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宸赫安心地躺在樱落的大腿上,好似睡的很沉,直到车夫唤了很久才肯起身。樱落却是一刻不敢动弹,累的不轻。
终于下了马车,樱落发现自己已身在皇宫。这红墙深处,正是富丽堂皇的东宫大殿。
刚踏入大殿,却遇故人。一袭白衣,一个转身,那温柔的笑容好似恍惚了岁月——陆子轩!樱落心头一颤,不由咬住了唇。
陆子轩也注意到了她,微微眯眼道:“姑娘,我们……认识吗?“
“嗯哼!”李宸赫粗暴地打断了他,“没想到你也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没看见本太子吗?眼睛里只有姑娘!”
“不敢不敢。太子殿下万安!……”陆子轩一边朝李宸赫优雅地笑,一边不住地打量樱落。
——这个时候,他应该不认识我才对。樱落心虚地想着,躲避陆子轩的目光。
“请樱落姑娘去沐浴更衣!换上西厢柜子里的那套衣裳。”李宸赫吩咐。
“西厢的那套?”下人们惊。
“对。”李宸赫确定。
“这么说……”陆子轩叹了口气,神色凝重。
“是的。”李宸赫的目光黯淡。
樱落却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莫名地被一群人拉着沐浴更衣,换上了一套宫里的衣服。
“正合适呢!真好看!”一旁的宫女赞叹。
樱落这才想起该照照镜子——我究竟长什么样呢?
杏眼,鹰鼻,淡扫蛾眉,樱桃小口,外加两个小酒窝,甚是秀丽可爱,但还不至于倾国倾城到麒王和太子争抢的地步吧?那么这长相,有何特别之处呢?
“像,太像了……天下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角落里的嬷嬷喃喃自语。
“你说我像谁?”樱落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问。
“你不知道自己像谁吗?”推门进来的是李宸赫。
“我应该知道吗?”
樱落转身。
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散落腰间,一身粉色轻盈的宫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再配上那张熟悉的脸……
“母妃……”李宸赫看得痴了,眼中似有泪光。
“母妃?……”樱落瞬间明白了。原来是宸妃!怪不得小叔叔和太子都这么反常!
这时,李宸赫已经走到她的身前,紧紧抱住了她。
樱落很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颤动,也似乎能体会这一刻他内心复杂的情绪。可是,她并不是宸妃。
许久,樱落轻拍他的背,小心提醒。“我……不是宸妃。”
“我知道。”李宸赫喃喃。
“我……”樱落正想着应该怎么安慰他,李宸赫突然将她横抱而起放到了床上。
“你做什么!”樱落反射性地护住胸口。
李宸赫不理她,只是静静躺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右手放到自己胸口,闭上了眼。“就这么躺一会。”
“只是……躺一会?”樱落的舌头打结,紧张地偷瞄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浓浓的眉毛,长长的睫毛,还有一张倔强的嘴。
“看什么!睡觉!”李宸赫恶狠狠地命令。
“是!”樱落吓得赶紧闭眼。
——这家伙有异能呀?闭着眼都知道我在看他!
不知是术法的原因真的累了,还是这床太过舒适,不一会儿,樱落竟然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李宸赫依旧握着她的手。只是他睁着眼,温柔地注视着她。
“对不起太子殿下!我不小心睡着了!”樱落不知所措。
“你的心还真大!”李宸赫苦笑。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樱落还在想解释些什么,李宸赫将头埋入了她的怀中。
心跳加速。
“最后一次躺在母妃怀里的时候,我还冲她发脾气,让她永远不要回来了!……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真的再也没有回来。”李宸赫在樱落怀中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是悔恨。
“你那时候还小,不是你的错。”樱落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小心翼翼地安慰。
“记得当时她离开的时候不住地回头,许是已经知道自己这一走当是永别……却还是那么狠心地抛下我,走了……”说到最后,李宸赫的声音哽咽起来,身体微微发抖。
“殿下……”樱落突然有些同情他。
“是麒王!是麒王抢走了她!”李宸赫猛地抬头,目光里满是愤恨。
“麒王?”樱落怔住。
“就因为他喜欢母妃!……父王为了自己的皇位,竟然把母妃送给了他!就像送一个普通的礼物……好恨!好恨!……”李宸赫突然死死扣住她的手,仿佛要掐断她的骨头。
“疼!疼!”樱落疼的叫出了声。
李宸赫斜视麟儿,满眼通红,“史书记载:元历二十一年,宸妃薨,立宸妃之子李宸赫为太子,拜麒王李渊麒为摄政王辅佐朝政……可是宫里谁都知道,母妃没有死!她就在麒王府!我这个太子的位份,是用她换来的!……”
樱落懵了。如果宸妃就在麒王府,为什么她没见过宸妃?如果她没有记错,自己是在元历二十三年进入麒王府。才两年的时间,宸妃去哪了?
“那您没再去看看她吗?”樱落试探着问。
“刚开始,我以为母妃真的死了。但后来听宫人们说她就在麒王府,于是想偷偷溜出去探望母妃,结果被父王发现,关了起来……再后来……父王告诉我,母妃在麒王府郁郁而亡……”
“啊?”
“母妃是被逼死的!……”李宸赫狠狠地说,“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但凡皇家的耻辱,终究不容于世!”
“您是说圣……”樱落赶紧捂住了嘴。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这是他的作风……”李宸赫的目光无比锐利,握住樱落的手也越发用力,让樱落生疼。
……
听完李宸赫的故事,樱落很同情他。都说帝王无情,没想到这个万人景仰的太子殿下也只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已。
一时唏嘘,忘却了时间。就这么任他握着右手,共眠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