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卷二
第九章
飞行背包
中间只隔了一天，早上，常虹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这次他早就醒了，躺在那里等着她的消息，接到电话就跳起来飞快穿上衣服出去等她。饭后，二人又驱车来到山野间。他看后边没有跟着的，就问：
你的那些警卫呢？怎么没跟来。
他们早就等在外边了。常虹坐在车上还在用电脑处理数据：我出来的时候就告诉他们，你们来了也跟不上，不如到试验场等着，让他们等在山头，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身边有保卫人员，不比你们差。我们一起试验，他们比咱们还早就已经出发。
这里峰峦迭嶂，松苍竹翠，山谷里溪流潺潺，清澈见底，汽车停在溪水边渺无人迹的地方。笑笑看着不远处的山头，却不见人影晃动，想着那里竟有保卫人员，只是看不见。
你先把这个穿上。她从后备箱里取出两个背包，同时递过来一件连体衣服，那衣服看上去并不美观，好像薄膜塑料做的。
这是什么？他满脸不解。
抗负荷服，你听说过吗？常虹从箱子里往外取东西：你把它穿上，咱们才能飞。
抗负荷服？笑笑早就知道这东西，它是在高速飞行器里为驾驶员减压而设计的。为了让驾驶员不太难受。
看常虹穿上抗负荷服，他也学着样子穿好了。
把这个背上。她又递过来一个背包，和户外活动的背包差不多大。然后胸部，腰部，两腿都扣上绑带，把双肩双腿箍的紧紧的。
这就是飞行背包？他想起来看过飞行背包的表演，一个人背着背包，忽的拔地而起，飞到一定高度，就落下来了。
问题是，那个背包只能飞起百多米，上得快落得也快，没啥实际价值。
可是那个背着飞行背包的也用不着抗负荷服呀？
他看着她戴上了特制的头盔，也取头盔扣在头上。
能听到我说话吗？她启动了对讲设备。他也回答：听得很清楚。首长有何指示？请发布命令吧。
听着，马上就要起飞了，做好起飞前最后一次检查。腰带是否系紧，头盔是否密封。
报告首长，检查完毕，请指示。他笑嘻嘻回答。
严肃点，不许笑。她却忍不住先笑了起来：我先飞起来，你随后跟上，开始不要太快，操纵方法和那个差不多，左手是方向，右手是动力，常虹的声音如歌般悦耳：保持飞行稳定最重要。
常虹用左手比了一个V字，突然就从他面前消失了，他抬头看时，她已经升到了空中，还在飞快上升。
于是笑笑也按动右手的按钮，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抬了起来，抛向天空，清醒一点时，他已经在几百米高空了。
最大的体会，是这个装置比三角飞行器快多了，瞬间就可实行上升数千米，而且还在继续上升。越是上升得高，越是感到温度降低，好在有抗负荷服，否则就要冻僵了。
常虹停止了加速上升，在他上方等他。
好玩吗？她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刺激吗？是不是比前天的那个好玩多了。
好--玩--真好--玩--笑笑的声音不由的有些哆嗦：真够刺激的，太刺激了--
别紧张，你第一次升空，多上来几次就好了。常虹声音还是那般平静：等你飞上了瘾，就该天天想飞了。
笑笑向下看去，不由得浑身打颤：他所处的位置足有几千米高了，朵朵白云在他们脚下飘浮着，他们却还在继续上升。
前方发现目标。常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跟上我，别怕冷，咱们一鼓作气，把试验做完。
没有翅膀却飞在数千米高空，笑笑是真不想再飞了，他紧张的要命，他可从来没上过这样的高度，平时他可是恐高的，可是身边的这个小女孩子却一点也不害怕，还在引导他向前向更高处飞行。
原来远方出现了一架大飞机，看样子是一架客机，不紧不慢的飞着，离他们这个方向越来越近。
见常虹越飞越高，笑笑不得不咬牙紧紧跟上，二人又飞了足足有几分钟，他们飞到这架飞行的大型客机上方。
咱们悄悄的过去，轻轻落在它上边。常虹如耳语般声音：别让它发现咱们。
那架飞机像玩具一样滑行到他们下方。她先落到了正在飞行的大型客机上，然后他也学着她的样子贴了过去，她的手攀着上边一个突出小角，然后伸出手来拉着他。他们右手的按钮都松了下来，现在，他和她就是附着在大飞机上的两个小小寄生附着体，倚靠着大飞机的动力前行着。
高空朔风凛冽，虽然在抗负荷服在身，不会缺氧，却能感到身体冰凉，风刮在身上更是冷得刺骨。
准备，脱离。几分钟后，她下了撤退命令。于是二人一先一后，脱离了大飞机，重新进入自由飞行状态。
咱们回去吧，这次任务完成了。她的声音也带着些许颤抖，听得出，她也冷了。
