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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英雄气概

二十四桥东面有座奇山,名曰:万兽山。万兽山下隐藏一处山谷名曰:毒瘴谷。毒瘴谷是几千万年前就形成的仙谷,受“精”,“气”,“神”三种天然灵力所影响,没有具体位置,只有流动形态,因而又叫做“自由仙谷”。灵力在仙凡阶段的人才能看得见谷底的正确位置,仙灵以下的修仙者或是凡人从万兽山上是望不见谷底的,只云溶溶,雾冥冥的一片,有时,他们即使能找到谷底的位置,也只不过是“自由仙谷”在移动变化时的幻影,从而使他们产生幻觉,所以,这个山谷,埋葬了不知多少前来找寻它的人。

究竟为何有这么多人葬送于此?原因便是,这个山谷中,有天上人间的最稀罕的奇珍异宝、异草、异兽、异虫……

得之这些珍宝,可医世间绝症,可解世间巨毒,女子得之,能美容养颜,男子得之,能生精体健,总之,是天地六界的一笔天然财富。这财富的创造者,便是神农。

在几千万年前,神农以自身“气”力输通了“地脉”,其中一条“地脉”,便是这毒瘴谷。毒瘴谷是万兽山的“灵脉”,这座山因有了这股泉水而“藏龙卧虎”,方圆十几里的生灵都生活在这里,因而使这座山变得物美丰富,幽深而神秘。

我觉得,无数人为何要选择在万兽山顶寻找谷底的位置呢?在万兽山脚下寻找谷底的岂不是很方便?

我穿过茂密的森林,越过石瀨浅浅的小溪,来到了一处葛藤曼曼的山洞口,我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周围十分安静,安静得让我觉得古怪。万兽山不是兽多么?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连只蝼蚁都没见着,别说蝼蚁了,连只毛毛虫都没见着,我简直怀疑我来的地方是不是万兽山?我如此轻敌,是注定要吃亏的。因为,对于周围潜伏着的极大凶险,我竟丝毫未察觉,更不知有多少双兽眼怒目圆睁的无声无息地躲在树林阴翳处,正虎视眈眈地将我望着。将我望着的,还不止野兽,还有树上爬的。

一番张望过后,我这才松了口气,从洞口进入,应该就能到毒瘴谷了吧!对于路痴的我,我约莫着愉快地这样想着,便向山洞深处进发,目光所及,先是昏暗贫瘠的沙石小路,怪石堆积的洞壁,且寸草未生。后是天光如雾,灌木丛生,繁花似锦的阡陌小径,绿茵茵的青苔和繁茂的蕨类植物布满整个洞壁。几棵古藤老树在略高的洞壁上盘虬卧龙般生长着,延伸着,遮住了天顶一半的光亮。

一时行路无聊,手觉痒痒,便折下一束灌木枝条,随意在周围甩来甩去。我不曾发觉,一只野兽已秘密跟踪我许久,而我就是它今晚的大餐。

走了很久,我看见山坳深处,一股“白烟”缓缓流入一汪乳白色,且冒着腾腾热气的泉水中,泉水周围的绿树顽强地向泉水处延伸,仿佛想多吸纳一点泉水中的灵气,碧绿的枝叶在一缕阳光的照射下,与水蒸气交汇时,竟形成了一道虹光,叶子上的一滴露水清脆地“咚”一声落入泉水中。

虹光褪去,出现一个健壮如山的背影,他齐腰以下浸在水中,齐腰以上**着坚实的肌肤,一颗一颗豆粒大的饱满水珠从他古铜色的肌肤上缓缓滚落,有的在他肌肤上拉长,有的干脆滚落在水中。他突然侧过绝美的半张脸,嘴角勾起优美的弧度,额头,鼻尖,下颔轮廓分明。

