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县衙的后堂里,知县坐在一把红木做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两只石球,不住地翻转着。
知县喊道:“秋桂--”
丫环秋桂应了一声走过来,低眉顺眼地问:“老爷,什么事情?”
知县吩咐道:“到房里去,把先前送进去的那个匣子拿过来。”
很快,秋桂把匣子送过来。知县从匣子里拿出折扇,小心翼翼地打开,盯着上面的梅花欣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唐寅”两个字上,兴奋地说:“这的确是一把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
知县太太朝他望了望:“费了那么大力气弄来这么个东西,值吗?”
知县白了她一眼:“真是妇人之见!莫看这把小小的扇子,它上面有唐伯虎的画!唐伯虎的画,那可是非常值钱的啊!”
知县太太不太相信:“非常值钱?就这么一把扇子,我也没看出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能值多少钱?”
“难说,难说,告诉你吧,千金难买!”
“可是你一个县太爷,又不能拿它出去卖钱!老是这么看着,还能看出饭来吃怎么的?”
知县笑了起来:“哈哈,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到时候,把这玩意送给巡抚,那就不愁弄个知府当当!你说说,是把它卖出钱来合算还是换个知府当当合算?”
“什么,就这么个玩意能换一顶知府的乌纱帽?”
“是呀,不然,我堂堂的知县大老爷,会为了一把扇子去动那么大的心思?”知县说着,一下子揽住太太的腰身朝着她的粉颊吻了下去。
“别……别别……”太太挣脱了出来,眼睛朝着秋桂瞅了瞅,脸都红到了耳根。
知县望了秋桂一眼,很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等我做了知府,就把这丫头纳为小妾,那时候搂着个大的,抱着个小的,哈哈哈……”
知县突然同太太亲热起来,秋桂来不及回避,本来在那里难为情,一听这话,双手捂着脸跑开了。
“你说什么?”太太的眉毛竖起来了。
知县没有注意到太太神色的变化,回答说:“我说等我做了知县,就让秋桂做二房太太。”
“我让你做春秋大梦去!”太太说着,夺过了丈夫手中的扇子动手就要撕。
知县这才感到情况不妙,急得脸上暴出了青筋:“别别别……我的小姑奶奶,不能……不能开玩笑!”
“谁同你开玩笑啊,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吃着碗里面的,还望着碗外面的。”说着,扔掉手中的扇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知县赶紧把扇子拾起来,放进了匣子,又忙不迭地去拉太太:“哎呀,我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嘛,值得这样吗?再说,就是真的那样做了,也没什么,人家这样做的可多了去了,连你们家的老二还娶了个二房呢!”
太太赖在地上不肯爬起来:“我家二子行,可是你就不行!”
“为什么?他十三块面饼摞起来那么高,我哪一点不如他?”
“唔,你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嘛,你把帽子拿下来,看看能摸到几根毛,还神气呢?偏我怎么瞎了眼睛嫁给了你!”
知县听了这话,急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你你……”
知县太太自己从地上爬起身,坐到了太师椅上,继续数落说:“当初你一个穷鬼,是我用娘家的钱给你铺路,好不容易买了这顶乌纱。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想起讨小老婆来了”说完,又大哭起来。
知县听了这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太太连连叩头央求:“好太太,我认错了还不行吗?”
“你看上了秋桂这丫头是吗,我马上就叫她收拾收拾走人!”
听了这话,秋桂哭着跑了出来,跪在知县太太面前:“好太太,我自小就跟在你的身边,随着你陪嫁过来,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千万不要撵我走啊,家里的后爹老是打我的主意,回去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知县太太俯身搂着秋桂哭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也不想让你走啊。”
秋桂说:“太太,你就是我的亲娘,我伺候您一辈子!”
知县太太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走到知县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横眉竖眼地说:“哼,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要动纳妾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