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一时也有些摸不准宋禅的状态。
按理说修为不入相,根本没可能开辟神海,可眼下这种情况又该如何解释?
和尚闭上双眼,持续使用法力,一寸一寸的开始探查宋禅身体。
当手指挪到丹田之时,不由双眼暴睁,惊呼一声
“什么?!”
流影闻言赶忙上前,关切的问道
“道师,可是有异样?”
和尚砸吧砸吧嘴,嘶嘶了好几声
“可惜,可惜!”
流影这一下算是完全被搞蒙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和尚也没卖关子,继续开口说道
“一个未入道之人,居然三窍全开!这是……天生道体!”
“道体?!”
此话一出,哪怕是如寒冰般的乌鸦也不由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冷气!
流影此时已经被吓的有些哆嗦了,颤抖开口说道
“道……道师……你确定?!那我们这次是不是闯大祸了!”
和尚也是满脸的纠结,一时之间面色极为的难看!
乌鸦闻言挑了挑眉,开口问了句
“这是他的命,与我们何干!”
“何干?!”
流影怪异的看了乌鸦一眼,对方的无知简直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你知道大道盟多少年没出过天生道体了吗?六百年!上一个天生道体除魔途中身死道消,你知道领头的道师是什么下场吗?黑牢面壁三百年!差点原地坐化了!”
这番话说出来,乌鸦有些怔怔。
他还真不知道这事情竟然这么严重!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滴落。
不过脸色最难看的还不是他,而是和尚。
这次是他带队,若是有责任,也是他先来抗!
流影见乌鸦不说话,也懒得理他,转头看向和尚问道
“道师,这孩子可还有救?”
一时之间,流影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从要不要干掉宋禅,变成了该怎么救宋禅。
和尚闻言也不由嘬了嘬牙花子,沉默良久之后才沉声说道
“他的情况很奇怪,总的来说应该还是人。不过由于天生道体,又被外魔入侵,导致他的姐姐随时能够控制他的身体入魔。可照刚刚的情势来看,他似乎又能主动的压制魔化。怪哉,当真是怪哉!”
乌鸦闻言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杀了吧!道尘的前车之鉴……”
还未等他说完,和尚怒目瞪视,开口喝道
“噤声!”
乌鸦被这么一喝,也知自己失言,低头退到一边,再也不说话了。
和尚长呼一口气,似乎听到这个名字是什么极为忌讳的事情,默念好一阵佛经才渐渐平息下了心神。
想了一会,开口说道
“宋禅与……他,不一样。那个人是以道体之身主动入的魔。而宋禅,却是被外魔入侵,本身还存有神志,不可一并论之。”
低头想了一会,和尚开口吩咐道
“先把他给绑了,带回大道盟去,这种情况太罕见了,我也摸不准。还是让大天境的道师查看一下,再给出个章程来吧。”
乌鸦闻言咧了咧嘴,躬身应是后来到宋禅身前。
流影说了一句我去找绳子,正要转身离开,乌鸦却开口说了一句
“不用麻烦”
接着便手呈鹰爪,在宋禅所有肩膀及大腿根部抓了几下。
咔咔之声传来,听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宋禅也是睡的…….或者说是晕了,哪怕这么折腾,也没一点醒过来的意思。被乌鸦如甩麻袋一般扛在了肩头。
流影无奈的捂住额头,说了一句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这也有必要用分筋错骨手?”
和尚见状也是不由摇了摇头。
刚刚那几下子算是卸了宋禅的所有关节,虽然没有任何痛苦,可他此时就跟一滩烂泥一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说了一声出发,三人嗖嗖几个起落间便完全消失了踪影。
若是离得近,甚至能看到对方的脚竟是悬空借力,从没有点在实地之上!
