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越境者一律格杀勿论!”
传令兵扛着红旗,骑马在几个营地间来回奔波喊叫,驻防的军卒丝毫不敢懈怠,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几天镇南关非常紧张,各个口子都增加了把守的士兵,甚至还临时搭建起十几个哨塔。
烈日当空,汗水浸透衣甲,“嗯?”
“咻、咻、咻”
随着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林间激起无数飞鸟。
“是兔子”,一名军卒檫了檫额头上的汗,跑回营地。
像这样枉死的动物,在旁边已经堆得如人高了。
“马校尉,这是要抓什么人啊?”
“别问,继续盯着,凡有异动格杀勿论!”
呵斥完属下,马校尉一脸凝重,“难道妖族要来了?”
镇南关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了,上面也没明说,只下令加强警戒。
另一边,镇南关内,几个大汉正跪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堆油布包裹。
“将军,小的是给京城大人们送香料的,违法的事可没干过”,一个瘦点的说道。
“拖下去,斩了!”
周淮南面若冰霜,京城大人?再大也没有旁边这位大!
几声闷响传来,又是几颗人头落地。
像这样的,这两天已经杀了有三十几个了。
这些是常在两地游走的商贩,借着权贵们的面子,干些买货卖货的营生,毕竟南蛮深处还是有些村寨的。
如果换在平时,大家也相安无事,毕竟这些年没少从他们身上捞油水。
但如今,却是不行了!
前些天国师从南面回来,立马下令严守各个关口,“妖丹被人抢了”
这是国师说的唯一句话,不过周淮南却知道了严重性!
这几年来朝廷一直催着镇南军搜寻妖族踪迹,这次刚上报就有人了,还是国师,足以见得有多重要。
妖丹有何用,给谁用,大体还是能猜得出的。
宫里那位,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好了...
不过让周淮南没想到的是,强如国师也会吃瘪,竟然弄得这么狼狈。
李沧海正在闭目打坐,而身前,正漂浮着一张黄符。
回到镇南关后,除了闭目打坐,还分发下去十几张黄符,此刻正贴在各个关口。
子母符,同气连枝,子符如有异动立马会传回母符。
“哼!人多又如何,现在贫道人更多”
李沧海面色阴沉,到手的鸭子被人抢了,岂有此理!
之前杀完黑熊精,本以为妖丹之事算了了,没成想竟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你个苏离。
为了夺回妖丹,李沧海追了三天三夜,却因为对方人多始终不敢强抢,而且魔宗功夫属实难缠。
妖丹太过重要,毕竟妖族现在已经很少下山了,这次能遇到实属万幸。
一定得夺回来!
西峰山口,四人躲在树后,远远看着前面新修的哨塔。
“呸,这牛鼻子老道真烦人”
一个汉子靠坐在大树旁,脸色有些苍白,旁边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某欠各位兄弟一条命,对不住了”
苏离抱拳,面容已是枯槁,身上也有些狼狈。
昨晚查探了几个口子,发现增加了许多哨塔。
来时应该是五人,抢走妖丹后就立马往北远遁,但无奈李沧海修为高深,竟是折了一人。
之前大闹长安,其实也另有目的,为了验证线人传来的消息是否属实。
确认李沧海不在长安后,苏离也信了七八分,立马带着亲信一路往南。
一路极为顺利,毕竟螳螂不知身后有黄雀,
不过这只螳螂却有些棘手,虽是道士,手段却狠辣难缠,现在怎么把妖丹带回去成了个大问题。
“宗主哪里话,咱哥几个的命都是您救的”,一个身穿黑色衣服,敞着肚子的胖子说道。
抹了抹脸上的汗,左边已经没了手掌,扎着的布条还在往外冒血。
之前为了救同伴,他的手直接被砍断,好在人是救下了,只是遗憾断手没有捡回。
死掉的名叫唐杰,是一个青年,也辛亏有他殿后,四人这才得以脱身。
几人坐下休息,连夜奔波已是精疲力尽,取出随身带着的干粮吃了起来。
“宗主,要不我和胡三去另一个关口,你们从这边冲过去?”
胖子继续开口,休息一阵后脸色渐渐缓和,手上的血也止住了。
苏离连忙摇头:“不行,要走一起走,你们去不是送死吗?”
