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赵元杰那副不说清楚不罢休的架势,一向温文尔雅的顾本培瞬间被堵得口齿不清,惊讶的等着眼睛、指着赵元杰,一时还真没说出什么话来。
“你什么你,老头!早先看你一把年纪且为人作风正派不与你一般计较,可是你无端冤枉小爷,小爷现在心中很是不爽,你今日要是不说出个一四七,休想小爷离开你这御史台衙门,从今往后小爷一天三次就赖你这儿不走了。”赵元杰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想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这个正直的老头,为何这老头就是抓着自己不放,因此也就放下了一直以来的谦逊,摆出了一副纨绔公子的样子要挟起来。
“我。。。老夫。。。”顾本培本是满腹经纶的大儒,突然间被赵元杰的痞像整了个措手不及,比之刚刚的情形更加不堪,怒气那是直冲脑门,瞪着通红的双眼气呼呼的看着赵元杰大喝道:“呔!竖子欺人太甚!!莫要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老头,小爷做过什么小爷自然清楚,但是,小爷何时做过目无皇权的事?”赵元杰突的重重的在旁边茶水桌上用力的拍了一掌,与顾本培怒目相对。
“顾大人,赵大人,还请二位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着急上火,有损和气啊。”突如其来的冲突把一边的张越吓了一跳,眼见着二人都要动手的样子,一时他也忘了一切,急急忙忙的上前对二人进行劝谏,阻止事态的发酵。
“闭嘴。”顾本培冲张越吼了一嗓子后继续与赵元杰对视。
“一边去。”同时赵元杰也婉拒了张越的好意,示意此事与他无关。
“赵元杰,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夏日,那时你还在国子监学习,那个夏日的假期,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你与蒋大用、王海带着一些侍卫从花船上下来之后,你都干了什么你可还记得?”对视了一会儿,顾本培那差点被怒气撑爆的胸腔,从开始像风箱般的状态逐渐平和,被气的混乱的大脑慢慢的恢复冷静,思维一点点的回归身体后,顾本培开始向赵元杰发问。
“记得,那晚汪精裕汪大人兄长的儿子与小爷在花船之上发生了冲突,小爷在花船上就已经给了他机会,放他离开了,可没想到汪少春汪大少似乎没有把小爷的好意当回事儿,在小爷回家的路上设埋伏,想羞辱小爷,可是小爷也不是白痴,早就知道像他汪少春这样的大少,怎么可能在这儿之后会善罢甘休,所以一早就准备了人手在暗处保护以备不测,这本是小爷的后手,只是不希望自己受到伤害,所想汪少春汪大人果真是包藏祸心,从花船离开之后就没打算咽下这口气,之后更是聚拢了一批打手埋伏,因此小爷之后也没打算放过他,那次狠狠的教训了汪少春汪大少一顿。”在听到顾本培问与汪少春过节的事后,赵元杰一五一十的向顾本培讲述,当然这肯定不会说是因为争夺花魁林羽彤而起,这要是说出来还不被顾本培抓住往死里教训,不过赵元杰在说完之后也突然发觉,既然顾本培知道自己与汪少春的过节,想必原因也是知道的,不过顾本培不说,他也不会自己说,想通之后赵元杰也就没有再想什么,静静的等待顾本培接下来的动作。
“是啊,确实是狠狠的教训了一顿。”顾本培冷冷的说道:“好一个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赵元杰,你心中可有愧疚?你的心难道是铁打的不成?你说那是狠狠的教训?”
