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日,龙虎山张天师的道场访客络绎不绝。
有的是来寻张道陵张天师的,无一例外,都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进的道观来便和张道陵一同关在屋子里不知在做何勾当。
也有的是来寻张佐辅的,这些人多是道门子弟,与张佐辅交好,他们则多是来叮嘱张佐辅下凡所需注意事宜,当然也不排除受长辈所托来打探消息的。
这一日下来,聊是张佐辅这等仙体,也不觉精神劳损。
夜。
张佐辅被叫到了张道陵的房间内。
“徒儿,明日你便要入凡,这里有几件事你得牢记。”张道陵端坐堂内,异常正经地对着张佐辅说道。
张佐辅也少有碰到如此正经的师傅,以往都是揪耳朵,踹屁股,还有......等等等等很多恶行。
“下凡后,不得使用法力。”
“啥!不能用法力?那我必死在下面!”没等张道陵说完,张佐辅就跳将起来,大声地吼叫,以表示抗议。
张道陵脸色一黑,一巴掌便把这个不肖之徒扇翻在地。
“跟你好好说话不听了是么?”
这师傅一动手,张佐辅就立马消停了,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
见张佐辅安静下来,张道陵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在人间使用法力,乃大忌!切记不可存侥幸心思,那天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
不等张佐辅发话,张道陵催动起法力,食指在张佐辅眉心一点:“这道灵气可为你遮掩三次天机,也就是说可护你使用三次法术,三次过后,灵气消散,彼时若是天罚降下,你必灰飞烟灭!”
张佐辅听得心悸,连忙点头称是。
张道陵也是点了点头,眼神柔和了下来:“还有一点,下凡以后,你须得找到正一教,对其传人,视若己出,记着了么?”
‘正一教,不是师傅所创的教派么?难道师傅让我下凡,主要目的在此?’
张佐辅不敢妄自揣测,师傅不做多言,自是有他的道理,当下只能深深地将师傅所言记在脑海里。
张道陵也不再多言,对着张佐辅轻轻挥了挥手。
下一刻,张佐辅已被挪移到了自己房间内。
一夜,转瞬即过。
翌日,张佐辅按照指引来到了北海之极,这里,正是天庭转生池所在——北海天宫。
一路上风景宜人,有那延绵不绝的城墙,也有那一望无垠的草原,张佐辅差点就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醉身这俊美风光之中。
话说这北海,时过境迁,早已不在华夏境内,可掌管着北海天道的,却依旧是东方的天庭众仙。
“北海龙王前辈!别来无恙啊。”
张佐辅见着一老熟人,于情于理,都当上前打个招呼。
“小张天师,敖吉等候多时了。”
那一人身材壮硕,穿得一身金光四射的华丽袍子倒是显得英气逼人,只是这项上龙首却有点格格不入。
北海龙王敖吉见得张佐辅,便是深深一个道揖。这等阵仗礼仪,倒是吓了张佐辅一跳。
“前辈与家师平辈论交,怎可对小仙行如此大礼,当真是折煞我也!”
“诶~莫要多说胡话,从今日起,你我二人就算是兄弟了,为兄痴长几万岁,这就厚着脸皮称一声贤弟了。这今后啊,有用得到大哥的地方,尽管言语!想我龙族,虽没什么通天的本事,但这财帛珠宝,确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敖吉揽着龙须,自顾自谈笑着。
‘我这就多了个大了几万岁的哥?’张佐辅正迷糊着呢,便被敖吉一手顺上,入了那北海天宫。
“贤弟快走吧,星君在里面等着呢!”
“星君?”张佐辅疑惑不止,但被敖吉拽着也不想多做反抗。
仔细打量那敖吉的服饰,上附数不尽的宝石玛瑙,恨不得每根线都是金丝拉成。
等等......好像真的是金丝拉成的。
张佐辅心中不绝地赞叹着,世人都道龙族多宝,今日一见,当真是恐怖如斯!
