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了约有五六分钟,是那个木韵师妹在接到师兄的暗示之后方才不情愿地开了口。
虽面色不悦,但说起话来反而更加的柔和婉转,单从语气丝毫让人察觉不出内心的任何波动:“这位道友,还请不要多心。
倒不是我师兄妹二人非要刨根问底,只是日后我们几人要谋那大事,大家还是坦诚相告得好。”
“哦?这就奇了。二位直到现在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如今倒是怪在下遮遮掩掩了。
而且二位所说的‘大事’,究竟需要在下做到何种程度?
更何况二位既然能找到在下的藏身之所,想来也不会对在下三年来在这混乱之地的谋生之法有所陌生吧!
在下若真是有什么本事,哪里还用这般小心翼翼地在这混乱之地夹缝中求生存!”
“这倒是道友误怪我二人了,实在是那件大事委实出不得一点差错,我二人才如此谨小慎微的!”马天沉声开口道。
顿了一会儿,又转向木韵说道:“师妹,既然我三人日后要合谋那件大事,你我二人也索性以真面目示人,把那件事的原本跟道友说清楚,也省的日后起了什么龌龊,耽误了大事。”
说完便沉心静气,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只圆盘来,捏指成笔,在圆盘上笔若游龙地画着什么,然后大喝一声:“散!”
之前屋内涌动的烟雾又被吸入阵旗之中,屋内三人的视线一时间都恢复了过来。
众人倒是都恢复了面无表情得模样!
只是崔有德毕竟之前是无忧无虑地惯了的,自己虽还暗暗为自己演技钦佩不已,落在对面两人的眼中却已是漏洞百出。
微微晃动的右腿、无处安放的小手、时不时用余光瞟人的小眼睛...都表明此刻,他其实很紧张。
二人见状,倒是又安心了几分。
随即二人相视一点头,然后右手掩面一拂,再看时,二人早已不是刚才的模样。
马天成了一个八字眉、厚鼻墩的黑脸汉子,目光呆滞,单看模样像极了传说中的老实人。
而马婉则是成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妇、只见她一张瓜子脸,双眉秀美,而那双漂亮的黑瞳紫眸却不见了,鼻子小巧,只是一双厚厚的嘴唇却是将整张脸的布局破坏的干干净净!
“如道友所见,如此既是我二人的真实面目。
此事说来话长,我原名叫木槐和师妹木韵乃是离此地万里之远的‘寒云谷’的内门弟子。
因为没有办好师尊交代的事情,恶了师尊被师尊流放至次,要我二人在此面壁百年。百年后才能回归宗门。
可仙道难行,一步一坎坷,一道一沟渠。没有师门前辈的指点,没有宗门的扶持,靠个人根本没有办法行这修仙路。
我和师妹也不过是刚刚筑基,仅有不足两百年寿元。师尊这百年的流放便等于断了我二人的修行之路!
叫人如何能甘心!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想不到在这灵气微薄之地还有这么一方造化!
以滇水军统帅之职初次进京面圣,发现这皇帝小儿竟然是一名炼气期的修仙者。
当下便起了疑心,此处天地灵气稀薄,根本不足以支撑任何人吐纳修行的。
除非这个人有足够的灵石和丹药!
能用灵石和丹药修行的修仙者背后必然存在一股不算弱的势力或者是这个人走了狗屎运求得了不得了的宝藏。
为了稳妥起见,我偷偷监视了这个小皇帝一段时间,发现他并没有同什么人有过接触。
而每次的修炼用度也是直接从一个玉制葫芦中取得。
就这样,一直监视了两年之久,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本来打算直接将之擒下逼问一番,正巧他葫芦里的东西好像用完了。
之后我便一路跟踪他来到了皇宫的奉先殿之中。
奉先殿中皇家先祖排位林立,这小子竟也毫无尊敬之心,直接屏退左右大步迈了进去。
找到中央的某个灵位随手一转进去便有一道暗门从大殿右侧裂开。
随后便跟着他一起跳了下去。地洞中岔道极多,四通八达,而且规格完全一样,都是五丈一拐。约摸走了有数十里路,前方陡然变得开朗了起来。
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解了门上的禁制后倒是让我大饱眼福。
没想到世俗之中的皇朝竟也有如此造化!
灵石、丹药都以玉制品封装,虽然多是练气期用的不入流的丹药,但是胜在量大管饱。
而且因为数量众多,一些丹气灵气外泄倒是让在下想到了练气中期去宗门丹房领丹时候闻到的那股味道。
当时在下就想,有朝一日定要让自己的后代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要让他吃最好的丹,炼最好的法,娶最漂亮天赋最好的师姐!
只是可惜,待我修炼小有所成,拜了师尊后,方才明白‘修行一途,一但开始便等同于断绝了儿女情长。
且世道艰险,仙路难测。最后生儿诞女的多是成仙无望的庸碌之辈。
而如我这等芸芸众生,在这修仙之路上自己一人奔涌不敢有丝毫懈怠,才勉强生活度日,如今更是因为一点小事惹怒了师尊被贬至此百年,直接断了长生之途!
更别提凡尘俗世中蝼蚁一般的凡人,他们可当真不知天之高,地之厚!庸碌一生,百载即亡!何其悲哉!
如果真有所谓的道,在下倒是要问他一问,敢问这天下芸芸众生的路在何方!’”
倒是想不到这黑脸憨厚汉竟也有如此深沉的一面!
听着木槐说的荡气回肠,一时之间崔有德倒是真真的听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