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到了七月,天也真正热得令人难耐起来。 开垦祠山种茶一事进行的十分顺利,整个祠山上种满了茶。李氏一族男女老少都守着这份肄业,期待可以为李氏一族做出一些微薄贡献来。 邹大掌柜一直留在了清远县,担负起开山种茶的重任来。李大爷原本持着反对意见,如今见风调雨顺,茶农们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即便再忙碌也会从心里往外发出一股子高兴劲头来,他也终于放下所有成见。平日里闲暇下来便会亲自上山去看看那些长势喜人的茶,判定了这一定是个丰收年。 李云清也加入到了忙碌的行列中,秀娘整日不见他人影,只有到了夜里才会见他一身疲惫回到家中,真可谓披星戴月。 而每次李云清回到家中,秀娘都会放下一切,专心伺候着他,把他伺候的舒舒坦坦的。 秀娘微笑着端着刚刚沏好的茶,将房门关上。未见李云清的人,先闻其声。 “捡茶女宫一百五十一人、炭七十三斤、筛簸六个、抖筛十八人……” 李云清一边念叨着,一边仔细地将这些记录下来,留意备用。秀娘轻轻走到他的身旁,将茶杯放到案上,柔声道:“来,喝茶,润润嗓子吧。
” 李云清抬起头看了一眼秀娘,又继续写着,脸上挂着笑容,问着秀娘李云岫是否睡下了。 得到肯定答案后,李云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这孩子,自从跟你回了一趟娘家就缠上了你,现在连睡觉都离不开你。秀娘,我可是要吃醋的。” 他呵呵的笑着,秀娘听了也权当是笑话,但还是开口解释:“他还小呀,娘不在了,自然是要我来照顾他。” 李云清又是笑。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享福,他像李云岫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一个人睡觉了吧。 两人说了一会子的话,秀娘见他写得认真,生怕自己打扰到他,忍不住问他在写着什么。若是重要,她便不讲话了。 李云清抬起头来,暂时停下了笔,告知秀娘他是在替李大爷盘算茶坊的账目。秀娘见是重要事,也就不想打扰他了,寻了个借口说要去给他弄点热汤。 可李云清却不让她走,几步追到门口,死死地将房门堵上,有点别扭地开口:“秀娘,别走。陪我说说话吧。” 秀娘也是整日整日看不到他,好不容易有了见面时间,听说他有话要说,也就转身跟着回来了。两人一左一右分坐两旁,中间隔着摆放香瓮的桌子。李云清只是想多看看秀娘,借口有话说那不过是权宜之计。
真的等秀娘坐下了,反倒不知道的说什么好,默默地将身子伏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臂上,抬着头看着秀娘不出声。 “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什么?怎么不说话?”秀娘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出声询问着。 李云清别别扭扭地回答:“没什么要说的,只不过是想要看看你。” 这话一说,秀娘更加莫不开了。哪有两人什么都不说,只是干坐在那里看着对方的?她不敢对上李云清炙热的视线,只要稍稍移开眼光,低下头去,将自己的侧面给了李云清。他要看,那就看个够吧。 甜美的酒窝因为秀娘的紧张而浮现了出现,看着格外诱人。李云清倒也不客气,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变换着角度看。他那夸张的姿势动作令秀娘分外害羞,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音来。 李云清干脆移到秀娘身前,蹲在她面前,双肘自然地放在她两条腿上,抬着头看着秀娘那姣好的容颜,越看越是心动。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欲望,缓缓起身,朝着那朵香艳红唇,慢慢俯下了身子—— 咣当—— 一声巨响,将两人吓得倏地分开。李云岫穿着短袖小衣衫从外面噔噔噔跑了进来,来到秀娘面前。 “嫂嫂,我睡不着,我要你陪我一起睡。”他天真地说着,上前拉着秀娘的手就要往外扯。
