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和菡笑来到少爷小姐的房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两个沉默的人不再似从前那么的眉目传情,多了一些冷淡,就好像突然长出的苔藓让两人生分起来。看着这样的气氛,香草和菡笑都不敢出声,菡笑将李云清带回来替换的衣服整理出来,干净的叠好,不干净的赶紧拿着出去了;香草看着离开的菡笑,又看了眼前的小姐一眼,将刚刚挑选好的花瓣拿到房间后面的浴室里,心想或许少爷与小姐有话要谈,便也默默的走了出去。 秀娘坐在梳妆镜前,心不在焉的梳理着自己的青丝,一下一下木然的好像机械动作般, 李云清看着不声不响脸色不是很好的秀娘,心里隐隐的愧疚起来,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时从后院中犀利的传来孩子哭闹的声音,好似刀子般剜在李云清的心上,让他频频看着屋外,当他决定出去看看的时候,秀娘转过身子,泪流满面的明知故问道:“你去哪里?” “芊芊那里,”顿了顿,“她一个女孩子初来咋到,难免会有些不适,我去去就来。”说着李云清不等秀娘回答便将那留在屋子里的另外一只脚像前一伸就不见了人影。
李秀娘看着镜子里那张泪水婆娑的脸颊,握起小拳头用手背擦去两颊的眼泪,离开了身下的椅子,离开了那张能将自己情绪表露无遗的镜子,去了房间的后面——浴室。 氤氲的芳香从那只木桶里弥漫出来,是玫瑰花的香味。那是翠娥曾经天天让自己给她泡的,如果说翠娥让自己像个丫头般的伺候她,至少在那几个月的日子里,能够有些温度。可是李云清呢?云清回来以后,他只是人回来了,心早已经不知被丢到了哪里?那么的让自己寒冷。 脱去自己绯色条纹亵衣亵裤的秀娘裸露着白皙的身子,缓缓地融入了早已泡好的玫瑰花瓣里。她微微的闭上了双眼,让四周温暖的水将自己彻底的包围起来,往事就好像弥漫在眼前的雾气般将它放电影般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命运?什么才是命运呢?操纵着自己整个人生轨迹的到底是什么?好像它一直都不在自己的手里,看似是自己决定了,可是就好像握着的一把雾气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让自己迷失起来。 不管当初自己多么的坚持自己的决定,不管父母怎么规劝,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母亲居然真的以死相逼。
“你不用去死,我去死!”这句穿透耳膜而透着教子不成器的尖锐话语仿佛从遥远的国度穿越而来,让自己的心猛地一颤。 秀娘睁开了双眸,眼神中是恍然隔世的神情,仿佛回到了未出嫁前与母亲的争吵所流露出的眼神,但是紧紧的她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白色的披肩外套,看到了在祠堂中与李云清成亲的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山盟海誓约定的李云睿居然和自己在一个地方成亲,那个答应自己只会娶自己并一辈子对自己好的男人,今天居然和自己在一个地方成亲,更加可笑的是:他的新娘居然会是自己玩到大的最要好的姐妹,如果上帝会开玩笑,那么这个玩笑对于秀娘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李秀娘不禁咧开嘴扬着上唇一笑,仿佛嘲笑起自己来,但是她两边那情不自禁往下流的泪水出卖了自己的脆弱,自己的无力! 她将视线转移,看着水中那些玫瑰花瓣,将浸泡着玫瑰花瓣特有浓烈味道的水一下一下的往自己的粉嫩白皙的胳膊上舀,水珠子浸入她的皮肤,剩余的则滴答滴答的好像泪珠般重新掉入了水里。
世间男子已经太过无情,而痴心的女人依然欺骗自己? 李云清,秀娘想起了自己生命中500年前有缘分的人,可是这个人,这个和自己拜堂成亲并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丈夫的人却因为一场意外而变得暴躁,再也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云清,仿佛琢磨不出他的秉性,明明对自己很在乎的男人,明明相信自己的男人,明明说秀娘我喜欢你的男人,明明给了自己承诺的男人,为什么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水中的幻影呢?为什么啊? 