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高木杨满心愉悦地走出家门,那个女孩怎么会一直在脑子里萦绕,管她固执还是倔强,那些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在身边,能看到她的脸,握住住她的手,闻到她的气息……
尹小朵会在校门口等他,他马上就会见到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期待,他忍不住笑,他终于明白原来时间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允许她离开他的生命。
刚打开车门,背上却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接着一双手温柔地蒙住了他的眼睛。
兰花香,桂花香还是玫瑰花香?高木杨回忆着这双手的味道,还没有等他恢复记忆,身后的声音已经在问他:“不知道我是谁吗?”
高木杨的心顿时收紧,他出乎意料地喊:“若加?”
裴若加把双手从他的眼睛移开,美丽的脸庞凑到他的面前,“昨天晚上我回爸爸妈妈的家了,特地过来搭你的车。”
“搭我的车吗?”高木杨有些茫然,刚刚憧憬着的美好画面仿佛一瞬间消失。
“不欢迎我吗?”裴若加笑着问,“这样的表情。”她说着已经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踏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高木杨垂头丧气地上了车,失望席卷着他,已经说好了要去接尹小朵,他只是希望尹小朵能坐在他的身旁,让他可以像昨天一样再去握住她的手。
“我先去一趟工业大学。”高木杨说。
“去那里干什么?”裴若加问。
“去——接一下——我们科室请来做翻译的那个学生。”
“为什么要你去接她,她自己不能到医院吗?”
“她的手受伤了,顺便去接一下她。”
裴若加看着高木杨,“这还叫顺便吗?拐弯抹角的绕那么远。”
高木杨勉强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裴若加。
“你对这个学生的态度不太一样啊?”裴若加依然看着他,一脸审视的表情。“亲自包伤口,亲自带去照X光,亲自上夹板,还亲自接送,待遇相当不错。”
高木杨自顾自的开车依然不说话,他不想对裴若加解释什么,因为根本无从解释。裴若加没有说错,他对尹小朵是不一样。
裴若加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半晌,她阴阴地说了一句:“看来——还是小姑娘有魅力呀。”
“若加——”高木杨说,“人家不过是个学生。”
裴若加注视前方,一个学生,却能得高木杨如此对待,高木杨什么时候特地来接过自己,什么时候会关心自己的头疼脑热。
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沉默和窒闷在两人中间蔓延,车开到工业大学门口的时候,差一分钟八点。
高木杨远远地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尹小朵,她果然守信等在那里,小巧的身体,若有所待的眼神。
高木杨把车停在她的面前,他伸出头对她喊:“上车吧。”
尹苏一眼就看到车里坐着的裴若加,她立即感到全身都不自在起来,好不容易展开一个僵硬的笑容和裴若加打了个招呼:“你好,裴医生。”
裴若加对她淡淡一笑,这个女学生,不过就是一张清纯如白纸的脸,那身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穿着和单薄得毫无曲线感的身材,难道也能引起高木杨的兴趣吗?
