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朋友。
她总是来找我玩。
然后有一天,我们产生了争吵。
她不再来找我玩。
我想去找她道歉。
却不知道去她家的路。
这是一首歌谣,来自不知名的角落。
.........
栾木望着渐白的天际,陷入少有的惆怅。
他睡了一天一夜,送别栾羊之后,整整的一天一夜,再次睁眼,却是被微亮的天空所扰。
白昼不息,何故扰我?
然后便陷入了那少有的惆怅。
栾春...这位幼年玩伴,自那次争吵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若非栾木有着栾春成年后嫁人变得肥韵的记忆,一定会担心她是不是也在失踪名单之中,可就像那歌谣,他即便想去找寻那栾春,也没有她家所在位置的记忆。
从来只有栾春找他,而没有栾木找他。
虽说前世是因为尚在痴呆,不懂去找,可这一世,栾木想要找个住处,很难?
他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怕影响他人的历史而伤害他人,怕所作所为牵扯伤害他人,看似大义凛然,实则全是借口。
像个不敢道歉的懦夫为自己的怯懦所找寻的借口。
要不,再等等吧,等武试结束,等圣女离去,等自己这儿安定下来,再去找栾春...道个歉。
只是又该如何和栾春说杨妈的事情呢?
在前世记忆之中,杨妈不知所踪,可也断然不可能如此早死还死的这么憋屈,说不怕那是骗人的,栾木在那一刻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身边在意的人因为他随意的改动历史,而万劫不复。他可以借住前世记忆在这红尘游走如刀尖之上,周旋各大势力之间,却不希望支付这种最不愿意看到的代价。
说到底,老年栾木在天外天发出的宏愿,想死在家乡故土,除了解决三大龙神座出世,更多的是挽留人生之中的无尽憾事,留下更多的人,而不是胡搅蛮缠,一昧自私自利到底。
“你睡了很久。”
聂的声音在栾木身后传来。
栾木没有回头,只是道:“但我起得很早。”
聂没有理会栾木的打机锋,道:“昨日白昼,有一高阶学员来访,但见你睡梦之中,叫唤几声后没叫醒你,便又离开了。”
栾木略为诧异:“我睡的有这么死么?”
“有。”
“好吧好吧...那人是谁,栾羊前脚刚走,还能有哪个高阶学员找我。”栾木并不指望聂会知道栾氏内高阶学员的名字,毕竟他自己都认不全,能说出点外貌特征啊什么的有助于日后辨认便可以了。
“白袍,束发,看着文质彬彬,只是在发现没叫醒你之后,露出过可惜与鄙夷的神情,他没发现我。”
栾木闻言,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问:“圣女怎么样了,醒了吗?”
“没有。”
意料之中,源于龙脉的伤势,永远是天底下第二棘手的伤势,只是既然圣女不醒,便也得做好她几日乃至十几日醒不过来的打算。
“稍后我得去参加武试,你看家,若有不速之客,带着圣女躲起来,我知道你伤势未愈,所以等会我会去拜托一位人,便是昨日寻我的高阶学员,叫栾童,是圣女的人。”
“嗯。”
许是大病一场加上生离死别,这位刺客变得沉默寡言。
所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刺耳。
咕——
“饿了?”栾木问道。
“嗯...”栾木睡了多久,她就饿了多久,以如今的环境,她自然不可能出去找吃的,可要说到用厨房里的东西做饭......
她又不会。
“我去做饭。”栾木起身,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道:“你可以跟过来学,以后我要是不在或者不方便,你可以自己做菜吃。”
“...那作为回报,我可以替你杀个人。”聂如此说道。
没有姓氏,没有父母,与赌场签约近乎卖身般的聂,只学过杀人,那儿也只教她杀人,她眼中的做菜烧饭养活自己,大概就和常人眼中的以杀人养活自己那般陌生。
所以她才会放言要为朋友们报仇,不惜以卵击石,因为在她的世界里,人味太少了,少到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失去。
厨房里,慢慢燃起了炊烟。
学堂。
因邪龙师自爆引起的风波随着时间也渐渐平息,再加上祠堂遭袭之事的干扰冲多少冲淡了人们心中对于学堂的担忧,此时的学堂,已经没有事发当日的那般压抑恐慌,相反的,为了布置今日重开的武试半决赛,早早便有学堂长老,高阶学员来此准备,一些有心看热闹的学员也会早早来此,以便占据一个视野开阔的前排位置。
栾罗是半决赛四人里来的最早的,作为族长暗子,那日暴露本身符合意义,可突兀而至的邪龙师却毁了这精心布置的局面,让暗子的暴露变得毫无意义,所以便所幸公开了来,如今的栾罗,便正式以栾氏族长的养子身份,首次出现在了大众视野之中。
不理耳边闹哄哄的喧哗,相貌中上身材也是中上的栾罗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是一重天后期,这众人皆知,可却没人知晓,他的一重天后期,来的比栾蛟栾包任何一人都要早,论天资,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只是可惜,他是个孤儿,父亲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中死了,母亲勉强的将他养到十四,他龙醒那天欣喜若狂的想告诉母亲关于他龙魂的好消息,却只看到邻居进出他家,招呼他母亲病死床头的消息。
自那以后,他便成了栾氏族长的暗子,也不再喜欢说话,族长出资帮他葬了母亲,他便当那族长暗子,族长让他如何他便如何,武试,很重要么?赢了就能让已故之人活过来吗?既然不能,又有什么重要的?
他不知自己想要什么,在母亲走后就不知道了,但他发现其他人很喜欢这个武试名次,那除了栾蛟的第一,其他人,都得排在他的后边。
我什么都没有,你们也得跟着一无所有!
眼角余光望见同班的一人,是个女的,叫栾乐乐,有个五大长老之一的爷爷,故而行事随心所欲,修行也不怎么勤勉,武试也很可惜的没让自己碰见,否则...
栾罗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栾乐乐皱起眉头,她自然是察觉到了栾罗的视线,对于这位同班同窗,她发自内心的不喜,别看栾罗平日沉默寡言,可他绝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栾乐乐就曾亲眼看到他虐杀野狗,手段极其残忍,这样的人,修为越高便越是祸害。
远不如栾木小哥哥来的可爱。
而说到栾木......
栾乐乐眼睛一亮。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栾罗顺着栾乐乐的惊喜视线望去,与那嘴角带笑的栾木恰好对了个正着,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听说他好像也死了娘亲,那等会下手轻点,打折双手就算了。
栾木察觉到栾罗的视线,微笑的做了个动作。
大拇指轻轻划过脖子。
栾罗便露出了笑容,一种病态的笑,没有任何笑意应该带着的和善,有的只有阴森。
决定了,等下拧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