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王八是哪一家?”其中一人叫道。
“老爷,就在这附近,我来问问。”另一人答道,随后传来大力的拍门声,“快开门,老子问个事,再不开门,老子扒了你家房子。”
那户人家似乎很害怕,开了门,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老爷,是最后一家。”
“好,你去通知巷子的那边人,一定要堵住后门,别让那小子跑了。”
“是。”
这来的一帮人正是由陆财主亲自带领,欲抓住苏桐。
此时苏桐的母亲早已经关上了门,朝苏桐吼道:“小兔崽子,陆财主都来了,还不快跑。”
“娘,我不走,我跑了你们怎么办?”苏桐死活不肯走。
“弟弟,听婶的话,快走,有你姐在,没事的。”苏离狠狠的说道。
“我不走!”
“早知如此,就不该叫你去找你娘。”大伯叹气道。
“大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好像听说伤的是命根子,问题似乎不大,但陆家向来强势,而且那陆大少爷更是睚眦必报,他们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正说话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家人已经到近前了,后门也应该有陆家人赶到了,快,桐儿,从后院墙狗洞钻出去,再往围墙豁口那跑。乖,别担心爹娘,他们现在在气头上,抓不到你,过会气消了不会把我们怎样的。”
“娘...”苏桐自知那一拳力气不小,他知道这次闯祸必不像娘说的那般轻松,就是不肯离开。
见苏桐仍是不走,苏母厉声喝道,“你再不走,娘就撞死在你面前...”苏母说完,作势往门框撞去。
苏桐无奈,只得走向狗洞,猫着腰钻了出去。刚一出去,便听到猛烈的踢门声,伴随着快开门的叫骂声。
院墙外面是半人多高的杂草,此时陆家人都盯着前门和后院门,自难发现苏桐。
苏桐走出七八丈,已经到围墙豁口处。猛听到一阵阵大喝,跟着前门和后院门都被推倒的声音,卷起一阵尘土。
苏桐忍不住一阵落泪,他知道这样跑走,爹娘怕是不知道会遭受什么不测,甚至连大伯一家也会跟着遭罪。
苏桐只得大叫一声,引得陆府几个家丁朝他看来。“在那...”有家丁大叫道,跟着陆家家主也闻声看去,而后吼道:“小兔崽子在那,快去抓住他,抓到的赏银百两。”
众家丁一听有百两赏银,而且只是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顿时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向苏桐奔去,像青叶镇这样的地方百两银子足够一家子过上富足的生活。
苏桐目的很简单,就是吸引陆府的人,好让娘有时间找镇守大人来。
镇守大人是个七旬老者,为人很和善,对苏桐很是喜欢。他就带着两个公差,但却无人敢小觑,就连家里出了仙人的陆财主也得敬他三分,只因镇守的儿子是原叶城的兵马总管,手下有精兵过十万。
任谁在原叶城境内都要给些面子,只要镇守到了,他爹娘性命自然无碍。
苏桐见目的达到,脚下也轻快了许多,从豁口跳下去,向青叶河上木桥跑去。
后面的陆府家丁紧追不舍,百两银子的赏金诱惑就是大,双方距离在慢慢拉近。
那大腹便便的陆财主也远远的由两个家丁搀扶着赶来。
苏桐知道就算自己能跑,也不可能跑过这么多人,只有过了桥跑到海云山里,道路崎岖,加上树林植被茂密,想要抓他可就难了。
也是想到了这些,那陆财主连忙安排家丁将所有家中家丁伙计都叫来,而且对看热闹的人叫道:“任何人,无论是谁,只要抓到这个小兔崽子,都赏银百两,不,赏银五百两。”
顿时又有许多人加入,不乏一些猎户,就是原先与叶家关系不错的都有些加入了进来。
百两银子已经够诱惑,这一下提高到五百两,每个人见着苏桐都像是见到一堆闪闪发光的银子,那可是移动的宝山,个个眼中都放出火热的光芒。
听说抓到苏桐的给五百两,那远远的听到消息的苏母和大伯一家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花如此代价若是抓到桐儿怕是凶多吉少,赶紧去找镇守大人。”
“对对...快。”苏母和大伯夫妇不敢耽误,刚要叫苏离,发现她早已往镇守大人家跑去了。
当苏桐跑过木桥,向山上爬了十几丈高,回头看时,只见密密麻麻不下三四百人正陆续的过河,快的已经开始在爬山了。
那木桥本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如此多人一拥而上,能听到木桥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好似随时都要散架一样。
人群中也有理智的人,连忙呵斥,但众人哪肯落后,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
虽如此,那呵斥也多少有些影响,虽然抓到苏桐有五百两,但命更重要,所以后面上的也没那么快了,倒是让木桥安然无恙,逃过一劫,当然也让桥上追赶的人逃过一劫。
听着“那五百两银子是我的...”的话语此起披伏,苏桐虽然不大,但也明白五百两的意思。
想着自己值五百两,苏桐都想自己把自己绑了送到陆财主面前。但他也就想想,心里却极为愤恨。
“今日若是抓不到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陆家加倍偿还。”
苏桐连忙转身朝树木植被茂盛的地方跑去,他本就很瘦小,在这山中更是如豹子一般敏捷。他现在虽然很乏力,但心中怒火中烧,倒是减轻了些乏力之症。
苏桐一路跑过几座山和山谷,已经精疲力尽了。
好在后面跟着的人少了许多,除了身体素质高的,还有就是一些猎户。
但现在玄阳也快要落山,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天就暗了,在茂密的山林里想找个人就难了。
只是前面便是西山岭,是镇中一般狩猎采药人走的最远的地方了,再往里走就会很危险。不仅有凶猛的野兽,更有毒蛇毒虫以及瘴气。此刻苏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翻过西山岭向海云山深处跑去。
绝大部分人追到这都停了下来,只有不到十人跟着追了进去。
“这些人不要命了吗?”
