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盛煊拿起了放在旁侧的筷子,一边伸手夹了一块白切肉片一边还忍不住揶揄她:“这么多的菜季太太不会让我一个人吃吧?”
乔雪年原本还在诧异对方会这样老实的接受自己的好意,听到他这一声熟悉的腔调又立即拉回了从前似的,随即乖乖的坐了下来。
她都快不记得上一次这样跟季盛煊坐在家里的饭桌边吃饭,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日子虽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却是实在太多,多得让她都有些应付不过来。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是忽近忽远,让人觉得揣摩不透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季盛煊吃饭的时候向来很安静,或许是季家的家教所致又或许是他心里存着什么心事,一顿饭吃的沉默寡言,倒是让本就不知道该聊些什么的乔雪年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吃完了这顿饭,乔雪年也自然而然的准备收拾碗筷去厨房,然而却没有想到坐在对面的男人会站起身来接了过去。
她脸上的表情一刹那有些诧异,但还是镇定下来低头跟着对方去了厨房,一起收拾了起来。
“楚河集团的那件事调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乔雪年本来是不打算问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的,因为自己和叔叔乔越鸣都牵涉到了其中,她觉得季盛煊是对他们有所忌惮的。
可是她又不愿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尤其是在季盛煊帮她找到证据替她洗清了污名之后。
她虽然只是对方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并不能够干涉这个男人平日的生活,但她也不想要再给季盛煊添什么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乔雪年陡然提到了这件事情,季盛煊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了两分:“还没有。”
这件事情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麻烦的地方就在于楚河集团里面错杂的人际关系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
尽管季盛煊就是楚河集团名副其实的接班人,没有人可以提出异议来,但是自己到底还是空降到这个公司来的,缺乏了一定的威严和说服力。
在他还没有回国的时候,楚河集团一直都是由他的父亲季靖尧来管理的,但是那个副总裁乔越鸣却还是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左右作用。
他也是接手了这个公司之后才渐渐的发觉,整个楚河已经分成了季家和乔越鸣这样的两股势力,表面上是和和气气的但是实际上底下却是暗波涌动,不知道藏着多少的阴谋和秘密。
季盛煊是不得不小心,尤其是在知道这个跟自己领取了结婚证的女人,就是乔越鸣亲哥哥的女儿,他虽然不想要去怀疑对方,可是事情却是在不受克制的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着。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他就算是相信乔雪年跟偷拿内部资料的事无关,都没有一个完美的解释可以堵住旁人的口舌。
乔雪年站在他的旁侧低头洗着碗,又抬起眸子来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低的说道:“我了解我叔叔,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会不会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所谓日久见人心,她受了乔越鸣这些年来的照顾也觉得算是了解对方了。
就算她爸乔越笙出了那样的丑事,而且还对乔越鸣的事业都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对方都没有记恨在心里,反而是把她给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她多加的照顾。
虽然这中间有血缘关系的缘故,但乔雪年还是觉得感激不尽了,毕竟对方是在乔氏破产之后整个乔家对她最为关照的人。
季盛煊听到了她的这番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还变得更加阴沉了两分。
他其实并不喜欢乔雪年掺杂到这件事情当中来,何况还是这样敏感的话题,一个不小心就有帮乔越鸣开脱的嫌疑,他甚至会怀疑是不是乔越鸣暗中对她说了些什么。
“他是你叔叔你自然觉得他好,”他没有去看站在旁侧的女人,只是一边洗着碗一边冷声的说道,“但是这种话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说。”
乔雪年似乎也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抿了抿嘴唇头也垂得更加低了些,她当然也明白自己不该这样替叔叔说话,但是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的提防。
她跟季盛煊虽然没有什么信任可言,可是亲耳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了疏离的话,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难受。
她默不作声的在厨房里面洗完了碗,就看也不再多看季盛煊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去,将房门给锁上。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乔雪年的眼泪就克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低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压在那里让她呼吸困难。
她早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她怎么能够奢求那个男人对她有两分的信任。
他们之间的关系打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份协议而已,又哪里来的别的感情,更不该有其他多余的渴求。
乔雪年伸手用力的将脸上的泪水给擦掉,咬着嘴唇坐在了梳妆台的面前,看见镜子里面那双略微泛红的眼睛。
她还在独自的发着呆,想着以后应该怎么跟这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艰难的度日,包里面的手机就忽然的响了起来。
她有些恍惚的回过了神来,摸出手机接通了这个电话,开场白却还是上班时的那副客套模式:“喂你好,我是天华销售部的乔雪年。”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被她的这个自我介绍给逗笑了,忍着笑意的说道:“雪年,怎么下班了还这么认真,难道你这个人是没有休息模式的吗?”
乔雪年听出了是林溪的声音,还略微的有些诧异,虽然下意识的想要跟对方保持些距离,但是又碍着林溪是自己的客户没办法太过于疏离。
“对了雪年,”对方倒是丝毫没有在意她微妙的情绪,而是笑着问道,“你这个周末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