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煌被劫风波过后,我依然对锋利刀刃所具有的恐惧心存余悸,可以说是一种后怕,然而这种后怕在酒精麻醉后也如岸沙顺流而去了。虽说没了恐惧感,但仍有让我感到不安的因素存在——颜梓,这个从红毛嘴里喊出来嘲讽A嘉的名字,为何会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A嘉,你有怎样的故事?你和颜梓之间有怎样的故事?为何你会那么愤怒,像苏醒的,不,应是被激怒的狮子,疯狂地吞噬对方!那我的不安是什么呢?担心A嘉?还是A嘉的神秘让我忐忑,又或许是那个似曾相识的名字遥远地向我招手,我伸出手用力的够,才发现我连方向都辨认不清……
颜梓,先前我到底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怎么样,我就说这瓜准好吧?”王一点一刀把瓜劈成两半,红红的瓜瓤像是要溢出汁来,让每个人的口水在嘴里打转。
“来来来,吃了先,这么热的鬼天气吃凉西瓜简直就是癌症晚期遭车轧——没治了;便秘用了开塞路——爽透了;莫少辉买了份数学答案——有救了……”
“你有病呀韩子楠,大热天的拿我开涮。分块我的瓜给你,堵上你的破嘴。”我切下一块2立方厘米左右的瓜给了韩子楠。他拿着瓜感叹道,还没我鼻子大呢,怎么堵我嘴呀!更别说深喉了。
吃完瓜不过瘾,哥几个又凑钱拎了几瓶啤酒上来,摇晃几下,猛地启开,白沫沫喷得到处都是,书桌上,凉席上,包括我们扬起笑容的脸上,包括我们前仰后合的身上。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回忆,回忆为什么让我们不舍,原因就像这啤酒沫喷溅在的地方正是我们在一起时所营造的空气。因为我们在一起,所以分开后就一定会回忆,这也是我们珍惜的原因。
地点:男生宿舍公共水房。
时间:喝完酒后。
事件:冲凉水澡。
人物:帅气的刘尉枫和更帅的莫少辉。
“满满的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来……啊,真是销魂啊!”我说。
刘尉枫:“可不,我一天得冲个七八次,要不身上总是黏黏的。我们家陈茉就不一样,身上总是滑滑的。”
“你摸过?”
“牵过手。”
“靠,你牵牵我的手,我的也相当滑呢?”
“恶心。”说话间刘尉枫端起满满的一盆水从我头上浇了下去。
“刘尉枫,这么热的鬼天气我真想天天泡在水里,然后喝着凉啤酒,那简直就是人间天堂。”我感叹。
“那你不如直接泡在凉啤酒里算了,想喝一低头就喝了。”
“那可不行,我国还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没有直接泡在啤酒里那种财大气粗的经济基础呢!”
“拜托,你表情别那么正经,你以为你是韩子楠啊,你就是担心有人往里面撒尿,一个色,你分不出来,再喝多喽,哈哈……对了,还记得我们初中毕业不久的那次聚会吗?那次喝的也不少,尤其是韩子楠,最后给他尿估计他都喝。”
“嗯,韩子楠那次喝得太过了,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把他抬到你家。那个大块头差点累死我,但是很开心……唯一的遗憾就是于丹去了英国没能参加那次聚会。”
“于丹。她还好吗?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或是来封信什么的?”刘尉枫问我,我看见他俊朗的面庞和姣好的身材,心想如果给他拍几张裸照在女生群里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她没给我打过电话,倒是有给我寄来一个包裹,里面还有封信!”
信!我脑子突然“啪”的一闪,好像忆起来什么。“谢了刘尉枫,你慢慢冲,我有急事,走先。”
“谢我……喂!你的裤衩儿!”
“你帮我穿回去吧!”我一边喊一边赤身裸体的跑回212宿舍。
一进门,屋里的人都惊呆了。
“干嘛?光着身子要殉情呀?”余承运说。
我没理他,跪在桌子前翻抽屉里的东西。
“找什么?”王一点问。
“信。于丹给我寄来的信!”
韩子楠大叫:“不是吧你,竟然沦落到要看着于丹写的信来YY的地步,你太没水准了,你太令我失望了,辉神!”
