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杨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准备打开卧室门，最后仍然忍不住回头再看她一眼，“尹小朵，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尹苏暗暗掐着自己的指尖，心里升起无尽的绝望和悲哀，他不会回来了，今后他会属于裴若加，他会在她耳边叮咛嘱咐，他会拥抱她亲吻她，他——他会成为裴若加的丈夫。这个，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为什么眼中有那么多泪水，简直像下倾盆大雨，要命，这个时候怎么能在他的面前哭，她慌忙地转身背对着他擦干眼泪。
她细小的动作却彻底瓦解了高木杨的防线，他连思想的过程都没有，便如闪电一般的走回她的身旁，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他心痛地开口：“小朵，你哭了？”
“放开我——”她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却移动不了步子，他的手臂那么有力，他的胸膛那么温暖，她不想——不想另一个女孩也靠在他的怀里。
他低头看她的眼睛，“告诉我，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你不会无缘无故赶我走，你也不会无缘无故流眼泪。”
她不敢看他，只将眼光转移到别的方向，依然固执地开口，“不是说了吗，不想和你继续了。”
“我没有同意，”他托起她的下巴，“如果没有任何理由，你休想，就算有理由，你也休想。”
尹苏更加用力地推他，“什么休想，我偏要，你都有了裴医生，何必要来招惹我。”
“若加啊——”高木杨灵光一闪，顿时醒悟，他盯着她笑起来，“原来，是因为我今天去裴主任家吃饭。”
“才不是——你少臭美。”她被他圈在手臂里，眼睛仍然不敢看他。
高木杨如释重负，他心中暗笑，从我二十一岁认识你，心中何时容纳过其他人，他却故意开口问她：“你知道今天裴主任请我吃饭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气呼呼地说。
高木杨笑着，“你真不想知道吗？裴主任跟赵阿姨想让我跟若加尽快结婚呢，说等她毕业后就结婚。”
她立马抬头看着他，毕业后就结婚，原来是真的，他果然——果然要跟裴若加结婚了。
“你去结婚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说，眼泪在眼中打转。
“那你哭什么呀？”高木杨问。
尹苏答不出话，该死的高木杨，这样不停的问自己，到底给不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高木杨盯着她的眼睛，从那里，他知道了她泄露的秘密，他一阵内疚，悔恨着自己刚才对她说过的话，他又不是不了解尹小朵，她向来是尊严和骄傲第一位，他怎么能用那样的态度对她。
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眼泪，“小朵，我逗你的，除了你，我还会娶谁。”
她闪躲着他的手，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拼命推开他，“你爱娶谁就娶谁，你有你的人生，与我何关。”
“我无法去娶谁呀——”他笑着，“我心里只有一个尹小朵——”
“你那些花言巧语去说给裴若加听好了。”她继续抵抗他，“我——我才不要相信你。”
“尹小朵，”高木杨将她抵抗的双手拉在胸前，他欣喜地问她，“你在吃裴若加的醋呀。”
“你少自作多情了——”
高木杨猛地俯下头，用嘴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尽管她仍然在挣扎抵抗，他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小丫头，还逞强吗，看你怎么推开我。
她告诉自己必须抗拒他，她不能陶醉，不能沉迷，不能天旋地转，她放弃了他，她开除了他，他凭什么还可以这样亲吻自己。可是，她的双手被他拉在胸前，她的挣扎变得那样徒劳，她渐渐地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小朵——”高木杨松开她的手，他张开双臂紧拥她在怀中，却并不放过对她的纠缠......