尹苏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上了位置,满身都觉得别扭。她不知道高木杨是带着裴若加一起来接她,早知道是这样,她宁愿辛苦一点累一点,她也不要坐他的车去医院。
“你的手还好吧?”高木杨也是满心的不自在,本来有好多话要跟尹苏说,却失去了说话的空间。
“恩,没事,谢谢——高医生。”尹苏回应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裴若加的面前要如此刻意的叫一声高医生。
“木杨——瞧你的脸——”裴若加拿起手中的纸巾亲昵地擦拭高木杨的脸,“你早上吃什么了?弄得脸上那么脏。”
“脏吗?”他下意识地躲避着裴若加的手,眼睛却看着后视镜中的尹苏的脸。
尹苏早已将眼神转向车外,不知道为什么心尖会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裴若加是高木杨的女朋友,他们会结婚,他们是天作之合,她又想起康辉说的话。
“木杨,你的车上怎么什么都没有,回头我给你买几样东西装饰一下。”裴若加对高木杨说。
“不用了,我不喜欢那些东西。”高木杨心不在焉的说,眼睛又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尹苏急匆匆地下车跟他们告别,她只想立刻消失在他们的面前,她不想再看他们的亲昵,不想再听他们的情话。
整个早上,科室里都很繁忙,高木杨和裴骁光上了个骨折内固定的手术后,明江城也带着凌永坚上了一个骨肉瘤的手术。
科室里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两个英国专家和几个实习的学生。尹苏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做,拿了本英语书在住院医师办公室里翻看。
旁边的两个实习医生在一旁小声嘀咕。
“高医生最帅,康医生也不错,凌医生的气质要差些,主要是个子不高。”
“我最喜欢看高医生带我们查房时候的样子,那神态,那风范,太吸引人了。”
“你就别对高医生垂涎三尺了,他可是名花有主的。”
“什么名花有主,没有结婚谁都有机会,呵呵呵——”
“你赶紧小声点,谁不知道高医生的女朋友是裴主任的女儿,你抢得走吗?”
“现在我是抢不走,等我毕业了,那可不一定,哈哈哈——”
“得了吧,你就别做千秋大梦了,呵呵呵——等你毕业,高医生都结婚了,呵呵呵——”
“……”
听到两个女生的谈话,尹苏心中一阵紧缩,他怎么会无处不在,她收起书准备走出办公室,她要躲开关于他的话题。
刚刚走出办公室,便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定睛一看,居然是刚刚下手术的高木杨,她心中叹息,真的是无法逃开吗?
对方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她,“你急匆匆的跑什么?”
尹苏挤出一个微笑,“没跑。”
“到病房里吧,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夹板的位置有没有松动。”
“不用了。”她说。
“用不用是医生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他说着取下了脸上的口罩。
这个人,又用医生的位置来压人吗,她咬了咬嘴唇,极不情愿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到病房里。
“坐下吧。”他给她指了指位置,等她坐下,他走到她的身边,拿起她的右手轻描淡写的看了看,说出的话却与伤势毫不相干。
“那个家教不要去做了,任何事情有我帮你解决。”他坚决地说。
她看着他,有些错愕,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说这些。
“生活上,我会照顾你们。”他继续说。
她刹地站起来,他在说什么,照顾他们,他凭什么照顾他们。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她说,“我自己能行。”
“你行什么?”他有些生气,“手都弄成这样了还去上家教,你还要不要你的身体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尹苏准备走出病房,心中默默的说:请不要这样关心我的生活,你这样会让我走入误区,会让我走进泥沼。
高木杨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别再跟我固执,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她不回头,仍然执着地往前走,手却被他越拉越紧。
“尹小朵——”高木杨愤怒地喊,“你怎么还是那个倔样子?好坏都分不清吗?”
“我就是这个样子,谁要你来可怜我同情我,这么多年再苦再累我也过来了,不过是手臂骨折而已,我又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难道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不为生活奔波了吗?”
“我说了我会照顾你们。”他依然死命拉住她的手,“你能不能稍微放下你的自尊,不要用可怜和同情来看待行不行?”
“那我应该用什么来看待?”她说,“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照顾。”
“我是——”高木杨语塞了,干瞪着尹苏的脸,非亲非故,他到底以什么身份来要求她接受自己的照顾,难道仅仅因为她的妈妈做过他们家的保姆,她就要一辈子都听命于自己吗?
尹苏甩掉他的手打开了病房门,临出门,她偷偷回头看他一眼,这一看居然痛彻心扉,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这样是最好的状态。
下午英国专家让尹苏陪他们出去逛逛,中午他们邀请尹苏一起吃饭,饭后准备去城中的阳明祠看看,让尹苏给他们当导游兼翻译,顺便做文化和历史方面的介绍。
和两名英国专家游了一个下午,尹苏觉得心情放松了许多。专家们很照顾她的身体,不时的停停歇歇,遇到休息的地方便喝茶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