就在顾本培嘴上还在一遍又一遍的指责赵元杰的同时,屋里的空气也一点一点变的寒冷了起来,就算屋里烧着火炭,就算所有的窗户都已经关闭,但是站在一边的张越还是忍不住的打了好几下冷战,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后,嘴上无声的呢喃了一声,不知道说了什么。
“怎么?顾老是有什么觉得不对吗?”赵元杰可没时间体味顾本培话中的意识,直截了当的问顾本培,因为在他心中,那个汪少春已经是个过去,他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去知道过去的人、事和物。
“赵元杰!那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顾本培被赵元杰无所谓的态度重重的刺激了一下,大声呵斥道:“从那晚以后,汪少春就疯疯癫癫的,每日把自己弄的认不认鬼不鬼,而汪少春的父亲,在汪少春疯傻之后的第三个月,终于接受不了儿子的现状,郁郁而终、悲愤死去,再之后,汪少春的母亲接受不了一下子失去最重要的亲人离去,在之后一个月后也随自己的丈夫离开人世,就剩下了疯癫的汪少春苟活于世。”
“哦!汪少春的父母离世了吗?这个小爷倒是不知道。”当赵元杰知道汪少春的双亲离世之后惊讶出声,说:“那汪少春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顾本培嘲讽般的斜视了一眼赵元杰,硬邦邦的说:“死了。”
“死了?”赵元杰被这个消息惊的下巴掉地,傻愣在那里看着顾本培。
“哼!赵大少爷开心了?”顾本培又是一句嘲讽的话从嘴中飘出,扭转了一下脑袋不去看赵元杰的脸说:“只从他的双亲离世之后,他的家也就散了,原先在家里的杂役也相继离开,到最后就剩下了他一个人独自生活在那所宅子里,无人过问,幸好被汪精裕汪大人发现,及时派人去了那宅子里照顾,不过好景不长,派去照顾他的下人见汪大人家中一直不曾派人来过问,渐渐的也不待见汪少春,一开始的无微不至也变成可有可无,甚至那些下人在心情不好或者受了气之后对汪少春拳打脚踢,终于有一天,痴傻的汪少春被那些欺主的下人打出毛病,那群下人这才没办法向汪精裕禀报了此事,汪精裕在得知之后将那群下人全部报官,交给帝都衙门处理了,可是汪少春也是岌岌可危了,即便汪精裕想尽了办法为他保命,可是还是在去年离开了人世。“
“原来如此。”赵元杰听完事情的前后恍然大悟,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那么现在。”顾本培见赵元杰如有所思的样子问:“赵大少爷还认为你只是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吗?”
“顾老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试探。”赵元杰皱着眉头嘲讽顾本培说:“本少爷还是那句话,本少爷在教训他之前就已经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才造成之后他的人生悲剧与本少无关,是他咎由自取,更何况本少当时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一没殴打他,二没威胁他,只是拿那群打手给他上了一课,是他自己认识不到、想的太多,最后,本少再说一遍,即使这件事情重新再来,本少还是会坚定的维持自己的做法,本少没有错。”
“混账!”听完赵元杰的话,顾本培又是一句怒骂,道:“只是拿那群打手给他上了一课?那是上了一课吗?那是畜生才能做出来的事,你那是把那群打手剁碎了喂了狗,还让汪少春睁着眼看着狗把那群打手给吃了,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老家伙你现在来跟小爷讲王法?你脑子秀逗了?”赵元杰脸上挂着笑容冷冷的回答顾本培道:“当时本少被他们围堵的时候你的王法在哪?那时你怎么没出来跟他们讲王法?”
或许是觉得言语过于苛刻,在面对赵元杰刚刚的这番话的时候顾本培没有像之前一般无脑的向他开火,反而在对上赵元杰投来的眼神时可以回避,甚至借机转身以此化解尴尬。
“我。。。”脸色难看的错过赵元杰的双眼,口齿吞吐的接着赵元杰的话,只是一时顾本培确实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反击,而放在胸前的手也是一阵松一阵紧。
“好了,别你你我我的了,本少今天不是来与你讨论本少过往的,顾大人,名单已经交给您了,希望您早做决定,下官告辞。”
就在顾本培局促不安的时候,不知是赵元杰看出了他的不安还是认识到了今日来此的目的,在顾本培还没思考明白之前就率先化解了房内的尴尬,赵元杰起身再次来到门前头也不回的对顾本培说了一句后带着张越就离开了,剩下顾本培一人在房间里发愣,顿时房内安静的可怕。
“砰!混账!!!”
就在赵元杰和张越离开不久,顾本培的房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以及顾本培那中气十足的怒吼。
御史台外,赵元杰与张越二人陆续的登上马车准备返回吏部,刚刚坐好的赵元杰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越问道:“说吧,憋了一路了。”
“大人,这个时候和顾大人闹成这样不利于我们开展工作,万一顾大人暗地里使些什么绊子我们就更不好做事了,要不下官回去给顾大人解释解释?”
在赵元杰的首肯下,张越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言语里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意思上还是透露出对赵元杰不满,在张越看来,赵元杰虽然现在已经是身居高位,但是毕竟还是年青,就这么冲撞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员,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
“本官知道你的想法,本官又何尝不想和和气气的把这件事处理,但是你刚刚也看到了,顾大人在主观上就已经认定了本官的为人,即便今日本官再怎么隐忍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本官给他的名单依旧是个摆设,既然如此,本官何必受那种鸟气,何不坦白了和顾大人对着来一次,既向他表明了本官一心为国为民的意思,又向顾大人表明了本官誓不罢休的态度让他见好就收,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赵元杰似乎不在意张越言语间的责怪,只是将自己的打算细细的说给张越听,也不管张越赞不赞同,说完就眯着眼睛不说话了,反观张越则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偶尔间耸动脑袋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