“我可没你那么无聊……啊,找到了。”我的视线定格在了信纸上的那段文字:
“……我竟然结识了一个中国女孩,那个人就是我们那个城市的,以前19中的。我都快高兴死了,在一起呆了好久好久,后来才知道她也是我们美院的学生,天啊,我都快激动的疯掉了。我问她为什么来英国,她说她并不想来,只不过因为家庭,因为爱情。我想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强大呀,竟然因为爱情来英国,在我想继续问问她的情况时,她说不要再问我这些事了。我分明看见她眼睛里闪着波光粼粼的泪花,哈哈,有诗意吧,文豪君。啥都别说了,我算是找到亲人了,现在我们整天在一起,终于让我的生活多了一些色彩,太幸福了,还有她的名字也很好听,叫颜梓,多有诗意啊……”
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终于被我找到了。当我看到信中“颜梓”这两个字时,身体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像甩掉了扛在肩上多年的负荷。我没有多想,箭一般跑去找A嘉。到了他的宿舍门口才发现原来我还是赤裸着一丝未挂。我又跑回去穿上衣服,拿起那封相当重要的信把A嘉约了出来。
“找我干吗?要是道谢就算了,我已经忘了。” A嘉的红头发隐隐地遮着左脸颊,平静地说话。
“想问你几件事,然后再告诉你几件事。首先我问你……颜梓以前是19中的吗?”
A嘉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好大,盯着我的眼睛问:“你知道些什么?”
“这样的回答应当算是承认了吧!那,我再问你,为什么你会那么适时地出现在胡同帮我们摆平那些混混,我想并不是偶然吧?”
A嘉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静得让人感到凄凉。“还有要问的吗?”
“要问的没有了,但我想听你的故事,或许还能给你些颜梓的消息!”
“这算是交易吗?”
“No,No,即使你不讲我也会告诉你的,看看这个,应该有些帮助的吧!”
我把信交到A嘉手里,他看了看信笺上的名字,“这又是干吗?”
“看看这段。”
A嘉笑了笑,坐在一个石凳上读起信来。时间仿佛真的能够停住一样,我听到自己心脏强劲的跳跃声,像时钟咔咔地作响却不向前驶进。我们见到的只有静止,能做到的只有等待。齿轮轧断阻碍,清脆兼沉闷的一鸣,我分明看到A嘉的眼泪掉落在信上。他半晌没有说话,我也没说。头上的烈日浇灌下滚烫的辣油,木房上升腾起袅袅的薄烟,周围的一切似乎只剩下寂静的炎热,那是沉默的火种。
“谢谢。”A嘉终于打破了沉静。
我一愣,“啊……噢,没什么,应该做的。”话音落下才发现这句对白好没水准。
“想听我的故事?”A嘉歪过头看我。
我点点头。
“走,你请喝瓶PEPSI去。”
“噢,什么……谁请?”
“Of course,you!”
“这算是交易吗?”
A嘉想了想,笑着说:“应该算吧!”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你好意思说出来。行,那我就忍了。”
“哈哈……”我看见他的笑,竟然漂亮的让我感觉有些难过。
我们来到一个冷食店坐定下来,燥热的心因为空调的凉气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兀自喝了一口PEPSI,“要从哪里说起呢?先回答你那两个问题吧。第一个你应该早知道答案了,第二个……说实话,不是偶然,因为有一天我听到你对你弟弟说的话很是吸引我!”
“我这辈子别的不行,就是至理名言说得太多了,你指哪句?”
“我告诉你,做男人就要有点男子汉气概,软弱不会有人看得起你。你记住我这句话,我第一次对你说,也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我老弟是个软蛋。”
“喂,说这么大声干嘛?又不是在教训我,别人都在看我呀!”我赶紧示意他小声点。
“正好也鞭策他们一下。”
“靠,这也可以。”
“So!”他甩了下头发,露出灿烂的笑容,“当时我就在二楼阳台,所以就一不小心小听了一下,结果就一不留神听到了,最后又一不注意小帮了你们一下,其实……”
“行了,就当我没问过这问题。开始吧……”
“What?”
“Your story!”
“My story……”
“Yes!”
“……好吧!”
