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我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我还坐在教室里听着我认为折磨人的课程,或者在T市的大街上跟着艳洁游荡,或者在宿舍里跟着宿舍的好朋友一起聊天,梦想着我们能够赚很多钱的将来,这就是属于我的生活。我二十二岁的年华,单调而乏味。
T大的校园是属于单身大军的,我们所有的年轻人因为空虚和寂寞变得无比狂躁,女厕所的墙壁上竟然有勾勒的********,甚至还留下了一夜情的电话号码。属于女孩的寂寞似乎更加狂躁。
一年一次的毕业没完没了,每一届离开校园的孩子们的狂躁更加难以掩盖,有的人选择了死亡,从高高的楼上飞奔而下,溅出暗红色的血液。其他的孩子们却把很多东西从宿舍的楼里抛了下来,嗙--嗙--,那些即将属于过去的东西被他们一一抛弃。我和宿舍的女孩子们会被这种声音吵得睡不着,谩骂道,走就就吧,干嘛打扰别人。
冉冉在2007年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要去实习了。他考驾照、考技师。我每天给他发短信,问他每天的生活。
他总是忙碌地说自己在学车,或者在学习。
后来他去汽修厂实习的时候,似乎对我关心起来,他会关心我的日常生活了。我很感动,我们的冉冉长大了。
冉冉却不以为然,你胡说什么,这社会上的生活,难啊!
我们的短信很多都围绕着他的实习,他赚多少钱,几点起床,单位的伙食等等。
冉冉敷衍着,三百块钱,六点起床,伙食一般。
我感叹,社会确实很难,我都不敢跟我宿舍的姐妹们说冉冉的情况,我害怕她们会笑话我和他。
我小心翼翼地跟冉冉沟通,我害怕我一不小心就伤了他的自尊心。
2008年,我二十三岁,大三。冉冉却已经开始工作,他回到了赤峰,回到了他父母的身边。
我们的联系从来没有间断,越来越爱跟他聊天。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从大一时候的冷酷,变成现在的温柔。我想冉冉肯定经历过什么,让他变得不再桀骜,或者他已经真的开始喜欢我了。
我欣喜地同时,却更加忧伤,我将来就要跟他一起生活吗?
现实让我很痛苦,我不想我努力了一圈最终却回到了远点。
大三暑假放假回家,我发短信给他,去接我吧,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冉冉同意。
我坐了将近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终于见到了我一年多都没有见到过的冉冉。他跨在一辆自行上,笑嘻嘻地看着背着巨大背包累得疲惫不堪的我。
他穿的宽大的白色短袖,站在夏天的微风里,那么耀眼。
他看见我走过来对我说,我帮你背着包吧。我就把包递给他。
他跨上车说,上来吧。我就坐在了他自行车后面。
在他面前,我永远乖得像个小绵羊。原来所有的怨气在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少次的梦想就是坐在这个人的自行车上,跟着他一起看过A城的风景,我的梦想实现了,可是我觉得他却快离开我了。
A城在2002年以后的变化十分巨大,有了新城,原来的平房被拆了一大片。
这个世界,确实是没有什么不可变的。
我虚荣,追求表面光鲜,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才一直努力。在现实和爱情面前,我犹豫得近乎痛苦。原本的美好在沉重的思索里黯然。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住地联系冉冉,假期在家里没事做,索性就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连妈妈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谈恋爱。是不是在谈恋爱呢,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认为我们俩个不属于在谈恋爱,因为没有关于“爱”的任何话语,更加谈不上海誓山盟。我们只是在彼此关心,重复着每天的问候而已。
2008年的夏天里,闲暇的时候,我在家里的电视上看北京奥运会的现场直播。拥有手机的夏天,整个夏天都能收到大同同学和高中同学的各种短信,或者祝福,或者寒暄。
玩具熊男、李煜、党员……这些人似乎都成长了很多。很久没有注意到彼此,突然觉得他们的变化也很大,玩具熊男虽然依旧有些腼腆,白嫩得如同一个女孩子,但是气度已经变了很多,不再无理取闹,也不再哗众取宠。其实他和我一样,只是害怕被忽略而已。
2008年的夏天,我开始不再为自己的不够优秀而烦恼,突然明白了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情和不擅长的事情,在这些不擅长里,我们能够竭尽所能地面对生活就好了。
2008年的暑假很快在我的各种感叹中逝去,我去上学的时候,冉冉去送我,带了他家的果子给我。我看着他弯腰从电动车的后座里取果子的时候,突然有些小感动。这个男孩子也已经长大了,变得温柔,如同夏天里的微风,清爽而和煦。但是我们的距离仍旧很远,这么近的他就站在我的眼前,可是我一直都觉得好遥远,和几年前一样。就是这样的距离一直让我迷恋,不能自拔。如今我仍旧是不能自拔,或者是更加不能自拔。
2008年,我和冉冉在火车站道别,我告诉他要好好工作,善待父母。或者我们以后就会真真正正地分手了,不再惦念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