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六七天。
这天早饭后,海爷爷搬出了一个带有四耳的细瓷花罐,把粗麻线穿进耳眼里系成扣子。他揭开罐口的盖子,一股香醇的酒味立即漫溢开来。
爷爷说:“妮子,把酒给山娃送去。”
海妮忽闪着一双大眼,问:“送酒做什么?”
爷爷说:“你去告诉山娃,可以把那条蛇拽出来了。让他把胆取出来,放到酒罐里。”
“噢--”海妮点了点头。
接着,爷爷又交代了一番,海妮拎着罐子出了门。
早晨,太阳刚刚升起,就给人十分闷热的感觉。
山娃走出屋子,伸了个懒腰,打开了鸭圈门。精灵欢叫着跑出来,像个乖巧的小猫,依偎在山娃的脚边。
精灵已经完全长大。现在可以看出,它是一只雄性的鸭子。硕大的身躯,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由脖子一直至头顶,从翅膀一直到尾巴,都长着油光闪亮的绿色羽毛。看上去十分的雄健。
山娃正要带着精灵到河塘里去,忽然听到海妮的声音:“哎,我来了!”
他停住脚步,望着海妮拎着的罐子,问:“这里面是什么?”
“酒呀。”
“我可不喝酒!”
海妮一听笑起来:“想得美,这是送来泡药用的!”
“我当然知道是泡药用的。”山娃强辩着。
“死要脸。不是拎着罐子,一定刮你两个鼻子!”海妮朝他瞟了一眼,“你知道泡什么药吗?”
山娃摸了摸后脑勺,说实在的,他连酒可以泡药都不知道。
望着山娃的窘相,海妮开心极了:“告诉你吧,这是拿来泡蛇胆的。”
山娃醒悟过来:“噢,我们可以把蛇拽上来了。”
海妮拎着酒罐,山娃带了一把菜刀,他们向着河塘走去。精灵跟在后面,一跩一跩地朝前跑。
经过稖头地旁,看到一个一个的稖头个儿,粗粗的,长长的,已经泛黄--稖头快要成熟了。
海妮说:“今年的稖头长的真好。”
山娃说:“唔,等事情做好,我掰一挂子给你带回去,煮出来和爷爷一起吃。”
海妮答应道:“好。”
到了河塘边,精灵展开翅膀飞到水面上,兴奋地叫喊着。
芦苇丛中,立即有一只又一只的野鸭游出来。这一群鸭当中,精灵俨然是它们的首领。精灵向东游,它们就跟着向东;精灵向西游,它们就跟着向西。
山娃朝着精灵甩了甩膀子,喊了一声:“嗨嗨……”精灵叫了两声,应答了小主人的招呼。所有的野鸭一起附和着叫喊起来。
山娃和海妮绕着河塘边,一直走到小河口,看到塘边上的木桩,麻线还紧绷绷地扣着。山娃走了过去,拎起麻绳稍微拽了拽:“嘿嘿,这家伙力气已经没有原先那么大了。”
自从吞下了钓钩,这条蛇一直没吃到东西。它又急又饿,可是只要稍微一动,嘴里就疼得不行,只得耐着性子赖在窟里,以为这样下去,慢慢就会好起来。经过这么多天,它早就精疲力竭了。
山娃拽着麻绳,一圈一圈地拽着收起来,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它拽出来。黑蛇出了窟,知道危险到了,不住地甩打着尾巴,竭力挣扎着。山娃不松手,让蛇的嘴巴紧挨着木桩扣起来。
“海妮,把刀拿给我。”
海妮早就吓得跑开了,听到山娃叫他,应道:“我不敢过去。”
山娃说:“胆子真比老鼠还小,我在这里,怕什么?”
“我怕见血。”
“这有什么可怕的?你这样子,将来出门了,哪还不杀鸡杀鸭啦?”
“不杀!”
“哪谁来做这些事?”
“谁做我的郎君谁就去做呗!”
“羞,羞,羞!”
“我就不怕羞,你怎么着?”
“你厉害!”山娃笑了笑,只得自己把刀拿过来,照准了蛇脖子,用力剁了下去。一刀过后,黑蛇已经身首异处,可是它的身子还不住地蹦跶着,蠕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山娃剖开蛇腹,扒开肠杂,看到了粘在肝上的蛇胆,绿莹莹的,有小鸡蛋那么大。他细心地拿了蛇胆,扒开河塘边的芦苇,到水里洗净了血污,重又回到岸上。海妮不得不壮起胆来,从身上取出准备好的细线,系在蛇胆的囊管上,胆汁一点也没流出来。山娃把蛇胆放到了酒罐里。
做好了这一切,山娃又把蛇的身子一块又一块地剁碎。
海妮不敢看下去,说:“我不等你了。”拎着罐子径自走了。
“你先坐在小屋里等我,马上掰一挂稖头让你带回去。要不然你就自己动手,那样更好。”山娃说完,又朝着远处的水面呼喊起来,“精灵,过来,快把你的伙伴们带过来,这里有好吃的东西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