我一激灵,脑海闪过两个字:后卿。然后,尖叫了一声,甩飞了手中的枝条,双手立即把眼睛蒙得严实,耳朵脸颊感觉像火烧。

“是我。”后卿安慰似的轻声说:“别动,不要回头。”后卿已看到我身后的那头猛兽,意欲平复我的心绪,避免我的二度惊吓,可此时显然是不可能,因为那野兽突然在我身后低低的唬着,粗大有力的鼻息吹得我耳根发丝凌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懂兽语,只知道,那唬声是警告着后卿:少废话!否则连你一块吃!它明显是专业来吃掉我,奈何后卿竟多管闲事,此时的它,已是到了相当不爽的地步。我没有听后卿的话,回身试图想与它沟通,吃掉我行,但别连累别人。

当我回头一看,一只庞然大物已然张开血盆大口,它牙齿纤长如刺,细细密密地排列在大口边缘,黄色的粘稠物附在牙齿表面,像藕丝一般长长拖拉到地面。它朝我吼一声,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恶臭,我心道:靠!恶心死了,是多久没有刷牙了。

它长相十分古怪,身形如虎,全身油滑如鱼,头长得似驴非马,一对巨大的三角眼,瞳孔呈现青绿色,正凶神恶煞地死死盯着我,就像盯着一盘丰富的野餐。我一时间,惊慌不已,不知所措,只下意识的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一步、两步、三……我就一个踩空,欲要掉进泉水中,后卿身体几乎是瞬移无影,将我稳稳抱在怀里,我睁大眼,口微张,一副惊呆状,视线未离开他似笑非笑的迷人眉眼,不知怎的,我鼻子一酸,包着一包泪,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如雾如烟的朦胧光线下,他眼带笑意,嘴角微微勾起优美弧度,声音空灵,却又温温柔柔地道:“别怕,等我收拾了那兽,给你炖汤喝!”

我忽然破涕为笑,只当做玩笑话了。

接着,他用法力将我送离野兽一米开外,又给了我一个微笑,这个笑仿佛在说:别担心,你乖乖看着就好。然后,回过头来,目光炯炯地将野兽望着,眼神中的果敢坚毅,英勇无畏大概只有在神界做大将军时才显现出来的吧?我能亲眼目睹他当年英明神武的风采,实乃三生有幸。

那野兽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变得更加暴躁不安。似乎对于这种王之英勇不屑一顾,见状,只管扯着喉咙高声吼着,仿佛在挑衅地说:有种?!放马过来!本兽不惧!后卿似听懂了,眼角露出了王之鄙视的眼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盯着野兽,顿时,流露出凌厉的阴森目光。野兽也不甘示弱,又高高吼了几声,响声震彻整座山谷,地面也颤了三四颤,我能感觉到这样的颤抖,不禁愣怔在原地,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两只眸子瞪得大大的,屏息观望着对岸的情况,心中担心着后卿,生怕他会出什么事。其实是我想多了,以他的“千年老妖”修为对付这个野兽,绰绰有余。

后卿突然回头看了看我,笑道:“不必为我担心。”我脸一下子红了,莫名地摸了摸了自己的脸,心道:有这么明显么?他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他。只见后卿从泉水中腾一跃而起,岸上的白色衬衣被他的手一招,不知何时已穿在强壮的身上,贴着皮肤,还能看到壮硕的肌肉,我红着一张脸,心想:果然好身材。

他如蜻蜓点水般跃过泉面,到岸时便是生猛的一脚把野兽撂倒,这一脚正中野兽头部,野兽痛得如黄牛般哀哀号叫,大大的鼻孔中喘着粗粗的气,过了一会儿,野兽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可能刚才鼻孔吸进了灰尘,不禁打了个喷嚏,然后踉跄了几步,才慢慢站定,抖了抖身上的灰土,一面不服气地朝后卿吼着,一面转着圈打量着面前这个出手生猛,攻其不备的奇怪男人。龇牙咧嘴地朝它张开血盆大口,后卿岿然不动,一副镇定自若,无所畏惧的表情。

