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先楚的母亲自此就瘫痪在床了。
冯先楚没有兄弟姐妹,就是单苗一根。
冯先楚在未满两岁的那一年,过完了年,为搞活生产队的集体经济收入,生产队就召集社员开会决定,准备派出两名精壮男劳动力出去搞副业。会是晚饭后八点多钟在生产队长家里开的,当生产队长宣布这一重要决定后,生产队里现有的十八岁以上到四十岁以下的男壮劳动力就有二十几个,人人都想争着出去搞副业,那样,自己就不受队里的管制了,自己可以自由支配自己了。不仅如此,更为优越的是,出去搞副业的人,全年只要向队里交纳一百二十元现金,就会按生产队男劳动力第一本手册记全年工分。所谓的第一本手册,就是当年队里的出工最高分。并享受第一本手册人员的所有待遇。
人人都争着抢着报名出去搞副业,会场里涌起一阵阵的骚动,气氛空前的热烈。
队长本来是想把两位在队里概不服从自己的安排,做事偷工减料,很是棘手,很难对付的家伙支配出去搞副业的,这可是队长在没过年之前心里就想好了的,计划好了的,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局面如此的难以控制,打乱了队长心里的如意算盘。
最后,会场的社员一致提议,抓阄。谁抓到了,谁去!
队长在此强烈建议下,不得不采纳大家的意见,放弃了自己的独裁决定,当场宣布,由抓阄来决定。
阄一抓下来,偏偏就被陈天豪的父亲和冯先楚的父亲俩人幸运的抓住了,俩人当场高兴得不得了,就差当场没有相互拥抱起来。会场的人也都夸赞和感叹他们俩人的运气最佳、最好了。
副业人员落实了,怕夜长梦多,生产队会计当场就把协议写下,陈天豪的父亲和冯先楚的父亲,在已方一栏里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并按下了指纹,当日协议就生效了。
那年代,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得做什么的。搞副业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公社的社办企业。
社办企业,不是说所有的社办企业,农村的社员都可以去的,当时,公社的社办企业就只有两个单位,可以供农村社员选择,那就是公社的采石场和锰矿。
第二天晌午时分,陈天豪的父亲就来到了冯先楚的家里。
见陈天豪的父亲来了,准备吃晌午饭的冯先楚父亲就吩咐自己的妻子另外炒两个菜,跟陈天豪的父亲喝两杯。
说是炒两个菜,按当时的生活情况,也就是从坛子里弄几个酸辣椒,炒三个鸡蛋,再就是煮一碗面条而已。
酒是自酌的红薯酒,是过完年剩下来的,还不够三、四斤了。
陈天豪的父亲,是来找冯先楚的父亲,俩人共同商意事情的。
于是两人就举杯边喝酒边商量。
“冯兄,你说我们俩去公社的采石场,还是锰矿好呢?”
冯先楚的父亲要比陈天豪的父亲大一岁,所以,就为兄,陈天豪的父亲那就自然为弟了。
冯先楚的父亲呷了一口酒,将杯子放下,略思索了一下,然后,就看着陈天豪的父亲说。
“去采石场,一来我们俩个都没有干过,那种事情很需要力气和经验,况且,离家里有二十几里路,来回吃住都不怎么方便。去塘冲锰矿,一来是离家里近些,只有四、五里地,二来又不需要技术,只要运气好,采到了一个好口子,那就真要发猛(锰)财了!我是这样想的,老弟,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陈天豪的父亲听完了冯先楚父亲的想法,举杯猛喝了一口酒,欣喜若狂,朗声笑道:
“老弟,我们俩还真想到一块去了!”
“那就好,我们俩还真同心。来!我陪老弟干一杯!”
冯先楚的父亲愉快极了,举杯就向陈天豪父亲的面前送去。
陈天豪的父亲也欣然接受,举杯跟冯先楚父亲的杯子碰了一下,俩人一饮而尽。
事不宜迟,第二天,冯先楚的父亲就皆同陈天豪的父亲,双双就去公社锰矿办公室报到,第三日一大早,就到了塘冲矿山开采猛矿去了。
那是农历五月,过完端午节几天后的一日吧,上午十一点多钟,太阳很毒很棘眼,陈天豪的父亲灰头土脸,气喘吁吁的赶回生产队来,向队长求援。
队长正带领社员们冒着如火的太阳在稻田里除稗,禾苗虽然是绿油油的,但经过太阳的灼烤,狭长的叶子也会变得有些卷曲。
“队长,不不好了,出大大事了!”
陈天豪的父亲找到队长,急得说话的语气都不连惯了。
“快,快,快叫大家都停停下,去去塘冲矿山救救人!”
“你能不能说好点?把事情说明白点?”
队长责怪道。
“我我跟你你们已经说说不明白了,你你叫大家都回家拿锄头和挂耙,跟我去救救人就是!”
说完,陈天豪的父亲就痛哭流涕了。
队长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为公社的锰矿,不止一次地出现洞口塌方的事故了。
队长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
“全生产队所有的男劳力赶快回去拿锄头和挂耙,快跟我一起到塘冲矿山去救人!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