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端坐在椅子上,耳朵里听着这个面容刚毅内心柔弱的男人嘘寒问暖了半小时,其实早已魂游在外,独自思索着目前已知地情报。
最终,达叔被女朋友一个电话喊走了,陆秋才得以脱身,长长地吐了口气。
他坐在桌前,尝试将一些思绪理清,却又觉得总是抓不住重点。
鲜红的血,人变成的怪物,银色的晶体,飘散的彩色光,怪异的梦……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等等,怪异的梦,怪异的梦……
陆秋思索着,从脖子上解下了项链。
一个鲁班锁项链。
木制的十二方鲁班锁只有鸽子蛋那么大,用一根简单的红绳系着(虽然现在看着是灰色的),静静地躺在陆秋手上。
鲁班锁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木头材质,但拿在手中却十分光滑,有种金属的质感,分量也很足,虽然只有鸽子蛋大小,托放在手心却感觉沉甸甸的。
也完全没有什么磕损,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自从老姨母离开人世,陆秋踏出被变卖的老房子那一刻起,这个项链就作为唯一的纪念悬挂在他的脖子上,无论他到达哪里,亦或是在哪里停留,它都作为为数不多的情感寄托,陪伴着他。
陆秋双手捏着项链不禁陷入儿时的回忆,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被各种怪诞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神经,也有了一丝缓和。
对于父母的映象,其实陆秋是缺失的。从记事开始,他们就不在身边,陆秋对于他们的映象更多的是通过老姨母对过往回忆的讲述。
在老姨母嘴里,母亲是一个十分爱笑,喜爱开玩笑却又十分独立的女性。虽然对人很温和,愿意帮助那些根本不认识的人,甚至义无反顾地去救陌生人的性命,但在面对邪恶与不公的时候却从不抱有丝毫怜悯。
老姨母说,她虽然说是我的姐姐,但是却有着我一辈子达不到的成就和洒脱。
而父亲却沉没寡言不苟言笑,总是喜欢站在母亲身后一言不发。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父亲却总能及时站出来把问题一下子解决,完美充当一个保护者的角色,让人安心。
老姨母总是一遍一遍地唠叨,甚至在弥留之际也在嘱咐着:你不能去恨你的爸妈,他们都是十分伟大的人。那一天,当他们把你送到我身边时,我从没看过他们有过那样的表情。他们是多么强大多么令人羡慕的人,但他们的表情却看上去那么痛苦令人心酸。他们一定是遇到了强如他们一般也无法解决的问题。你一定要记住,他们是爱你的,总有一天他们解决好问题的时候一定会回来找你。
陆秋手捧着项链,感觉心底涌出一阵温暖,而这份温暖主要是对于老姨母的思念。作为一个从小没有双亲的孩子,陆秋能够成长为一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少年,离不开这样一位正直温柔的监护人。
但对于父母,说实话陆秋没有什么感觉。很少有人能对从没有真正陪伴过的人有什么感觉,陆秋觉得自己没有去憎恨已经很不错了。
老姨母死后陆秋把能卖的都卖了,该丢的都丢了,就连父母的相片也烧掉了。但这个老姨母在弥留之际还不断叮嘱的项链,已经不仅是父母唯一留下的物件,更是老姨母唯一的遗物和陆秋对于过往的精神寄托。
即使没有那个怪异的梦,我也会让你陪伴在我身边的吧。
陆秋思索着,又把裤兜里剩余的两个银豆取出来。
这两个米粒大小的银豆,是树林怪物和大头怪留下的。
陆秋回想起昨日吃下去的那个银色绿豆,以及感受到的那股暖流,觉得这种结晶对现在的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不再思索,陆秋把两个银豆扔进嘴里,只见手中的项链再次一颤,银豆化为两道较为细小的七彩光芒,没入了陆秋口中。
而这一次,鲁班锁的颤动,陆秋察觉到了。同时他感觉到一种怪异的情绪,好像是鲁班锁想要向他传达一种善意,并让他多多收集这种结晶。
一股暖流再次从他的心脏处出发,游往各处,让他感觉自己充满力量,左臂结痂处更是传来一阵酥痒。
这种体验没有让陆秋感到慌乱或者害怕,反而像是鉴定了他的某种信念。
他郑重地把项链重新戴上。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但当项链重新挂在脖子上的那一刻起,他觉得好像自己的亲人又陪伴在了自己的身边,忧思的情绪也好了很多。
陆秋用力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可恶,已知信息还是太少了。陆秋懊恼到。现在无论是对于色彩还是怪物,亦或是对怪物视而不见的人,都有很多的疑问没有解决。
为什么血可以看到颜色,到底是我自己的血才有颜色还是大家的血都有?
为什么人会变成怪物,而除了自己为什么别人都对怪物视而不见甚至过度脑补?