“放出去的老鼠断了联系,估计是死了,看来有重兵把守”,一直默不作声的胡三开口道。
苏离摩挲着手中的玉盒,里面装的正是那枚妖丹,长舒一口气,望着头上的树冠道:“徐胖子,待会我带胡三他们打头阵,你乘乱先走”
“宗主这话就看低徐某了”,胖子站了起来,一脸不忿,“这点小伤算什么,要走一起走”
苏离斥责道:“这次你本就不该来,待会先走,我可不想你那宝贝女儿没了爹!”
一句话戳到了软肋,徐胖子神色黯淡,这次来是为了报之前的救命之恩,不然还真舍不得自己婆姨和刚出生的女儿。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心里也不能留疙瘩不是。
坐在一旁的胡三也是劝道:“徐胖子,听宗主的,要是这次能活着回去,让你女儿认我做干爹如何?”
“你这样子可别吓哭了我家小宝,不行不行”,徐胖子笑骂,一脸的不情愿。
旁边几人也是哈哈大笑,他们大多孤身一人,对徐胖子自然羡慕的很。
夜色渐深。
“终于来了”
看着眼前发出阵阵红光的黄符,李沧海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集合!”
周淮南传令,一只千人队伍立即集结完毕,直往西峰山口而去。
周淮南一马当先,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和平年代,将军难当,一来没有军功,二来每年还得伸手要粮饷,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
朝廷拨下的银两一年比一年少,镇南军也是一裁再裁,怕是过不了多久,镇南军就该撤销了。
仔细算来,自从北伐建功,自己在这个位子已经坐了十几年。
北伐时周淮南还是个校尉,隶属于北凉先锋营,当他砍下北胡帅旗时,知道自己的将军梦终于成真了。
将军是将军,只是在镇南关这些年心态早已变化,
自己不姓李,不能像他们那样一路高升,好像当年北凉的同僚也已经是原地踏步十几年了吧。
“苏离,你今天跑不了!”
李沧海追在后面,对着飞奔而逃的几人喊道。
一路上蹄声疾疾,四人不断陷入包围,虽然冲出但也是精疲力竭。
看着追在身后的骑兵,眼神中有些绝望。
练炁士确实有移山填海之能,但体内的炁终究有耗尽的时候,而且里面还有李沧海这个棘手的家伙。
之前在南蛮时还能凭借人数优势缠斗一番,现在已经逆转,就连徐胖子都没能脱身。
“宗主,你们先走,我断后!”
徐胖子性子莽撞,看到围上来的骑兵喊道。
看着渐渐陷入包围的几人,周淮南脸上露出笑意,这些年可没少训练镇南军,按着当年北凉的制式弄出了这么一支千人铁骑。
一骑向前,周淮南亲自督阵,骑兵手握钢刀,瞬间结成圆阵。
“待会你们三个先走,我断后”
苏离拉住徐胖子,几人一路上被暗箭钢刀弄得遍体鳞伤,现在被围已经是自知难逃了。
徐胖子接住递过来的玉盒,本想塞回却被紧紧摁住。
“难道你们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苏离喘着粗气,低声道:“我们的炁一直在被莫名消耗,这估计是他们武当山的悲喜咒,邪乎得很,
我帮你们拖住,走!”
一路上苏离就觉得不对,亡妻的影子浮现在眼前,那可是自己心底的痛。
其他几人也是,徐胖子生性莽撞,刚竟然想冲出去,而其他两人也是越来越乱。
据说武当山有一门功法,名叫悲喜咒,能够将人心底的情绪放大。
通过这样,可以逼出心魔然后破之,没想到竟能用来伤人。
“宗主,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经过这么一提醒,几人立马反应过来,胖子没有推辞,接过玉盒藏在袖中。
苏离闻言笑了起来,随即又半哭道:“走就是了,你们忘了张某十六年前为何闭关吗?”
“宗主,万万不可!”
其他人大惊,想起了什么,忙阻止道。
“走!”
“哼,想逃?”
看见冲破包围的三人,李沧海冷哼一声,桃木剑瞬间出鞘。
飞剑被紧紧握住,
苏离脸上的皱纹渐渐消失,原本淌着血的伤口也自动愈合,最诡异的莫过于那双冒着红光的眼睛!
“宗主...”
“入魔了?!”
飞奔的三人忍不住回头,脸上露出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