过来，我抱着你。想起跳伞运动员的空中芭蕾，笑笑把她拉了过来，反正也没人看见，二人抱在一起，一下暖和多了，失去动力，他们下降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十分钟后，他们回到了出发地点。二人解下背包，脱下抗负荷服。他拉着她回到车里：快让我抱抱，都冻硬了。
比前天的好玩吗？她在他怀里看着他晶亮的眼睛。你喜欢吗？
说真话，没有前天的好玩，笑笑把脸贴在她胸前，听着她的心脏在咚咚的跳着：上的太快，上的还太高，都能把人冻死。
它们作用不同。常虹看着他陡峭的鼻梁，飞扬的眉，清澈动人的眼睛，声音娓娓：这两种飞行器，你能发现点问题吗？
问题吗，早就发现了，我只是怕班门弄斧，说出来怕你笑话。笑笑觉得自己在常虹面前真的成了小学生，成了啥也不懂的人。
不笑话你，说吧，说对了有奖。她拨开他的一只胳膊，稍微半坐起来，看着车外吹过的微风刮动的树叶。
这飞行背包挺新鲜，只是你的这个比普通的飞得更高也飞得更快，这才是关键。笑笑看着飞行背包下边的小小发动机：提高它的效率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要有新燃料，燃烧值更高的燃料。
好哇，孺子可教也，你发现了问题所在。常虹一下子兴奋起来：前天的飞行器也是采用同一种燃料，这就是我的成果，其实都是在前人成果上稍作改动而已，我只是在普通燃料里加入了一种东西，就让它的燃烧产生效果增加上百倍。所以，这东西原来只能飞上百米，现在可以连续飞行两个小时，同样的燃料重量。
这个飞行背包有什么作用？笑笑还是不解。你费了这么大劲去搞它，还改进了发动机和燃料。
燃料是另外一个项目组负责。这个背包的作用吗--目前我还不知道，它的作用要靠军方去发现。常虹看着车上的时钟：饿了，咱们去吃饭吧。中午了。
笑笑开着车，常虹把后座放倒，躺的挺舒服。
刚才你看到了吧，咱们悄悄飞上了飞机他们里边的人还不知道，这就是作用之一。
坐在餐馆小包间里，吃着小笼包，喝着羊汤。他余兴未尽对常虹说：这东西从天上下来才感到确实不错，咱们什么时候背着它去海上飞一回，从天上欣赏大海的波澜壮阔，无边美景。
好哇。她面带笑容，嘴里的羊肉让她心情更好？下周吧，我脱个班，咱们去海边。反正也快该我休年假了。
千里营救
没想到的是，中间，只隔了一天，就出事了。
笑笑不知道常虹的父亲常青是军方另一个项目负责人，他们的项目组在研发一种新型喷射船用发动机，可以把船艇最快速度由目前的五十节提高到一百二十节。
南方某海军基地是他们研究所的一个试验场所，就在常虹和笑笑在天上飞的时候，他们正在为下一次实验做着最后准备。
隐形技术早已不是什么新玩艺，这次试验虽然是一艘隐形快艇，最主要的看点却是利用射流理论研究出来的喷射发动机。他们做的喷射流发动机的主要理论多年前就由他提出，只是多少年来进展缓慢，主要就是缺乏足够动力。难以支持机器连续运转。
他们试验过多种新型燃料，都不理想，甚至他们想过用核燃料，也因为反应堆难以控制而半途而废。
直到常虹实验室的新燃料问世，他们的这个项目才再次提上日程，他们要进行另一次试验。
新型隐形舰船体型不太大，长约三十米，宽只有五米，就是一个小型快艇，排水量不超过八百吨，上边没安装任何武器，他们首先要进行加速试验，有了新燃料，他们要把速度逐渐加速到一百节，最后才敢加速到理想状态的一百二十节。
有了这个速度，他们的舰艇不但可以躲避所有的鱼雷，还可以挑战对方的导弹攻击，面对所有的舰载武器都不在话下。
这个船艇应该由十五名船员操控，实验时只有三名实验员上船，为的还是安全，在试验阶段，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次试验是绝密级的，除了上边主管战区和海军领导，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项目负责人常青也没告诉妻子，包括儿子，女儿。
女儿常虹不知道她研制成功的新燃料用在了父亲的一个项目上，父亲也不知道他们使用的新燃料就是女儿研究出来的。
为了科研人员的安全，试验舰艇不许常青上去，常青也知道这是规矩，他按照老规矩，上了一艘驱逐舰，跟在试验船艇后边，来到大海上，各方报告一切准备就序，他下达了试验开始的命令。看着蓝灰色的船艇一点点加速，舰船尾部的两台发动机，向后边喷射着滚滚射流，在海面上，就像一支利箭，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向外海飞去。
它的速度近乎舰对舰导弹，比鱼雷快多了。
参加试验的基地人员和海军领导，看着试验获得巨大成功，全都兴奋得拍着巴掌，走过来向常青表示祝贺。
