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岁岁很久没有再回过家,简父简母不欢迎她,她也不愿意回去触霉头。
如今再回来,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曾经的田坎小路,如今已经变成了水泥公路,水云镇里,有一半的人家已经住进了小洋楼。一直以来,简岁岁虽然没有回家,但是每年都会往家里的账户打钱,所以,简父简母拿着这笔钱,日子也是过得风生水起,只是他们不知道每年这么大一笔钱是谁打的,只当是简梅梅孝顺他们的,对简梅梅越发心疼。
“岁岁,我们就直说了,当初为了供你和你姐姐上学,我答应了王家一件事。”简母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事。”简岁岁有预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王伯伯的儿子,你也认识,他自小就喜欢你,一直想娶你做媳妇儿,我答应了。”简母眼神闪躲,不敢看简岁岁。
“笑话,我当初上学没用过你们一分钱,这笔账凭什么算到我头上?更何况,如今早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了,这门亲事,我不应!”简岁岁被气笑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不应也得应。”简母转过身,拿起桌子上的菜刀,比在了自己脖子上,“你要是不应,那我就死在这儿!”
简岁岁终究是心软了:“你们借了多少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钱我来出。”
“他们不缺钱!我和他们说过,但是他们非要你嫁过去,否则就拿着借条去告我们,还会一直找我们的麻烦!”简母欲哭无泪,当初答应的轻巧,谁知道这些年,控制不住简岁岁了。
“如今是法治社会,只要钱还了,他们不敢再做什么,就算报警,你们也占理。”简岁岁无奈说道。
“不行,你必须嫁过去,我们简家言而有信!”简母咄咄逼人。
“想必你们也知道,叶南辞他在湘云市,在念城的地位。如果你们非要逼我的话,那简梅梅……呵!别怪我狠心,事到如今,你们觉得你们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简岁岁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她知道,只要提起简梅梅,简母就没辙了,那是她的软肋。
“你这个不孝女!”简母走近简岁岁,伸手想要扇她耳光,奈何简岁岁早一步发现了她的意图,拦住了她的手。
“爸,妈,这么多年,有一个问题,压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今天,我想知道原因。”简岁岁轻轻放下了简母的手,眼神忧伤。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也不妨直说了。”简母搬来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你是我们亲生的。”简母将简岁岁最后的希冀打破了,简岁岁常常想,如果自己是捡来的就好了,那么她就不会那么难过,她会很感激简父简母。
简父重男轻女,第一个孩子自然是百般宠爱,第二个孩子又是个女儿,而且她的出生还是两个人关系恶化的重要转折点,所以简父一直把她当空气人。
简岁岁出生的那一天,正逢天降大雨,而她一直哭,当她停止哭泣的那一天,连着一个月的大雨也停了。他们家的几十头大肥猪全部淹死,从此家境没落。简母原本有一个有钱人家的追求者,但是她为了爱情嫁给了简父。简家没落之后,简母的任性刁蛮不讲理,简父的不耐烦冷暴力全部都呈现了出来,他们原本举案齐眉……可是从此他们之间没了爱,只剩下无尽的争吵。简母将一切归咎于简岁岁,简父也不喜欢简岁岁,所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简岁岁成了他们夫妻两人心中的灾星。
简岁岁稍微长大一点后,简母便用尽一切办法报复,将所有的愤恨、不如意,全部报复到了简岁岁的身上,以此来寻找快感。而简梅梅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们自然喜欢的不得了。
简母只是不想简岁岁过得好而已,并非为了其他的什么,她的心灵早已扭曲,只有找一个出气筒发泄自己的情绪,她才能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简岁岁幼年时,简母看到可爱懂事的简岁岁,又何尝没有喜欢过她,试着疼爱她呢,可是啊,她越是优秀,越是听话懂事,简母就越怨恨,如果简岁岁是一个痴傻儿,那么简母也会很喜欢她的吧!
“所以,这些年,我所遭受的一切,就仅仅是因为生不逢时?”简岁岁抑制住眼泪,不让它掉下。
“是,你就是个灾星,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就给我们家带来了无尽的灾难,所以,只有你过得不好,才能证明我是对的,只有你过得不好,我这里才不会觉得憋屈难受,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快乐。”简母指着心口,声泪俱下。
“所以,无论我有多优秀,无论我怎么讨好你们,你们都从来不会施舍给我……哪怕一个眼神?”简岁岁站起身,俯视着简母,泪水滑落。
“是!”简母大声吼了出来。
“妈妈,如果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证明你是对的,那么,从我11岁那年起,你就已经赢了,你就已经证明了你是对的,而且如你所愿,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快乐,我将一辈子活在原生家庭的阴影之下。放心,我会如你们所愿,毕竟,如今的我,早就已经失去了获得幸福的权利。”简岁岁平静的说完这些话,她以为,她会像个疯子一样声嘶力竭的呐喊,但是她没有。
“爸,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了。”简岁岁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是她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而且还在叶南辞那里拿了许多。
多么希望你们是那种喜欢钱的人啊,可是你们不是,你们对我的不喜欢就仅仅只是因为不喜欢,而非其他原因,就算我将全世界送给你们,你们也不会喜欢我,爱我。
简岁岁走进简母的房间,四处翻找着。
简母赶紧跑过去阻止她:“你做什么,滚出去,滚出去。”
简母如今年迈,力气早已不如从前,没能拉扯开简岁岁。简父自知有愧,所以再一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她们母女二人的斗争。
简岁岁很快翻到了户口本,她没想到,她竟然是单独一个户口本,不过也好,省的麻烦。她拿起户口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简母一个人坐在地上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