My story……我的故事……
我出生在湖南省酃县,父母多病,医生说能得此子实属万幸之福。“嘏”携“福”意,我遂得名“程酃嘏”。三岁阳春时节全家搬到了这座北方城市,母亲成了热电厂的职员,父亲通过做些小买卖维持生计,生活条件虽不富裕,但空气中弥漫了温馨快乐的情絮,我真的就认为我的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地域,而我也是世界上最受疼爱的孩子,难得我的“嘏”字“保驾”。我上小学的六年间,成绩稳居第一从未下落过,奥赛一等奖也是很轻松的获得,我的聪慧逐渐成为了一种关注。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天才,而我对于别人的评议总是感到反感。我承认我有些自闭,我很少主动开口和别人说话。小学没毕业时,19中就把入学通知书送到我家,并信誓旦旦塞给我父母五千块钱。他们是想我将来的成绩一定可以让学校受益,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空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竟然成了那里的问题学生,而且是最严重的……
自闭并不等于内向,自闭更不等于懦弱。自闭更像是一种“恐怖”,是只需一把钥匙开启便能爆发出惊人力量的性格。第一年全市统考,我作为19中的学生拿了全市第一名,学校为此给我挂出了条幅,对此我并不以为然,不是自傲,只是觉得那第一名理所当然就应当是我的,因为所学的东西我都认为太容易了,似乎有一种天生就会的感觉。印有“程酃嘏是19中的骄傲”的条幅在风中呼啦啦的作响,或许是这声音惊扰了那群只懂得眼红和妒忌的高年级问题学生吧。
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周五的课间,本应明媚的时间里却遍布阴霾,似乎一跺脚就会掉下大颗大颗的雨点来。两个带着耳环的家伙闯进班里把我围住,什么都没说就给了我一记耳光。
“小子,你就是那个程什么**玩意吧,得第一真是威风呀!老师把你这书呆子当宝,我他妈的看了就恶心,老子今天不爽,算他妈你倒霉。”
我没说话,抬起头看着他们恶心的样子。
“怎么着,还不服气?”一个家伙用他的大手把我的脑袋按在桌子上,另一个家伙把我课桌上的书本扔的到处都是。我看到周围的同学装得若无其事,畏畏缩缩地不敢往这边看,还嘻嘻哈哈的摆出未注意到的姿态。那一瞬间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嗤,什么朋友?全都是狗屁。
“喂,你们两个高年级的为什么欺负人,赶快住手!”我听见很响亮的一句说话,那声音是班里一位女孩子的,她叫颜梓。
“怎么着,小姑娘?”
“我不准你们这样欺负人,请你们赶快出去,老师马上就来了。”
“嗤,幼稚。拿老师吓我们……小子,这次饶你一回,下次爷子不爽了还找你,吐。”一口肮脏的唾液落在我的书上,然后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颜梓凑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抬起眼睛,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女生——红润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微薄的嘴唇,眼睛娇小却透漏关怀,张开嘴还会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她鼻子里呼出的空气缠在我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这种感觉让我感到安全。她并不属于那种出类拔萃的美女,但却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会烙下深深印记的女孩。不知不觉中我的脸上已泛起红晕,于是刻意地避开了她的眼睛。
“怎么这样被他们欺负啊,很没出息的。”颜梓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我没有理她,兀自拾起那本沾了唾液的书。
“还留着它干吗?”颜梓夺过来甩手把它扔出门外,碰巧这时任课老师走进来,二者便上演了亲密接触。全班顿时安静了下来,颜梓也捂起了嘴巴。
“这,这是谁扔的!”老师板着脸严厉地问。
我看见颜梓要站起来,便按住她的肩膀说书是我扔的,我感到她的肩膀突然抖了一下。
“噢,是程酃嘏同学啊,扔的好呀!一定是这本书学得太透彻,没有再看的必要了吧,没用的东西就应该舍弃它,扔的好呀!”
全班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什么,程酃嘏考第一是因为把书看到了可以扔的地步,同学们都要向他学习,还不止如此,看看这口痰,宁可吐在自己书上也不吐在地上,好学生——就是素质高!”
我摸了摸喉结说:“老师,该上课了!”
“你们瞅瞅,程酃嘏同学的头脑多么理智,对上课的敏感度也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呀!”
我一拍脑门,余光扫到墙壁上“为人师表”的牌匾。
放学后颜梓从后面追上我,“谢谢你,程酃嘏。”
“谢我什么?”
“扔书的事呀!”
“已经忘了。”
她噢了一声,跟在我后面走。“喂,你那么怕高年级的吗?”她问我。
“不怕。”
“那为什么他们欺负你,你连吭都不吭一声?”
“我怕……”
“你刚才不是说不怕吗?”
“我不是怕他们。”
“那你怕什么?”
“我怕如果我动手会把他们打死。”
颜梓突然张大了嘴巴望着我,我回过头冲她笑笑,“逗你的!”
渔歌唱晚,现在没有渔歌,所以天依旧还亮着。我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颜梓跟在后面。
“跟着我干吗?”