试验舰船已经开出了他们的视野，望远镜也看不见了。远方只有一片茫茫大海，连天碧波。几只白色海鸥在军舰上边飞来飞去。
告诉他们不要停下。常青还是一脸严肃：让他们继续向前开，然后再测量他们加一次燃料能够航行的距离。
咱们看看他们开出多远了。常青对他的副手说，二人走向停在军舰甲板上的直升机。
直升机缓缓起飞，他们的视野越发开阔，远远的天际，出现了那艘试验舰船，小得只剩一个小白点，还在向前开着。
告诉他们，向回开吧，常青对副手说：已经接近一个小时，估计他们带的燃料也快耗一半了。
为了试验员的安全，新型舰船上只带上少量燃料，只够航行几百海里的。也到了该让他们返航的时刻。
不好，你们看--那是什么--直升机驾驶员突然惊呼--怪物--从前边那朵云彩里飞出来的--你们快看哪--
果然，一朵奇怪的黑云出现在他们头顶上方，像一只巨大的乌鸦朝着他们这架直升机猛扑过来。
他们乘驾的这架直升机虽然功能强大，可以前后左右随意腾挪，却无法躲避从天空突然出现的威胁。一时间驾驶员有些手心脚乱，飞机左右摇晃，里边的人也上下颠颠簸起来。
快--躲开它--试验副手看向驾驶员：快点躲开--别让它抓住--
直升机猛然向一旁躲闪，那朵黑云扑了个空，却不甘心，重新朝着他们直升笼罩过来。
他们不能不相信，只能由人工智能操控的这朵黑云满是蹊跷，怪异的很，绝对超过了任何人力所有达到的。
那朵奇怪的黑云不断变幻着各种形状，一会儿像乌鸦，一会儿像猛虎，只是不离直升机的上方。保持了吞没直升机的气势。
你们怎么了--驱逐舰上发出问询--你们动作不正常，快点回答。
他们来不及回答，直升机处于巨大危险之中，它让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盯上了，驾驶员正在躲避它的追击。
注意，采取规避动作--远远的驱逐舰上发来指令：你们面前的是M国最新发明的人工智能捕捉系统，不能让它捉住，
那朵黑云行为怪异，一团黑雾煞是诡谲，忽大忽小，忽上忽下，不断变幻着各种形态，以比他们的直升机更灵活的优势一点点吞噬着他们，他们的这架直升机几乎就让它给整个裹挟，直升机上三个人一时间都慌了手脚，试验项目副手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打开保险，朝着那朵黑云开了几枪，一点用也没有，子弹全都飞到云层中去了。那朵黑云却把他们的直升机完全吞没。
三人都感到缺氧，窒息，喘不上气来，大脑里一片空白。
加大马力--快点冲出去--副手大喊着--快点加大油门--
驾驶员脚把油门踩到底了，直升机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它在努力挣脱黑云的束缚，拼了命似的往外冲，
副手从坐椅下拽出救生衣递给常青：快点穿上--快--
咱们就是掉海里淹死也不能让它捉了去--常青发出最后一道命令：加大油门--向海里坠下去，不能让它把咱们捉走。
多次想挣脱却无功而返，黑云完全裹住了直升机，发动机立马就加大了油门，直升机像一块铁坨，挣脱黑云，直直向海里掉了下去。
从数百米高的空中坠落，不过几秒钟时间，他们手忙脚乱，把救生衣给常青套上，副手拿起对讲机，发出求救信号。
两个小时后，首席科学家常青被打捞上来，静静躺在军舰甲板上，他的身边是试验副手，他的项目负责人。
二人都早就没了呼吸。
直升机驾驶员一直没打捞出来。
几千公里外的江城，笑笑正在和战友们进行训练，他的手机发出紧急呼号。
他向陆军教官打了个手势，跑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小哥哥--明天我不能和你一起飞了--常虹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他听起来就不正常：
小妹妹--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笑笑大为不解，常虹是个气场十分强大且乐观的小女孩儿，没见她愁过，就是在悬崖绝壁上面临绝境她也没愁过，此刻却哭着和他说话。
我正在去机场--到了再和你说吧--再见--
不行--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也许我能帮你，快点告诉我。笑笑真的急了，他从来没用这种口气和常虹说过话：小丫头--小丫头。
告诉你也没用--我爸--我爸--出事了，他不行了，你也不是医生，告诉你也没用。电话那头，常虹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