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过后，越发寒冷。地上的水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来往的侍者缩着脑袋脚步匆匆，巡逻的士兵不时哈着气列队行走。
天微亮，平凡就送来朝服和皮裘，李渊麒示意他不要吵醒樱落，独自起身上朝。临行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樱落，微微蹙眉，心中掠过一丝隐痛。
樱落醒时已近午时，浑身疲乏酸痛。她缓缓抬眼，伸手轻抚枕边，空虚一片。若不是此刻身上还留着青红淡痕，她差点以为昨夜的温情只是一场荒诞梦境。
“姑娘醒了？”门外是朗月的声音。
“嗯。进来吧。”樱落起身合衣，注意到朗月看她的眼神，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朗月垂眸，安静地帮她梳洗，并未问一个字。
末了，她端来一碗药递给樱落。
“这是什么？”樱落不解。
“避子汤。”
“……”好似寒冬里一盆冷水泼来，樱落的心瞬间冻住。
“我为你调整了方子。不苦。”朗月淡淡地说着，不看她。
“谢谢！”樱落的牙齿缝里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苦笑一声，捧起药一饮而尽。
“王爷的每个女人俱是如此。你不要多想。”朗月的口张张合合几次，终究对她说了这些话。
“我没多想。”樱落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挤出点笑容，“得到王爷的宠幸是我的荣幸。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朗月犹豫。
“你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直截了当地说吧！”樱落强忍回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你知道林旭少爷也中了金蚕蛊，只是他身上的蛊被摄魂铃压制了，所以没有发作。”
“你不是说金蚕蛊无解吗？难道你们找到救他的方法了？”
“金蚕蛊无解。不过，有办法将这蛊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樱落怔，而后目光黯淡下来。
“王爷的意思是把蛊转到我的身上么……不错。我死不了。大不了重生一次就好了。”
“樱落……”朗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我知道了。走！现在就去林府。能救林旭，我也很高兴。”樱落起身披上棉斗篷，推开门——寒风刺骨。
……
【林将军府】
樱落和朗月走入林旭寝室的时候，平凡和林旭并排坐着，一言不发。林旭黑着脸，身上墨色的窄袖骑射服上满是尘土，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腕上的摄魂铃。平凡的表情倒是与往常无异，一身白色的窄袖骑射服也没有一丝污垢。
——这两人打了一架？林旭输了？
樱落揣测着大约是因为林旭不愿意牺牲别人来救自己的命。最终妥协选择了不会死的自己。
“林少爷，转移金蚕蛊异常凶险。我首先要割开你们的手腕，利用法器——换血珠将你们的血脉相连。而后利用金蚕蛊喜好蚕毒的特性将其引入樱落的血液之中。”朗月连客气都省了，单刀直入地向他们说明解蛊方法。
“蚕毒是什么？”林旭漆黑的眸中涌动着挣扎，“她会怎么样？”
“放心。我有不死之身，死不了的。”樱落坐到了林旭身边，朝她淡淡地笑，就像说一件闲事。
“中蚕毒之人，会受百虫蚕食之苦。最终全身溃烂而亡。”朗月拿出一枚红色药丸递给樱落。
“百虫蚕食？”樱落咽了咽口水。
“引蛊之术顺利的话也需要三个时辰。这期间你都要忍受百虫蚕食，甚至全身溃烂之苦。直到引蛊成功之后，我才会给你服下瞬间死亡的毒药。”朗月严肃地盯着樱落的眼睛。
“三个时辰？”樱落的手紧紧攥紧衣襟，额头开始冒汗。
“可能更久。从百虫蚕食到全身溃烂而亡大约要十二个时辰。如果十二个时辰没有引蛊成功……”
“那就再来一次。”樱落咬紧牙关。
众人怔。
“即使不会死，也会痛吧……我们不过一面之缘，你不必为我如此。”林旭的拳头攥得通红。
“我不怕。你是个好人。能救你，我很高兴！”樱落坚定地握住林旭的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