“我回家,咱们只是顺路而已。”
我没应声,故自向前走着。
“喂,你怎么不问我家在哪儿?”
“我又不想知道。”
她一愣,停住了——我径自向前走,没有理她。
“程酃嘏,你对朋友都这么冷漠吗?”
“谈不上冷漠,因为我……没有朋友。”
“你和班里的大壮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我张了张嘴没有挤出声音,大壮他们在我挨打时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眼前如放幻灯片般闪过,一次又一次激起我落寞的伤怀,灼痛我的肌肤,模糊我的眼睛,冻结我的心扉。于是我立定脚步,呆呆地瞭望着似乎在一瞬间落下的余晖。周围仿佛有唱响的渔歌,扎心般钻进耳朵,从来没感觉如此难听。
“程酃嘏,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不关你的事!”
“我说你这位同志真是不够仗义,人家关心你,你却……”
“同志?你刚初二耶,别这么老成好不好!”我打断她的说话。
她咯咯地笑出声来,“看来你还是有对话的能力,原来不完全是块木头呀,真好,你这个朋友我收下了。”
“我不要!”
“为什么?”她走上来拉住我的胳膊,柔软的肌肤和祥和的体温徐徐地爬到神经末梢,又似乎刹那间在体内翻涌万千。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女孩子的皮肤。
“你脸红了?”颜梓微笑地问我。
“你瞎呀!”
“对女孩子这样说话可是不礼貌的。”
“无聊,我快到家了,你走吧!”
“你家住热电厂小区?”颜梓提升了一个语调。
“干嘛?”
“Nothing!”她笑了笑。
“Nothing还不快Go,我Go了,Bye-Bye。”
我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身后传来她的喊声:“小程子,我觉得你挺可爱的,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记住呀,我叫颜梓。”
“无聊的家伙,我还不知道你叫颜梓吗?白痴。”我嘴里小声地嘟囔着,只有自己听得见。
往后的日子颜梓总是有事没事的缠着我,每天放学都要跟在我的后面和我一起回家,还时不时地为我策划一个结交朋友的方案。她把班里其他想和我接触的女生介绍给我,我都会毫不客气地给她泼一头冷水,说别总是闲得无聊干这些无聊的事,而她每次都是嘴一歪,紧接着放出一个笑容来,然后过不了几天又重复起这些无聊的事来,以至于到了让我无奈的程度。一次次这样的无聊事过后,我才发现原来班里有那么多女生我都叫不上名字来。我问自己为什么先前就会知道颜梓的名字,真是莫名其妙。
一天回家的路上,我突然问颜梓:“你是不是小的时候脑子被门挤过?”
她瞪着眼睛望着我不知所云。
“要是没被门挤过为什么整天给我弄出这么多无聊的事来?”
她恍然大悟:“噢,原来你想说这个呀。怎么说呢?你是一个呈现病态的孩子……”
“别叫我‘孩子’!”
“你看你,明显就是一个执拗的小孩吗,我本以为你会喜欢这个称呼的。也对,你的不喜欢也正体现了你的病态。”
“嗤,空虚。”
“换词啦,不说我无聊改说空虚啦!”
“无聊。”
“这才对嘛!我还是喜欢你说我无聊,呵呵。”
“脑子果然被门挤过。”说这句话时我回头看她,于是四目相对,继而她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拢,最终展现成一幅平静。
“程酃嘏,可能这段时间我做的这些事你看起来觉得很无聊,但是……”她停顿了一下,“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快乐的生活。你上次说自己没有朋友的时候,你知道吗?我的心里难受极了,似乎揭开了我刚刚愈合的伤疤。我清楚一个人的生活是多么地寂寞和孤独,那种感觉我再也不希望有了,也不希望你会有……如果我的自作主张真的让你觉得很烦的话,我只能说句对不起,你可以不接受我这个朋友,但是千万不可以把自己封闭起来。”她的表情在说话间从平静转为激动,我多多少少地从字里行间听到些许抽噎的声音,去看她的眼睛时,已经泪眼婆娑,心酸在我心头迅速延展,继而整个铺开。
我扭过头不再看她,用力伸了个懒腰:“颜梓,以后别整这些无聊的事了。我有你一个朋友就够了,没有必要再去交other friends。这次是警告,下不为例。”
我刚说完,颜梓一下子从我背后蹿过来:“程酃嘏,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什么马都追不上。”
“无聊。”
然后看到她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古人的智慧真让人佩服,苦肉计和美人计果然是计中之计,小程子,你中计了,我——胜——利——了——”
“What?你说的那些话……你刚才用的是苦肉计?”