尹苏无法不陶醉，无法不沉迷，无法不天旋地转，这个高木杨，简直是个恶魔。在他的面前，自己就会莫名其妙地变得毫无思想和理智，而最不可思议的，她竟如此渴望他的拥抱，渴望他的亲吻。
“傻丫头——”高木杨零距离地看着她的眼睛，他轻微的喘气，“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一个尹小朵。”
她回望他，她如何能抵挡他，她不是要和他分手吗，不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他，她怎么会被他牢牢地抱在怀里，与她想要的结果背道而驰，她怎么会那么不争气。
眼泪再次从她的眼中涌出，尹苏，你完了，她对自己说，你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面前这个人，有一天，你要如何收拾残局。
“怎么又哭了？”他不要再看到她的眼泪。
“你——你不是要去找裴医生吗？”她依然倔强地说。
他用唇轻轻吸吮她脸上的眼泪，“原谅我，我口不择言，我被气昏头了。”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罪魁祸首还是你吧，谁叫你还我东西，谁叫你说不想和我继续。”
“你是属于裴医生的，我本来就应该退出你的生活。”
“尹小朵——”高木杨喊，“你自以为是，你以为你可以决定我的人生吗？”
“最起码，不能影响你的人生。”
他无奈地摇摇头，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凝视着她的眼睛，他说：“明天，我会跟裴若加说清楚我跟她的事情，我会告诉我爸爸妈妈，我要娶尹小朵，是我六年前就认识的尹小朵。”
“不要——”她喊，她不要高木杨为自己作出这样冲动的决定，她从没有想过嫁他，从没有。
“当然要——”高木杨说，“万一哪天你发脾气又要还我东西，又不许我再来找你怎么办，只有娶到家里，才不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她望着他，无法告诉他，她改变不了现状，她背负的那一切绝不可能抵消，还有父亲那些不明不白的事件，她不会让高木杨为她承担，她不会走入他至高无上的家庭，她也忍受不了高木杨周围的人轻视的眼光。
爱情，经不起世俗的折腾。
她爱他，他也爱她，这就够了。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这辈子，她或许不能成为高木杨名正言顺的妻子，但是，她却可以——可以真正属于高木杨。
“在想什么？”高木杨问，“为什么不说话？”
她慌乱地站起身，为了掩饰自己凌乱的思绪，她走到前方捡起刚才被高木杨扔在地上的手表和书，手表不知道有没有摔坏，那本书，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撕破。
她把书放在书桌上，仔细地将那些被弄卷的书页一一抚平，弄好书，她又拿起手表在耳边聆听，当确认手表还在走动时，她心痛地擦拭着表面上刚刚被划到的痕迹。
五年了，这两样东西已经成为她生命里的一部分，还给高木杨的时候，已经痛彻心扉，竟然被他这样狠心地摔在地上。
他从她的背后抱紧她，“对不起，小朵——”
“诗集和手表——曾经送给别的女孩过吗？”她认真地问他。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尹小朵，全都给她了。”他非常诚恳地回答。
她转过身子仰望他，他给予自己的太多了，不仅仅是物质，还有他的坚持，他的决心，爱情，应该是彼此平等的，她不能只是一味的索取和接受。
今晚，她也想送他一件礼物。
这样一想，她的心开始怦怦乱跳，她吞吞吐吐地开口问：“高木杨，你——你今晚可以不走吗？”
高木杨不解，吃惊地望着她，“干嘛？”
她含羞地笑，双颊绯红，“或者——你可以给我——再换一次衣服。”
他搂住她，不相信地问：“小朵——你在说什么？”
“我说——愿意把自己给你——这世上唯一的高木杨。”尹苏埋下头，声音已经低得只有自己听到。
他眼睛发亮，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
她再次看他，眼睛同样的绽放光彩，“我不知道，高医生，要不然你帮忙诊断一下啊！”
“小朵——你疯了吗，在这样的夜晚，你这样诱惑我。”这是属于他的尹小朵，唯一仅有的尹小朵，他一直全身心的渴望她，五年来从未间断，梦里的缠绵，梦里耳鬓厮磨，梦里的神魂出窍。
不再是梦，不再是幻觉，真真实实的小朵，她就在自己的怀中……
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和他一样，从十五岁开始，她心中从来没有空隙来容纳过其他人。她爱他，此时的感觉更加深刻，不想后悔，也不想有遗憾，她模糊地对他呢喃，“我是你的——你的小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