他的话信以为真?

他也似乎看出了我脸上流露出的疑惑,微一挑眉,略眯起眼,用坚定地足以让我信服的口气对我道:“我会这么做的!”这一刻,我犹如被魔怔,因为在他那苍老的眸中,我看到了比刀子还锋利,比针尖还刺眼的肃杀的光,这道光真叫人害怕,一时间,我心潮翻涌,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双唇因为语塞的关系一直打颤。在我内心深处突然有个声音使我坚定不已,我斩钉截铁地摇头,“我有信心打动你!”话虽如此,对于喜怒无常的老头,我不是那么有把握,也罢了,为了保住云鹤的脑壳,我豁出去了。

老头揪着他的白须饶有兴致的上下抚弄着,伴随着他爽朗的大笑声中,我看了看远处立着的云鹤,含着泪笑了。然后走到他跟前,“你的琴借我用用。”云鹤漆黑似深潭的眸子看我一眼,边捏动着奇异的法诀,边淡淡地道:“尽力就好,别难为自己。”我鼻子莫名一酸,只垂着头看着他手中银光渐渐退去显现出的“钟逸琴”,“咚”一颗泪滴落在琴身上。叫我怎么能不为难自己,一面是治后卿的药材,一面是他的脑袋,若是弹好了也就罢,若弹不好就都得完蛋,不能是只尽力就会好,还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行。我现在脑袋一团糟,狠狠夺过了他的琴,甚是烦躁,几乎是没好气地道:“脑袋不要么?何止尽力,我还要拼尽全力!”说完,我抱着琴,奔到老头面前,盘腿在草地上坐下来,把琴放于膝上,自然地合上双眼,深深地,缓缓地,吸气,吐气·····目的是为了排出体内的怒意和忧虑的情绪,吸进大自然地纯净而美的空气,这样,能使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此后,一切烦恼抛诸脑后。此时此刻,我抚摸着琴身,琴弦,感受着它的“温暖”,我是如此喜爱这把琴,于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场景:

八月的夏日格外炎炎,一碧晴空万里的天,太阳打着两三个大小不一的七彩色光圈斜斜的照耀着那一片金灿灿的葵花园,葵园里,是那朝气蓬勃的碧枝黄花,海风阵阵吹来,摇曳那花儿,枝儿。在花蕊上采蜜的勤劳的蜂儿时而逆着风勇敢地扇动着薄翼,时而随着风翩翩而飞,只为离花儿更近。海风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花丛的深处便洋溢起天真的,明朗的,活泼的笑声。那是八岁的哥哥和四岁的小妹妹在葵花地里嬉戏玩耍呢!

思绪逾越千年之后。

那是东方既白,晨曦既出的寂静时分。我来到了一处“人间天堂”,一顷冒着乳白色雾气,清冽的湖水,手指轻触是温温暖暖的感觉。不一会儿,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雾气随之退去,湖岸两边的茂林叠翠,和蔚蓝的天空,皆倒映在清悠悠的湖面,构成了一幅如诗的画卷。湖的中心有一座四角翘起的凉亭,我站在湖岸只能看到它尖尖的亭顶,和一角亭角。隐约有琴声缓缓随流水,却是听不真切。当我挨得琴声近了,心爱的人也近在咫尺。

仲夏夜的星星格外亮,分外明,提着糊纸白灯笼在暗夜里行进。我有点儿害怕,忐忑的心砰砰直跳,因为我害怕会遇到师姐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魔界的“花花公子”。不过眼前飞来忽明忽闪的萤火虫让我暂时忘却忧虑和恐惧,因为它们美得犹如黑暗中的仙子。我就独自一个人走啊,走啊……忽然出现一片闪着萤火虫光般的草地,无数萤火虫在草地周围翩翩飞舞着,这情景甚美!美得令我陶醉,我已经开始忘记了那个恶魔,忘记了我是谁。我很想和萤火虫们一样,有会发光的尾巴,抛开城中的烟火,只发自己的光,在山明水静的时候,自由自在地在黑夜里轻舞。我轻躺在草地,抬头仰望苍穹,然后他忽然出现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绝美的暗夜里。

…………

一曲毕,周围已围满了异兽,有狌狌、鹿蜀、麒麟、蛟龙、腹虫、帝江,凤凰……

它们以一种似懂非懂,充满好奇的神情,眼神中有纯情炽热的光,憧憬地将我望着。待我从曲的意境中清醒过来,面对它们的奇异目光,我也是愣了一愣,随即干笑道:“小女子不才,让各位见笑了。”说完,看了一眼那老头的反应,他面无表情,神情一时间复杂难明,只见他砸了砸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微一挑眉,目光与我相对。我不禁有些失落,为什么他没有流露出一点点喜悦?难道我弹得不够好么?

云鹤一直在我身后,这时的他,绕到我近前,蹲下来,右手轻轻抚摸着琴身,缓缓道:“钟逸是不轻易解人意。而今,它解了你的意,与你人琴合一。”他平静地望着我,漆黑的眸子闪着盈盈的光。

“那,我弹的,你觉得如何呢?”

“甚妙,已是至爱之意,至情之境。”

“何解呢?”我挠挠头,似懂非懂地问。

“真感情者,谓之有情,情动则有意,意动则有境。情与感交融,谓之意境矣。”

“哦,我明白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钟逸琴”收纳好,走出了兽群。异兽们听着我们俩的谈话,不明所以,有的听得一头雾水,挠挠头做出呆萌迷茫的神情。见云鹤走了,迅速集拢来,围着我,亲切地望着我,眼中依旧有憧憬般炽热的光芒。

“喜欢是什么?”一只小鹿蜀疑惑地问我,双目却出奇的炯炯有神。

“呃·····”我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笑道:“人与人之间产生的好的感觉。”

“那,爹爹和娘亲之间产生的好的感觉,也叫喜欢吗?”话刚说完,旁边两只鹿蜀已是羞红了脸,母鹿蜀啐了它一句道:“小崽子,你知道个什么?”听着像是责骂的话,语气里却有温柔且深深的宠爱之意。

公鹿蜀劝道:“咱儿子说得没错,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不是很正常么?”母鹿蜀越发羞红了脸,难为情道:“讨厌!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害臊。咱儿子还在呢!”

“怎么了?”说着,便亲吻了母鹿蜀一下。小鹿蜀抬起小脑袋望着它们,咯咯地笑起来。

我也跟着小鹿蜀咯咯笑起来,不知不觉中,眼角已噙满了泪水。小鹿蜀真幸福啊!我想:如果我爹爹和娘还在的话,该是这样的幸福美满吧!我苦笑着嘲笑自己的无知,然后摇了摇头。

小鹿蜀看我一脸无奈又怏怏不乐的神情,走过来用脸贴着我的脸蹭了蹭,奶声奶气道:“小姐姐别难过哦。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我吸了一下鼻子,笑道:“你这么小,还会唱歌呐?”

“那当然。”它自信地说,语气尽显稚嫩。

它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子从远处不知何方向飞来,速度极快,直冲小鹿蜀的后脑勺。“小心!”我急急说了一句,一把推开小鹿蜀。很奇怪,当我要闭上眼睛准备给这石子击中的时候,这石子到我鼻尖一厘米处停了下来。周围的异兽为之一惊,云鹤本来赶过来救我,见状,也松了一口气。鹿蜀夫妇则扶起被我撞倒在一边的灰头土脸的小鹿蜀,问它有没有伤到哪里,小鹿蜀笑呵呵地摇摇头。

只有那黄衣老头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只流露出一种看惯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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