“So!”
“那……你说的什么我清楚一个人的生活是多么地寂寞和孤独也是假的了?”
“So!”
“算你狠。”
她扬起嘴角,眯着月牙似的眼睛冲我比出胜利的手势。
剩下的路上我没有说话,她在我身边傻呵呵的笑个不停。一直走到热电厂小区门口我才停住脚步对她说:“我已经承受了刚才苦肉计的事实,还算挺得住,请你继续吧!”
“继续什么?”
“继续你的下一个计谋——美人计。”
“已经用过了。”
“什么时候?”
“一直在用呀!”
“那美女呢?”我把手搭在眉宇间四处张望。
“别找了,就是我呀!”
“你?”
“So!”
我没再继续问,叹了口气以示失望,兀自地向前走。走出将近50米的时候,她在后面喊:“难道我不是美女吗?”
我转过身,冲她喊:“So——”看见颜梓插腰站在那里,我笑了笑,转身走开,小声地说:“not。”
第二天颜梓找到我,要我帮她温习功课,我能得到的所谓好处是她可以陪我聊天。我除了说她无聊外,竟不知为什么把我心里犹豫了许久的想法告诉了她。
“颜梓,其实看到你们整天这样认真地学习,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话……自从上学以来我的成绩从来都是第一,连第二名都会远远的被我甩在后面。我没有认为我费了多大力气,用了多少功夫,甚至比很多同学都懒惰,但……我只能说我觉得我们学得东西太容易,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得很好。七八年了,我证明了我聪明的事实,同时也厌倦了它。我也承认我就是善于学习,不费什么精力就能做到比费了好大精力的要好的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所想的,我就是厌倦了我作为老师和同学口中所说的好学生的生活,我想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么?”
颜梓呆呆地看着我,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表示不懂我的意思。我丢了一句白痴给她,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颜梓,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把颜梓带到学校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那里的杂乱是因为建筑停工而堆弃了许多的废木桩。我用力移开两根很粗的木桩,在附近捡了个瓦片开始挖土。颜梓问我干什么,我没理她继续挖,她便站在一旁没有再问。挖了将近30厘米,我把手伸进去,从土里拿出一样用布裹着的东西。
“是什么?”颜梓问。
我打开布,一把金属感很强的蝴蝶刀呈现眼前:“颜梓,让你看看!”说着,我熟练流畅的摆弄起蝴蝶刀。她可能是第一次看别人耍这个或是没有见过像我耍蝴蝶刀耍的如此漂亮的,我看到她张着嘴一幅很吃惊的样子。啪的一声,蝴蝶刀呈现出它最恐怖的状态,白晃晃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着灼眼的强光。
“颜梓,看好了,从左边数第四棵树。”话音即落,飞刀即出,毒蛇捕兔般迅猛地插在了左数第四棵树上,结结实实的。
颜梓望着离自己有20米的插在树干上的蝴蝶刀,笑了笑问我:“为什么练这个,练了多久,你想要证明些什么呢?”
“……我爸爸是个个体户,小本买卖。有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不讲理的顾客或是什么人很嚣张的弄乱父亲的东西并毫无道理的谩骂他,父亲为了不把事情搞大,更为了不给我们那个温馨的小家庭添什么麻烦,总是陪笑的逆来顺受。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和妈妈,他不想我们这个小家庭在没有任何依靠的城市惹上什么麻烦。小的时候,我看到这一切,不知道背地里流过多少眼泪,眼泪里面是对父亲的心疼和对自己无能的痛恨,所以我就命令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我要保护父亲,报复那群欺负我父亲的人,我要保护这个家,这个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地方。再之后我结缘了蝴蝶刀,被它飘逸华美的外衣下所蕴藏的恐怖的锐利所吸引。于是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偷偷的练习。5年了,如今蝴蝶刀已交融于我,而我,也交融于它。我所想证明给你看得是我可以用它来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以及……态度。”
她看了看我,嫣然一笑,“真是个呈现病态的孩子。”
“我知道每个人都会觉得我的想法很荒唐……”
“但如果你觉得正确,那么,我就支持你。”她打断我的说话,却让我的心猛地一颤。
“那你打算怎么改变,什么时候改变呢?”
“什么时候?我想……或许就是现在吧!”我的嘴角自然地扬起了一丝笑容。
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走过两个人,正是那天在班里打我的那两个高年级问题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