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永坚走出手术室,边走边取下手套和口罩,刚刚完成了郭灵雨的第二次矫正手术,她的左脚和右脚长度相差1.5cm,走路会瘸,为了缩短左右脚的长度差,这次手术取她小腿上的胫骨来垫平她受伤的跟骨,当移植的骨头与跟骨结合在一起后,走路的瘸感就不会太明显。医学,不仅要解决生与死,还必须去提高生命的质量,尤其对于一个花季的女生来说,这个是相当重要的。
凌永坚对手术很满意,这是明江城带他上台放手让他自己完成的又一台手术,骨科分离的两个月里,明江城手把手带他,以他在骨科十年的功底,加上明江城的指点和提拔,凌永坚的技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处理了不少之前从未处理过的疑难杂症,并在院报上发表了两篇文章,第一次得到院领导的关注,在月度的会议上得到院领导的表扬。
郭灵雨被护士推出手术室,推车从凌永坚的面前路过,刚出手术室大门一眼就看到守在门外的郭守礼和他的夫人。
“灵雨——”郭守礼走到推车旁担忧的望着郭灵雨,他穿着便服,由于主管设备,外联的时间比较多,平时他都不需要着白大衣。
“不用担心,郭院长,这次术后对她走路应该会有更大的改善。”凌永坚对郭守礼说。
郭院长拉着凌永坚的手,“这两个月灵雨全靠你了,不然也不会恢复得那么好。”
凌永坚笑笑,“没事,都是应该做的。”
回到科室开完术后医嘱,再去病房里看了几个重症的病人,凌永坚向郭灵雨的病房走去,推开房门,他望着郭灵雨,护士早已经打好输液并上好了术后的监护仪器,他看了看手表,预计麻醉马上就会过,她应该很快会醒过来。郭灵雨皮肤很白,鼻子挺得像被勾勒过,据郭院长说她妈妈是中学出名的美人,原本考入本地的电视台做主持,因为和郭灵雨的爸爸结婚便离职回归了家庭。郭灵雨的爸爸郭守信经营着一家中药厂,在当地算是老字号,其中有几样妇科的药品在全国赫赫有名,因此,家里的条件相当优越,而两人只有郭灵雨这一个女儿,从小当作掌上明珠一样娇养着,在郭守信夫妇出事以前,郭灵雨是要到美国去念工商管理的。
凌永坚感慨,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如此让人羡慕的家庭,父母和女儿已经阴阳相隔,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郭灵雨,却孤生在世,郁郁寡欢。凌永坚看着她入院时蜷曲的头发已经变成了直发,美丽白皙的手背被扎起了无数个输液孔,修长匀称的双腿也成了最大的残缺。
郭灵雨一直情绪不稳定,时而会有些恍惚,总认为父母还在身旁,会哭天哭地的要去找他们;安静的时候不输液不吃药也不进食,成天的望着窗户发呆;在她认为被打扰的时候便会发护士的脾气,被她砸掉的输液瓶已经不计其数。
那天,护士长急匆匆的跑到医生办公室问:“凌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去看看郭院长的侄女,她在隔壁三号病床坐半天了,不说话,护工来喂她吃饭也不理,一去拉她她就要闹,三号的病人要在病床上做物理治疗的。”
凌永坚去了病房,一眼看见郭灵雨坐在三号靠窗的病床上,没受伤的右脚吊在床沿,打着石膏的左脚搭在床上,她双目呆滞的望着窗户,窗外下着细雨,一片迷蒙。凌永坚走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投向窗外的视线,他弯下腰正对着她的脸,非常温和的对她说:“郭灵雨,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凌永坚。”
郭灵雨把眼光转向凌永坚,那天车祸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凌医生。
凌永坚见她没有排斥自己,便继续说:“你现在坐在别人的病床上,他要做治疗了,你也应该去吃饭了。”
“我爸爸妈妈——?”她呓语似的问凌永坚。
凌永坚试着去搀她的手,“你先跟我回到病床,我慢慢再跟你说。”
“我的脚——走不动了。”郭灵雨低头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脚。
“我会帮助你,我会治好你。”凌永坚伸出手,“请相信我。”
郭灵雨抬头看着凌永坚,微笑着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撑着站起身,跟着凌永坚回到了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