陆秋无奈,在这个众人皆醉我独醒(抑或是自己疯了)的时候,可能没有人能为他解答。自己能做的只有自己去看去实践,通过对未知情报的搜集寻找里面蕴含的规则和规律,尝试从中发掘真相。
但自己面对的是随时可能让自己丧命的怪物,没有实力之前是没法开展工作的。
陆秋拿起钢管挥了两下,觉得床沿卸下来的铁皮管子还是不太行,昨天力战猛男的时候就很轻易的变形了,无法应付带强度的战斗。
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超能力耶没有钞能力,一个两个怪物还好,如果有很多怪物一拥而上甚至如果怪物潮存在的话,自己是肯定要死的。
应对怪物要早做准备,根据多年的宅经验,陆秋能够想到的,普通人能够对抗邪(怪)恶(物)的,就只有忍者神龟中的凯西琼斯。
相比较神通广大的绿毛龟们,年幼的陆秋反而更崇拜这个相对不太厉害的正直善良的人类。
而且面对身体易碎的怪物,陆秋觉得钝器要比锐器来得好用。一棍子打碎了比拿刀砍两下要好的多。而且你说让我找把锐器,能一刀下去轻轻松松砍断土陶瓷器,也是不现实的。
而曲棍球杆就是一个十分趁手的钝器,本校的男子草地曲棍球队历史上是得过奖的,虽然没有开设曲棍球专业,但相应的设施培训等都一应俱全。
现在的体育器材储藏室还能找到制式的曲棍球杆。
专业的体育生比赛使用的球杆都是自带的昂贵球杆,柔韧程度和长短都会根据个人情况进行定制,陆秋也没有办法得到。
但学校还是有采购过一批制式的球杆用于体育课程或者新生培训等,只是有杆长不长,硬度较高的缺点。
但现在,这些缺点却正是陆秋需要的。
思索完后,陆秋还是提起了一根钢管,出门往体育器材储藏室走去。
体育器材储藏室就在校园体育场看台下面,高大的水泥看台下是镂空的,一间间房间作为体育老师办公室,活动化妆间等,其中就有储藏室。
陆秋略带紧张地在校园内急行,索性没有再遇到怪物,没有多久就到了储藏室门口。
储藏室大门敞开着,因为没有窗户,从门外看去没有开灯的室内十分阴暗。
以往储藏室门口会放几桶羽毛球拍,放几个篮球足球等,方便上体育课的学生来借取,但今天门口十分冷清,什么都没有。
有人吗?老师在吗?陆秋向屋内喊到。因为太暗了,他在门外看不清屋内的状况,只能依稀分辨室内堆满了各种器材。
见没有人回应,陆秋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左手横起钢管护住身体,右手在门口位置摸索了一阵,啪的一声把灯打开了。
只见屋子中间直愣愣站着一个人,一个一米八几略带消瘦,头发稀疏的男人,而曲棍球杆就在男人的正后方。
他面无表情,两手紧贴裤边,以立正的姿势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陆秋又试探性地喊到:老师?老师你还好吗?
但是男人没有理睬,依然直愣愣地站着。
陆秋保持着横握钢管的姿势慢慢地移步靠近他,仔细一看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点,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简陋的水泥储藏室满是灰尘,陆秋和直立的男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的空气让这里十分压抑,让人紧张,陆秋保持着神经的高度紧绷,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滴下来了。
陆秋不敢再继续靠近,而是以他为中心慢慢绕了一个半圆,转到了他的身后。
终于,在眼前的这一框就是曲棍球杆了。
球杆上的漆已经没有从前那么鲜艳,有些地方已经磨损严重,唯一可靠的就是他的硬度。
陆秋不愿多待,他尽量挑选看着磨损不严重的拿,飞速地抽出了两根,同时扔掉了退休的钢管。
与冰上曲棍球球杆不同,草地曲棍球杆要更短一些,所以陆秋左右手各持一个也不会行动不便。
陆秋手持两根球杆,再次绕着那男人转了个半圆,又回到了门口。
而男人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如同初始。
陆秋退到门外,深深看了男人一眼,脑袋中回想起的是昨日杀死的大头学霸将要变身的样子,满怀担忧地关上了灯,快步跑走了。
片刻后,陆秋回到寝室,后背已经惊出一层汗。即使有昨天一天的荒诞经历,今天的他还是无法做到完全淡定。
再次打量手中的球杆,陆秋感觉自己心中踏实了一点,至少在这种时刻,手中的武器不会给自己拖后腿了。
这时手机响起,是达叔打来的。
陆秋接起电话,只听达叔在电话里说道:陆……陆秋,你……你在哪里,小花变得有些……有些不一样,我不能理解。我好怕,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