李云清本就因为被扰了兴致正烦闷呢,坐在一旁心中腹诽着李云岫。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身子超前一使劲儿,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桌上,硬是凑到了李云岫和秀娘之间,伸手去推李云岫。 “他是我老婆,你嫂子。他怎么能陪着你睡呢?走走走,快回去睡觉去!” “不,没人陪我睡,我睡不着!”李云岫比李云清还要倔强,死活不走。 “回去去找奶奶去!”李云清给他安排着。以前秀娘没过门的时候,一直都是大奶奶陪着李云岫睡的。现在倒好,大奶奶乐得清闲,可秀娘是他老婆,如今却要陪着李云岫去睡觉。 这叫什么事儿呀! 李云岫才不干了,使劲儿地甩着手臂、晃着身子。他才不去和奶奶睡呢,嫂嫂会唱小曲儿,还会讲故事,他当然要和嫂嫂一起睡。 李云清懊恼地在一旁捶着桌子,一下一下,声音虽然不大,可秀娘却听出了他的烦躁。她赶紧站起身安抚着李云岫的情绪。 “云岫乖……”她双手捧着李云岫圆圆的小脸蛋:“嫂嫂今天要陪哥哥,你自己一个人睡好吗?” 李云岫根本不答应,直接拉着秀娘就往外用力扯。秀娘生怕他一下没拉住再摔倒了,只好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他慢慢往外走着,嘴里不停地安抚着他。 “我不管,我就要嫂嫂陪我睡。
”李云岫白了李云清一眼,再度开口:“嫂嫂,我们不要理他,他就会欺负你,你不要陪他!” 眼看着两人就要走出门了,李云清可不干了,赶紧上前拦住。他尤其是气李云岫那句‘他只知道欺负你’,没错,他之前是做过了混蛋的事情,可他近来这一个多月对秀娘都非常好的呀,这件事情全家共睹,李云岫竟然说这样的话,他是找抽呢! “哎哎哎,你怎么说话呢?”他捏住李云岫的肩膀,指着他的鼻子不满地问着。 秀娘赶紧拉开他,都是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好了好了。反正他在这儿也是添乱,不如我先陪他睡下,你先写你的。” 李云岫在一旁扯着秀娘的袖子,嘴里不停地叫着:“走吧走吧!”把李云清烦得,只能无奈地超外面挥挥手,一脸的欲求不满。 秀娘临出门前,又轻轻拍了拍李云清的胳膊,让他不要和自己的弟弟介意。李云岫拉的欢,秀娘怕他跌倒,不能再说什么,只能叮嘱李云岫小心别摔倒了,她则追了上去。 原地留下李云清一个人,将自己藏在黑暗的门板之后,一脸愤慨。 大型加工作坊也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按照李大爷和李云清设想的那样,又去和后李家三爷碰了个头,主要是和李云松互相通个气。
毕竟李云松一直都主营这个茶叶的生意,自然是内行人。 确定下来最后需要的,加工坊在最短的时间内建造了起来。一切按照流水线形式,采茶、挑茶、送茶、烘烤、炒制、晾晒、筛选……每道工序都格外认真和仔细。甚至为了避免茶农的唾液口水不甚落入到茶中,会引起茶质的变化,每一个挑拣茶叶的婆子扣上都蒙着一块布巾。他们认真地劳作着,个个精神抖擞。 李云锦最近也终于有了事情做,每日都在加工坊里监督着。虽然他不是内行,可是指手画脚叮嘱茶农小心等这些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这一日,李三爷起了个早,特意跑到加工坊去,从头到尾抽检了一番,到也没发现有偷工减料的人存在。李云锦一看到父亲,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 “爹,你怎么来了?这里乌烟瘴气的……” 李三爷回答道:“你世昌叔今天有事情来不了,我特意来看看。这关系着我们李氏一族的命脉,可马虎不得。” 李云锦赶紧拍着胸脯保证着,声称加工作坊里有自己从早到晚的监督,势必每道工序都不会出差错。对于他的保证,李三爷不置可否。李云锦粗心大意的,李三爷还真放不下心。他叮嘱李云锦有事儿多和李云清商量,李云清心细,凡事考虑的自然要比李云锦要周全。
说到李云清,李三爷才发现自己从到了加工坊至现在,竟然不曾见到李云清的面,便忍不住询问李云锦是否看到了。 李云锦左右看看,高喊了几声,也没见到李云清,忍不住对李三爷抱怨着:“爹,我真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你说他一个废人,每天除了写写画画,最多无非是读读书,要么就是吃药睡觉。你看,这一会儿功夫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作坊里有我一人便够了,何必找那不相干的人来……” “行了,少说这种没用的话。
”李三爷将手里捻着的茶叶重新丢回去,不悦地打断李云锦的话:“你世昌叔之所以派云清来这里,一来是替前李家照看着加工坊;二来是为了让他散心解闷。以后这话你最好少说,要是这病搁在你身上,说这种风凉话,你受得了吗?” 李云锦被李三爷说的哑口无言,只得讪笑着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替自己说话:“爹,我这说的可不是风凉话,我说的是实话啊。” 李三爷对待自己这个儿子也是颇为无奈,只能再三叮嘱他少说话、多做事。李云锦嘴里应得十分痛快,至于做到做不到,那就另当别论了。 父子二人又说了几句,李云锦用李三爷身子重要当借口,将李三爷送了出去。他还故意大声地朝那些茶农们喊话,为了是让自己的父亲听到自己有多么的认真和努力。 “都听着啊,都认真仔细点,这可是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