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常高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一身洁白的护士衣服,头上戴着护士帽,露出的马尾辫上面绑着红色发带。
护士帽上还有一个发光的残鹿角,那鹿角跟宽常高之前看到的很像,而这个红色发带跟宽常高之前看到的也很像。
那人盘腿对着飞豹和烈马的后背席地而坐,双手从头上的发光残鹿角里面不断抽出银丝来,然后又用这些银丝往飞豹和烈马的后背上鼓捣着什么东西,宽常高看不清也看不懂。
流星火冒三丈,冲动地想要去跟那怪人对质,却被宽常高给拉了回来。
宽常高脑子里面有些怀疑,但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松弛,他觉得此时的境况是安全的,他让流星还是静观其变为上策。
正在两人等着随时做出决策而目不转睛的时候,空地上那个人头上的鹿角瞬间灭了,燃烧的篝火堆也瞬间熄灭。
两人眼前顿时陷入了一片失焦的黑暗中,他俩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微弱的月光照在地上,照在躺着的大毛,飞豹和烈马的身上,而扎着红色发带的护士却消失不见了。
宽常高和流星赶紧跳出树林,跑向躺在地上的三个队友,他俩摇晃着昏睡的三人,叫他们的名字,试了试他们的鼻息,活着但是就是叫不醒。
宽常高掏出了辉光球,之前在树林里的时候他就借着“护士”身上的白色光团照了一会,现在辉光球正好可以将就着用。
他四下寻找那个“护士”无着,却又看到了一个土堆,那个土堆前也插着一只残缺的鹿角,形式跟宽常高之前看到的一样,只是这只鹿角不是灰色的,而是闪着微光的银色。
那土堆就在篝火堆的旁边,之前土堆刚好被篝火堆和“护士”给挡住了,宽常高没看到,也有可能这个土堆是刚刚出现的。
宽常高想着自己已经看到两次鹿角坟了,加上那个“护士”头上怪异的鹿角,这中间一定有蹊跷。
就在宽常高四处寻找蛛丝马迹的时候,树林里面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赶紧回到流星身边,把昏倒的三个人护在身后,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忽然一道强光射了出来,他俩下意识挡住了眼睛,再定睛一看,篝火堆又重新燃烧了起来,隔着火堆正对着宽常高和流星站着一个人。
宽常高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火堆对面的那个人看起来跟厨娘长得一模一样,虽然穿着护士的衣服,戴着的护士帽把前额上微卷的刘海儿挡住了,但是她的脸上那个梨涡和小黑痣却是和厨娘别无二致。
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双眼晶莹闪亮,宽常高抑制住自己想要闯进去的冲动,他知道自己要是闯进那令人着迷的眼眸里面,一定会脚底打滑,摔一个大马趴不可。
那只银色残鹿角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地上下浮动,在月光和火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粼粼的银光。
她头顶上的这只残鹿角样子跟土堆前的鹿角形状一样,只是土堆前的鹿角只有头顶上鹿角的一半大小。
那人一开口说话,宽常高就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之前遇到的厨娘了。厨娘告诉宽常高躺在地上的三个人没有大碍,只是被催眠了,宽常高回头才发现流星也倒在了地上。
他恼火地再次转过脸来时,厨娘已经站到了他跟前,宽常高和厨娘四目相对,这一次他真的“摔了一个大马趴”。
近距离观察,宽常高发现厨娘头上的银鹿角周身布满了透明的触角,触角向各个方向伸着,长度大概有一二厘米,而银鹿角与厨娘的头顶交界处的触角则伸进了护士帽子里面,最可怕的是有两根特别长的触角从鹿角的顶部冒出延伸进了厨娘的耳朵里面,这些触角随着鹿角上下移动而忽长忽短,整个鹿角就像发箍一样连接在厨娘的头顶。
宽常高的恼火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人在火堆边坐了下来,他问厨娘的来历以及催眠他战友的原因,厨娘倒是并无含糊,对于宽常高则是有问必答。
月光下,厨娘头顶的触角随风摆动着,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在宽常高和厨娘的脸上摇曳着。
厨娘轻声地诉说着,宽常高则表情肃穆紧闭双唇静静地听着,他脸上咬肌凸起的频率比他眨眼的频率还高,想必他是听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事情。要不是这紧张的咬肌不断突突着,还以为他也被施了法。
宽常高一边接收着复杂的讯息,一边暗自忖度着心事,好几次厨娘停了下来,而宽常高还盯着她看,厨娘只得让他回过神来再继续往下说。
作为军人,宽常高还是第一次这么注意力不集中,他只好低头傻笑化解尴尬。
抬起头的瞬间,宽常高捕捉到了厨娘脸上那一抹浅浅的微笑,犹如陌上花海一样瞬间花开花谢,令人心神荡漾,回味无穷。
厨娘说完了一切,她望着宽常高,微笑着把自己的双手放在了宽常高的双手里面,宽常高也回以微笑。
一道绿光闪现,厨娘倒在了宽常高的怀里,他赶紧接住了晕倒的厨娘,随着绿光的消失,厨娘头上的鹿角也消失不见了。
空地上,一堆火,六个人。
一个人醒着,五个人睡着,睡着一个白衣红发带女人,睡着四个隐在夜色中的钢铁男人,醒着一个用坚毅而又柔情的眼睛望着怀里睡着的白衣红发带女人的男人。
凌晨五点左右,五个睡着的人陆续醒了过来,四个男人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们看着宽常高和一个无端冒出来的女子相视而笑,却也摸不到头脑。
宽常高没有过多解释,招呼大家把之前带来的四桶油以及篝火堆旁的那一桶油一起抬上了YXZ,然后让四个队友按照原计划地面返回军营,在停机悬崖上就只剩下他和她,宽常高和米阿豆了。
迎着东边渐渐发亮的天际线,宽常高拉着米阿豆登上了YXZ,宽常高发动了引擎把YXZ升上了天空,他们飞过崖头,飞过大河,掠过田地和飘着炊烟的村庄,飞向了天边。
在这个冬日的清晨,风中弥漫着爱的味道,那是炊烟的味道,是雪中腊梅的味道,是天边升起的朝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