紧接着,它猛地朝后卿扑来,后卿身形如鬼魅般快速躲闪,如此反复几个动作之后,野兽终于没有耐心,正要一鼓作气朝后卿扑的时候,后卿腾空跃到野兽的脖颈靠耳朵的位置,一只手狠揪野兽肥大耳朵不放,一手握成坚实的拳头,暴力地挥打着野兽的头部,每一拳都是卯足了劲儿,仿佛用尽毕生所有的力气,不多时,额头乃至两鬓,皆汗如雨下。野兽发出愤怒式的哀号,甩着肥大的头。任凭它如何甩,后卿仍然只牢牢抓紧他的耳朵,半点儿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眼看野兽束手无策,后卿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我忐忑的一颗心也放松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后卿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眼底尽是温柔,我害羞着,垂头不敢看他。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野兽好似全身触了电般快速抖着,抖的频率相当快,快得我看了眼花缭乱,一瞬间,它的身体由深灰逐渐变成赤红色,瞳孔也变成血红色,仿佛能喷出火来,它立定,跺了跺脚,仰天如猛虎般高声长啸,我立即捂住耳朵,因为这啸声已超出了人耳所能承受的范围。

几秒的啸声终于过去,我发现那野兽的身体比之前更加油亮光滑,而后卿已发觉他的四肢已生生被野兽的皮肤所粘住,动弹不得,后卿使出浑身解数企图快速摆脱这粘糯的家伙,因为他知晓,丧心病狂的野兽正要拿自己的头去撞山壁,到时,自己将会变成一坨肉泥贴在山壁上,他可不想要这种毁形象的死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卿瞳孔呈现出清澈蔚蓝的颜色,露出细长而尖锐的白皙獠牙,面容变得苍白冷峻,且毫无血色。他依然十分英俊,可我感觉他的神情更阴冷,与之前总挂着灿若黎明的微笑有所不同,他僵硬地扭扭脖颈,“犼”的虚影出现在他的上空之中,紧接着,后卿的瞳孔颜色又变成了金色,右手幻化出一把长剑,猛地刺向野兽的颈部,野兽体色迅速恢复如常,背部不再粘腻,在山壁将塌时,后卿纵身一跃而下,在泉边站定,一处高耸的山壁在他面前倾塌。这时,后知后觉的野兽好似被正中了要害,在原地发了疯似的乱撞,不多时,全身松软无力,踉跄着瘫倒在了地上,大嘴边流出一大滩紫黑的浓血。

眼看一切化为了平静,寂静的谷中,后卿的背影在山阴的晦明变化中,挺拔如松。他转身来看我,不说话。我说:“后卿哥哥,你真厉害!”他獠牙蓦地缩了回去,面容恢复往常,对我咧嘴笑着。

突然,几声沉闷如雷的踢踏声响从远处传来。既整齐又有气势,像一支训练有素的神秘组织朝我们奔来,地面如排山倒海般震颤了两下,又忽地没了声响,静了片刻之后,六只庞然大物已然虎视眈眈地将我们包围,悄悄地一步步向我靠进。

为什么死了一只,还来了六只?我不解地寻思着,忽然明白,原来,一命呜呼的野兽先前表现出的跺脚和长啸是为了联络同伴的信号,以此让它们为自己的死而复仇,后卿见状,在泉那边轻松问我:“净儿,你怕么?”

我笑着说道:“有后卿哥哥在,净儿怎会怕。”话音刚落,后卿已拽着一根碧绿的古藤轻盈地荡过泉面,一把搂住我的腰,带着我在泉面荡来荡去,一次比一次荡得快,一次比一次荡得高,清风一阵阵拂面而过,如此惬意与悠闲。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如同天堂鸟儿在快乐的飞翔。到荡得最高的一次,后卿一只手矫健地一把拽住悬在山壁的老树树干,一手还紧紧地搂住我的腰,嘴角勾勒出优美弧度,眼带笑意,轻松地问我:“美么?”