……
三年后,益阳城郊
一名少年口中叼着稻草,悠闲躺在草垛上。
身下是一辆牛车,走起来一晃一晃的。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草帽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可从尖尖的下巴以及刀削斧凿般的脸部轮廓来开,应该是一位初显英气的俊美少年。
牛车旁还有一位精壮的中年汉子步行赶车,一位美妇怀中抱着三四岁的孩童坐在车辕上,不时与中年嬉笑谈话,显然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这一幕极为的舒适惬意,在历朝历代中,可能也就大棠王朝才有如此盛世安居之态。
少年嘴角微勾,显然这一家三口的状态也感染到了他,此时的心情也是极为舒适安宁。
“小哥儿,王家堡可是个穷地方,咱们本地人都很少回去,要不是这次祭祖,恐怕咱们还没同路的缘分,你上那去干什么?”
车上的少年是半路搭车的,甚至直到现在,大汉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只不过看在三百钱的车马费上,大汉还是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三百钱,对他们这种马帮车夫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省着点花,半年的生活费都有了。
不过虽说现在是太平盛世,路上安生的很,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大汉此时还是忍不住对着少年盘起道来。毕竟自己全家都在这里,容不得半点马虎。
少年呵呵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大叔,你们那的王员外欠我钱,我这次去是讨债的。”
“王员外?!”
大汉闻言一惊,上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年。
不得不说,这少年的卖相还是很好的。细皮嫩肉,一身劲裝也是做工不凡,虽然不是绫罗绸缎,可也是纯棉质地的。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底层车夫,麻布衣服打了几个补丁还是照样穿。
这少年应该家中也是地主富户,跟王员外有些金钱交往倒也实属正常。
“小哥儿一看也是殷实人家儿的孩子,这趟远门恐怕要受苦了。不过还好,再走个一炷香,王员外家也就到了。”
车上的少年闻言来了几分兴趣,开口问道
“大叔,这王员外在你们王家堡风评如何?我这帐可都要了三次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他们合作下去。”
那少妇闻言却是脸色逐渐冷了下来,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大汉见状不由有些尴尬,脸色愁苦的对少妇使了几个眼色,示意她慎言。
少妇却是不管那一套,冷笑着说道
“就属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废物!连句话都不敢说了?!我一妇道人家,才不管那么多!小哥儿,这王员外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您要是能跟他断了,就赶紧断了吧!”
“哦?”
少年闻言不由坐直身体,把草帽从头上拿了下来,直到此时才能看清对方的样貌。
天庭饱满,印堂红润,剑眉星目,鼻梁挺拔。眉心一道红色的竖纹,像是剑伤。可这不光没有破坏整体的观感,反而加了几分骁勇之意。
最重要的是,虽说看起来清瘦了不少,可眉宇轮廓间,竟与宋禅有八分相似。
“大嫂快跟我说道说道,若他真是此种丧尽天良之人,我宋家断不可能再跟他合作!若大嫂说得好,我愿奉上三两白银酬谢!毕竟要是被他坑了,损失的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闻听三两白银这个数目,少妇不由惊讶的长大了嘴!
要知道,三两白银那可三千铜子儿,三贯大钱儿,这可是个大数目!
大汉闻言也不由动了心,可面上还是踌躇不定,顾虑甚大。
毕竟这王员外可是堡子里第一大族,村长都是王员外的后辈,若是走漏半分风声,恐怕自己这一支,未来都不会太好过。
少年看出了对方的顾虑,笑了笑说道
“大叔大嫂放心,我不是本县之人,今日所说的话,绝不会透露出半分风声!”
有了少年的保证,大汉不由也是长出了口气。
少妇则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嘚嘚嘚的说个不停
“这王员外简直不是人!王家堡在他爹那一辈还是个富裕的地界儿,毕竟那里的良田产量算是附近十里八村最高的。”
“可自从这老员外蹬了腿儿,这王员外就变了嘴脸。十年间,他用尽各种手段,把田产全从堡子里人的手中拿了过去,这从此以后,我们可就成了佃户了!”
“他那原配夫人柳氏是个善心肠儿的,为这事儿跟他整天哭闹,甚至变着法儿的往我们这些老百姓身上划拉东西。谁家要是短了粮,第二天这柳夫人必定就给送过来。”
“可王员外却一天到晚骂她吃里扒外,甚至有一次她去送粮途中,硬生生被这王扒皮打断了双腿!小哥儿您想想,对自己相濡以沫三十几年的发妻尚且如此,他对我们这些外人能好得了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