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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难言放弃

我柱着爷爷做给我的拐杖,跟在英子后面向前走着。虽然我受伤的腿由于长期跪地,现在是钻心的痛,但我还是坚持着。

送葬的队伍很快就到了板栗林。一路的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和鞭炮声停了,棺材停放在林子中间,“孝子”们全都跪倒在棺材四周。

这时追悼会开始了。村里的文书站在林子边,看着面前的棺木和跪倒在地的孝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昨天晚上写好的悼文开始大声的念:

尊敬的各位亲友,各位来宾,现在我们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沉痛悼念我们的陈杏春爷爷。

陈爷爷一生勤奋,不辞劳苦,拉扯大他的儿女,是个可亲可敬的老人。特别是痛失儿子儿媳后带着孙女留守青山,采药放羊,治病救人,无私奉献,更是赢得了全体村民和煤矿工人的一致称赞和颂扬。

陈爷爷的死是我们村民的重大损失,也是煤矿工人的重大损失。

现在斯人已去,青山不语,苍天含泪。愿陈爷爷一路走好,上天堂的路不再崎岖不平。

文书念完了追悼词,丧事活动也就结束了。放了一串鞭炮后,送葬的亲友更原路返回石头房子了。那四个下葬师傅抬着爷爷的棺木,去英子父母的坟塚旁边下葬了。

我和英子返回石头房子,更觉整个大脑空空如也,好像失去了爷爷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我们坐在一张桌子前,低着头,不再想说话。不久后,办完丧事的大餐来了,大家吃完了饭,拆去了坪地上的遮阳篷,灵帐,洗好了用餐的碗筷,用箩筐挑好,纷纷下山去了。

三叔,运生师傅,小莫和柳红姐是最后离开的,他们围着我和英子,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语,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大家都走了,整个石头房子里只剩下我和英子。我大累了,受伤的脚大痛了,更躺在床上休息。

英子走进房间来,在清理爷爷的遗物。英子将爷爷用过的东西,衣物,睡过的床,全部搬到坪地上,然后点燃一把火,把这些东西烧掉。

太阳落山了,我们又要煮晚饭了,厨房里我们简单的吃了些中午的剩饭剩菜,更坐在坪地里的椅子上发呆。

英子说:“爷爷走了,留下我们相依为命了。”

我看着眼前的英子,深情的说:“爷爷把你托咐给我了,我决不食言,我会照顾好你一辈子的。”

英子听了我的话,脸上飞出两朵红晕来,她说:“芽仔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住在这里,没必要在煤矿住了。”

“唔。”我毫不犹豫的答应她。

夜幕降临了,我们忙了一天也大累了,更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刚吃完早饭三婶来了。

三婶一来更将一封快递送到我手里,她说:“我那个上大学的儿子现在在家中过暑假,他打电话来了,说是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他不敢耽搁,更用快递寄到矿里来了。”

我打开快递,一份上海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赫然映入眼帘,里面还付有三婶儿子写的一封信。

我拿起信来看,只见上面写着:“芽弟,不知你最近可好?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正是你心目中希望的农业大学。现在离开学也就十天左右时间了,我不敢怠慢,马上寄快递给你。但是寄出快递当天,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我又惊呆了,因为我听爸爸说你脚受伤了。我现在大学录取通知书寄给了你,但愿你的腿伤能好,能按时上大学。”

我看完这封信,眼睛湿润了,我日盼夜盼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终于来了,可是我的脚却受伤了,我上不了大学了。

但是,在这一个多月来的井下干活的遭遇,使我深深懂得了挣钱的不容易,我早就有不想上大学的主意了。

我想着远在家乡的六十多岁的老母亲,想着井下推矿车的辛苦,又看着眼前受伤的脚,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了。

这一个多月来的井下打工生活使我懂得了许多。是的,生活是痛苦的,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看似简单的一件事情,做起来又是那么的难。既然命运不给我机会,那我就认命了,在命运面前投降吧。

我流着泪,嘿嘿的傻笑了两声,然后拿起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一撕两半丢在地上。我说:“三婶,英子,我不想上大学了,我腿受伤了,也上不了大学了。”

三婶和英子看着我撕掉录取通知书,傻了。英子走上前来,捡起地上撕烂的录取通知书,也禁不住的泪往脸上流。

她走到我面前说:“芽仔哥,你怎么能这样?你在煤矿辛辛苦苦打工,不就是想上大学吗?现在录取通知书来了,你怎么可以撕掉呢?”

我想不到我撕录取通知书英子会这反应,我原来以为她会高兴呢,因为我上不了大学不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吗?我上了大学不就是离开她了吗?我读了大学和她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了啊,谁敢保证我还会回来娶她呢?

我想我必须向她解释清楚我撕录取通知书的原因,于是说:“妹妹,你知道吗?上大学是要许多钱的,就凭我和我妈根本挣不了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呀。”

英子流着泪说:“你知道吗?爷爷也是希望你上大学的呀,就是因为他知道你要上大学,希望你的腿伤早点好,他才去挖‘岩姜’摔死的呀,你不去上大学,对得起死去的爷爷吗?你上大学没有钱我们可以想办法啊,大不了我勤快点,在山上多养几十只羊供你上大学啊。”

听英子这样说我感动了,想不到英子会说多养几十只羊来供我上大学。想到爷爷的死我就更加內疚了,是啊,爷爷是因为想让我腿伤早点好,才好去上学,才去挖‘岩姜’摔死的呀,我不去上大学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爷爷吗?

但是想到我的伤腿我又气馁了,我总不可能拖着伤腿去上大学吧?而是我说:“好妹妹,即使你天天在山上多放几十只羊供我上大学是行得通的,可是我的伤腿怎么办呢?我的伤腿不可能在几天内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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