“诱惑太大,难免有不怕死的。”
“只是若死了,还有命花不?”
“带到阴间这许多钱也可以娶几房媳妇了,那也是过得逍遥的很那。”
“你以为阴间都像青叶镇这么穷吗?还娶媳妇,说不定去了十八层地狱,抓个孩子这毕竟有些伤天害理。”
“伤天害理你也追?”
“追到了当着镇守大人的面交过去,既得银子又不至于害了孩子性命。”
“你倒打的好算盘,说不定你一出山那孩子就被抓走了,还见镇守大人?”
“你说说,我们刚才怎么鬼迷了心窍呢,为了点钱,把孩子逼成这样,这进入海云山深处,可很少能活着出来的,哎,我们真是造孽啊!”
“五百两,那可不少呢,只是这孩子是猴子变得吗?这么能跑...”
那些停在西山岭前的人此时喘着粗气议论纷纷,有后悔的,有打趣的,有不甘的,有咒骂的。
只是这些人要么胆子小,要么已经没有气力再追,要不就是良心发现,各种心思不一而足,世间百态,无外如是。
众人正议论着,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啊...救...”命字尚未说出,似乎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好像是张麻子的声音,我刚才还看见他冲进去的背影,八成就是他。”
“这海云山深处好可怕,别有什么猛兽跑出来,我们赶紧回去吧。”
众又人七嘴八舌,长吁短叹一番,赶忙往回行去。
这海云山虽然不深入就没什么危险,但也不是说一点危险都没有,何况晚上,更是充满变数,还是趁早快些离开为好...
苏桐继续朝前跑去,听着身后依然有人追赶,更是不敢停留。
他又跑了一会,双腿犹如灌了铅般难受,浑身被荆棘和树枝刮的满是血痕,被汗水一流,更是疼痛,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此刻天色已暗,只能看见身前一丈远近,刚才他也听到那张麻子的惨叫声了,很是害怕。
现在他迈腿都困难,慌不择路下,脚下被一根藤条一拌,猛然向前摔倒,沿着山脊坡,骨碌碌的向山下滚去。
也幸亏摔了这一下,后面紧追上的两人差点就抓到他了。
见苏桐滚下山去,便跟着追了下去,只是追到山脚也没见到人影,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这一耽搁,天色越发的暗了,入眼都是隐隐绰绰的树影。
两人骂骂咧咧,见天色已黑,也明白再想找到已不可能,而且追了这许久早就饥肠辘辘,又没有带火种,骂了许久便只得回去了。
此时苏桐还在半山腰,刚才向山下滚去时,苏桐双手胡乱挥舞,想要抓到什么,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苏桐在滚出数丈后终于抓到了根藤蔓,藤蔓收紧,苏桐跟着横向摆去。
被荆棘石头刮得的生痛,但也将本已经松散的石头推着往山下滚去,其中就有一块要大一些,弄出的声响,掩盖了苏桐的声音,也引着两人追了下去。
也幸亏这样才让跟着抓他的那两人没有发现他。
听着山下两人骂骂咧咧,上山又有人声传来,苏桐顾不得全身酸痛,咬牙沿着半山腰轻轻的向前走去,求生的意念让他不敢稍停,也不知走了多久,苏桐实在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此刻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双腿不停打颤,浑身疼痛难忍,浑身湿透,一阵微风吹来,顿时打了个冷颤。
夏天的夜晚天气还是有些凉爽,加之山中连日大雨,湿气颇重,苏桐此时觉得又冷又饿,又累又困。
这深山的黑夜中不时传来各种奇怪的叫声,远处树影绰绰,好似一个个怪兽一般吓人,让他非常后悔跑进海云山深处。
现在他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刚才七拐八转的,也不知道怎么往回走了。
他也就十岁孩童,刚才全凭一腔怒气坚持到现在,此时已是极度害怕,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要不跑也许只是被教训一顿,也许镇守大人赶来说和,自己还要好过点,只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苏桐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哪怕现在见到那讨人厌的陆济中,自己估计也会跑过去紧紧的抱住他。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原来陆济中也会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