李秀娘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觉得想不通,她将围绕在自己身边一直温暖自己温度的水珠啪的一下激起,水珠腾空溅起仿佛瞬间化成了冰雕,但只一秒,便啵啵啵的全掉到了地上,淋湿了秀娘刚刚赤脚踩入浴缸里的那双绣花拖鞋。 是命运,是命运,是我秀娘的命啊!秀娘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从浴缸里站起,擦起了身子,如果这就是我李秀娘要走的路,那么我就好好的走下去吧!还有谁能够和自己的命去拼命的呢?就算自己有这么一个心,恐怕也没有这个顽强的力了吧! 秀娘穿进那双淋湿了的红色秀花鞋子里,穿戴整齐。她拍了拍自己的两袖口。
而后眼神向着放自己衣服的屏蔽看了看,屏蔽中有两个美艳动人的女子相视一笑,笑容不好猜测。透着彼此间琢磨不透的小秘密,只是其中一位穿着粉色雕花的女孩,芊芊玉手遮掩着自己樱桃般桃红色的小口,似笑非笑眉眼带着狐媚的眼神看向旁边一声白色拖尾的女孩,白色鱼尾修身的女孩站在她的对面,同样的微笑,只是笑容纯洁而大方,眼神似看非看的望着粉色雕花的女子,又好像看着她身后那群悄然飞去的白鹤。以及那片辽阔高远的天空,秀娘看着屏蔽上所画的女子,若有所思的走出了这间依然弥漫着玫瑰芳香的浴室。
只是,秀娘原本以为已经在自己房间里等着自己的李云清,可是他居然,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不是说去去就回么?难道他要在那位邵芊芊的屋子里过夜么?那么堂堂娶进来的自己岂不是要被别人看了笑话,居然不如那才认识几天的红尘女子,眉头成了个川子的李秀娘越想越不对劲,便将那屋子里看着自己的那枚冷月清凉的光影锁在了屋内,悄然的顶着头顶的月光往那后院邵芊芊的屋子里走去,一步一步如铅块般沉重的往那里走的李秀娘没有听到孩子的哭泣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出卖了自己内心的暴躁与不安。 如此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站在屋外清冷月光中的李秀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仿佛自己是个错失的局外人,打扰到了别人相亲相爱的画面,站在门为刺痛了自己的秀娘隐隐的捂住了嘴巴。
在房间里,李云清站在床沿边,抱着她们两人的儿子,那两手相拥的姿势,怕孩子不舒服,一只捋圆的手成一个直角三角形的姿势,这样的孩子的头能平稳的在他手臂的中间安稳而舒服的躺着,另一只手托着那小儿的小屁屁,安抚般得轻轻的柔和的拍着。在孩子的另一边,秀娘看到那风韵犹存的邵芊芊披散着瀑布般的黑头发,眉眼之间尽是那一泻千里的微笑,她时而看着李云清怀里的孩子,时而抬起头,对着云清那么一笑,便彼此默契的同时看向了她们的孩子。 李秀娘想走,这么看着真的很折磨自己的心,可是刚走了一小步的秀娘又回转过来,愣在了那块青砖土地上,“既然事已至此,我李秀娘成了你李云清的妻子,那么凭什么我就要走呢?该走的不该是我才对啊!” 秀娘握紧拳头,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刚刚的不甘心与嫉妒的情绪往自己的心里压了压,然后微微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接着她推开了那扇腾云驾雾图猫头鹰绣花雕琢的那扇古门,门开了,温暖柔和的光线一下子涌入了外面,将不该到来的人迎接了进来: 李云清和邵芊芊没有想到这么晚还有人来临,更没想到是秀娘,其实都在情理之中啊!他们尴尬的在自己脸上表露无遗的表情之一秒就好像那一缕飘散的青烟般换上了另外一种表情。邵芊芊假惺惺的以“来者是客”的敷衍的笑脸看了一眼李秀娘,“秀娘,你来了,来,快进来吧!外面挺冷的!”这么说着却并没有走动去拉秀娘的样子,只是站着说话不要疼的摸样。 李云清呢?刚刚和邵芊芊同样没有想到秀娘会来的惊讶而尴尬的神情转而看向秀娘,并没有笑,少了刚刚逗孩子的笑脸,只是淡淡的一句,“我等一下就来。” 秀娘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小两口,心中压着的气再也压不住了,“等一下”,“去去就回”,这些都是你李云清的借口,你不是想要留下来么?那么我秀娘就成全你好了。 “不用,打扰两位的兴致了,该走的是秀娘!”说着就已经泣不成声的往回急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