我看着泉边那几只凶神恶煞的野兽,我轻松地说,“美啊,不过,有它们在,未免,未免太煞风景。”

后卿很有深意地看着我,突然压着胸腔笑出声,“有何好笑的?”我哭笑不得地问。

良久,他突然不笑了,深情地将我望着,温柔道:“你这样子着实可爱,教我怎么忍心让你身处这样的险境。”顿了顿,又有点自责地道:“今日,要认得你这样胆小,就不会让你来这找我,是我的错。”

我虽两颊红晕,但还是说出了真情实意的话,“有后卿哥哥在,我就不怕了。”

他很有深意地再看了我一眼,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他心中是欢喜的。因为这句话,说明了一个姑娘对他的信任与依赖。他笑着再一次将我望着,再一次不说话,只把欢喜转化成责任,这份责任便是护我平安。他扭动着手臂,将我放在树杈上,正要下去跟六头庞然大物较量时,我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他回头将我望着,眼中还是一副“别怕,有我在的”的神情,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再次安慰道:“不怕,僵尸是死不了的。”我没好气地道:“死了倒好,省心。”然后不敢看他的眼,他也没生气,只是无可奈何地笑笑,纵身一跃而下。我坐在树杈上观望着后卿,忽然,眼前一道紫光闪过,后卿的手中出现一把通体泛着透明紫光的长戟,戟头呈六棱锥体,锋利无比。每一棱面都能投射出后卿英俊的面庞。

“咻咻!”紫色的长戟在手臂的辗转间潇洒自如地挥舞,划破空气的阻力,发出强劲而铿锵的声音,挥毕,右手负着长戟,目光炯炯有神,显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六头野兽同时向他扑过来,后卿用“流风回雪”式的枪法,在野兽的爪牙间,灵活地挥动着,一会儿打它们的爪子,一会儿腾空跃起刺它们的身体,忽而挥舞着戟柄转圈,忽而拄着长戟,让身体与地面平行,打着圈挨个儿脚踢。总之,后卿无所不用其极,有的野兽打痛了发出嗷嗷的叫声,有的被戳破了皮肉,鲜血“呲啦呲啦”地喷出来,洒得后卿一脸一胸,他也毫不介意,反而噙着一抹痛快的邪笑,用手在面颊上摸了点血,放在舌头上舔了舔。

对于曾经是神界“战神”的后卿来说,征战四方,过惯了刀尖上舔血和腥风血雨的日子。因此,在战场上的每分每秒,他们把渴望征服的欲望快感当成一种享受,他面对危险的战斗,总是斗志昂扬,热情高涨,抱着必胜的决心,经过无数次的战争,英雄主义情结便由此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只有敢拼敢赢的英雄才配尊重。而在我心中,这个英雄,就是后卿。

曾经的那个小女孩,也许有我一样的认同,那时候,她也被这个僵尸所疼爱过吧,也许比对我还温柔千倍。我手捧着脸,这样想着,后卿不知何时已然做到了我对面,正似笑非笑地将我望着。我猛地惊醒过来,才知他坐在我身旁,登时脸又红了,笑着问我:“想什么呢?”

我羞着脸垂头,“没什么,”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六头野兽都解决了?”我望了望泉边,已无野兽的身影,惊奇地看看他,他竟然把他们放了,而没有将它们打死。这可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气质。他就应该“十恶不赦”地“杀伐决断”,才是他的风格。

“赶跑了吗?”

“小惩即可,不必赶尽杀绝的。

我指着先前被他打死的野兽,装作没好气地道:“那,那头你怎么说?”

“那是给你炖汤的食材,它害你流泪,被你吃,算是它的荣幸了。”

我以为是他的一句玩笑话,“后卿哥哥,你真要拿它给我炖汤喝呀?”我开始嫌弃道:“看见它那几万年都没漱过的嘴,我实在是下不了口。”

后卿无可奈何地笑笑,说不会拿它的头炖汤,只会取身上的一部分炖。如此,我便放心了。

待后卿取完食材,崦嵫西下,时候已不早,我们边下山,边闲聊着,我们聊得欢声笑语,走到山下时,天已擦黑,全身酸痛疲乏,如果这时,有间小屋,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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