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逐渐暗淡,末夏的炙热阳光也在此刻染上了黄昏独有的昏黄,闷热的天气也有了一丝秋季即将到来的凉意。
达叔斜躺在客厅沙发上,手拿从冰箱里找出来的一块冻鱼块,冰敷着头上的包。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休息,目前他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仍然有些头晕想吐的感觉。
陆秋在厨房里煮着面,地上是一只摔得粉碎的玻璃杯……不得不说,这两只魅做戏做的很足。
因为达叔不久前才在茶餐厅吃过,现在又头晕吃不下,所以陆秋准备只做一碗。
不一会儿,他端着面碗坐到达叔身旁,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面。
一直到面吃完,面汤喝尽,两个人都没有互相说一句话。
丧失友人的沉痛,对病态世界的担忧一度让场面十分尴尬。
天色渐渐黑了,房间里显得有些昏暗。陆秋把灯打开,开始仔细地整理物品,擦拭球杆。
达叔在一旁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秋低着头擦拭着两根球杆,本就一定磨损的球杆经过这两天的暴力使用,显得更加的破旧了。
他眼皮也不抬地说:“我还没想好。但我现在孑然一身,现在也没有什么让我担心的事情了。倒是你,你有什么打算?”
问题又被抛回到达叔身上。达叔闭着眼睛,轻轻揉了揉额头的冻鱼块:“我想回家看看。”
“我原本想要把事情都搞清楚,但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不是我能弄清楚的事情。我觉得可能末日就要来了。也许我应该回到我父母身边,至少再陪伴他们最后一段时光。”
许久,达叔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这并不是害怕了。”
陆秋当然知道他不是害怕,因为情绪已经残缺不全的两个人,都已经不知道恐惧的滋味。
他说:“我知道,也许你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如果我是你,父母健在家庭幸福,我想我也会和你一样最后守护在他们身边。”
达叔放下手中的冻鱼块,渐渐坐直了身体。他拍了怕陆秋的肩:“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吗?反正你也没有地方可去了,我的老爸老妈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不了,你没有发现吗?我好像对怪物们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我跟在你身边反而会给你和你的家人带来灾难。”
达叔叹了口气。两个人都知道,话题聊到了这里,已经是要分别的时候了。
陆秋把一根球杆塞给达叔说:“这个带着吧,说点肉麻的,我是孤儿,其实我早就把你们当做自己的亲人。现在,你可能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在乎的人。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及时联系我,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会赶来找你的。”
达叔点点头,一度有些哽咽。
慢慢的,时间到了将近9点,窗外黑夜降临,只有几盏昏暗的老旧路灯在老小区中伫立,从茂密的绿植树木中穿透进一点暗黄的光。
陆秋已经经过了短暂的休憩,
他把所有能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不光清理了一下身体,脱下裤腿褴褛的脏衣物,换上了老大衣柜里的一套运动服。又从冰箱里面少取了一点速食商品,在老大家中寻找了一些露营需要的东西,比如火柴,手电等等,终于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之后陆秋来到达叔面前,向他讲述了一些自己对怪物的猜测,以及对人类变成怪物的推理。
“你一定要记住,尽量不要有大的情绪波动,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情绪缺失,基本都是对应情绪过高之后出现的。”
达叔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现在天都黑了,你是准备这个时候就走吗?”
陆秋已经把自己的背包背起,稍微增加了一些储备的背包并没有给身体素质加强许多的陆秋造成额外的负担:“是的,我想我从此刻起就要离你远一点了。”
达叔表示不能理解:“不能明天早上再走吗?我已经在网上订好了明天早上的汽车票,你就算不跟我回家,也可以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出门啊。”
陆秋摇摇头:“不,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而我在这里你是没法安稳的。你还记得本痴和尚所说的,魅是如何形成的吗?”
达叔回忆了一下说:“是偶被强大的厉污染,身体内重新生长出残缺的七情变成的。”
陆秋点了下头说:“确切的说,是极小概率长出残缺的七情。但是,如果我们反推一下,如果本痴所说的没错的话,只要有魅的出现就一定存在着一只强大的厉,而且这只厉就在我们周围的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呢?”达叔问到,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你想,阿荣和老大两个人都被污染成了魅,如果阿荣和老大是分开被污染的,那么这只厉也应该是跟随先变成魅的阿荣来到老大的小区再污染老大,说明他就在小区内;如果他们是一起被污染的,那么这只厉更应该在这周围,毕竟设局这种事情也可以在其他地方做,比如阿荣的家,根本没有必要特地赶到别的地方。”
“所以,我必须走。”陆秋摊摊手:“我知道你不怕,但是分则两利合则两害。我的身体被强化过,我一个人行动遇到危险可以跑,但是我们在一起就很难说了。”
达叔点点头,虽然有些不甘,但不可否认陆秋是对的。
短暂的告别,陆秋独自一人走出了房子。
并且两人约定好了,每天傍晚都会互通电话互报平安。
走出楼栋,陆秋往小区大门走去。
小区内每十米一个路灯,并且每一个都能够正常工作着,只是灯光有些暗。
这个频率对于一个老旧的小区来说已经属于十分难得了。
八点多的时间点,依然有些居民稀稀拉拉地散着步,在暗黄色的灯光下看着有种老电影的陈旧舒适感。
虽然陆秋眼里,只是略微亮一些的灰色而已。
陆秋低头盘算着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路灯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突然,一团巨大的阴影从前方笼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