这北海天宫,虽说少了凌霄宝殿的那一丝仙气和华贵,但通体由白玉打造的宫墙倒是为这座宫殿平添一丝神秘的色彩。
这宫殿当中,已有一名男子附手站着。
虽说这男子背对着张佐辅,但那种全身气运都被调动起来的感觉,瞬间让张佐辅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凡人生来自有命数,但当着万物生灵得道成仙后,便少有人可对其气运进行操纵,而这一现身就能调动周天之气运者,除了那南斗六星君之首——司命星君以外,还有何人?
“见过司命星君!”敖吉和张佐辅都是恭敬的躬身作揖。
司命星君转过身来,一张俊俏的脸庞上挂着笑容:“张佐辅,为了你,本座可是特意来了这北海一遭。”
张佐辅心里震撼,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小仙怎敢劳星君之大驾!”
心中想着:这敖吉对自己这般姿态,根由原是在这儿。
“本座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座也得了想要的物什,你无需思虑太多。”司命星君说道。
“来吧,本座送你下凡。”司命星君也不多做交谈,这便凭空挥了挥手。
顿时,整个北海天宫震动了起来,弥漫的云雾波散开来,整座宫殿急速缩小,转眼间,原本的北海天宫,便化作了两口井。井身皆白,细细看来,正是与那白玉宫墙一个材质,原来这北海天宫,就是这天庭的转生池。
张佐辅不止地赞叹。
不一会儿,一切回归平静,两口井中漫出两种不同颜色的井水,一种是深蓝色,一种是瑰红色。但与颜色相悖的是,蓝色井水中充斥着狂暴的仙力,仿佛投身入内便会被撕得粉身碎骨,而那种红色井水却是柔和无比。
“这两口井,都乃天地初开时便存世的先天至宝,得鸿钧老祖点化,已是生了灵智。这蓝井唤做【转生】,红井唤做【红尘】。一口作惩罚,一口作试炼,正印了那天地无极,阴阳轮转之道。”司命星君向着张佐辅介绍道,那北海龙王敖吉已经识相地退了出去。
张佐辅连忙不止地点头,以表示自己正在用心听着。
“行了,本座也不多做言语。你那位长辈,托本座传你一套法术,虽无用于九重天际,但在那人间,却是不可多得的妙法。”司命星君说道。
张佐辅了然,师傅那人长得又丑,嘴上又臭,但对这唯一的闭门弟子,还是照顾得很。
此时位于龙虎山道场看书的张道陵无由地打了个喷嚏。
“成仙之后怎会有此反应?定是哪个宵小在诋毁与我!算了,无名鼠辈......”张道陵板着他那张大黑脸嘀咕道。
不消一会儿。
北海天宫的张佐辅已接了司命星君的道法,对着司命星君拜了下去。原本只是身份有别,而如今有传法之恩,这无论起因是哪般,司命星君对己已是有半师之恩,这一拜必然是受得的。
司命星君如何不懂这些,所以也不做阻拦,受了张佐辅的因果。
“行了,去吧,时辰快到了,下凡之后,自有人与你接应。”司命星君对着张佐辅笑道。
张佐辅起身,再次看了眼这九霄云巅,随即不再留恋,纵身入了那【红尘】井。
“过了这【红尘】井,便不可善用仙法,我知那张天师予你遮掩天机之法,但本座劝你一句:红尘作法,有违天道,害人害己,得不偿失......”这是张佐辅在失去意识前,听到司命星君最后给予的忠告。
......
龙虎山。
张道陵双目紧闭,手中拈动着。
“有变数?”张道陵眉头紧皱。
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张道陵一愣,随即长叹一声:“徒儿啊......”
......
北海之上。
天宫已变换为原本的模样。
司命星君事情已了,正准备驾云离去。
“星君,小张天师人呢?我已备好了酒席,为小张天师践行,彼时还望星君赏脸。”敖吉见到司命星君,连忙上前作揖。
“本座已送张佐辅下凡,你自回吧。”司命星君淡淡地说道。
却不料敖吉一脸震惊。
“星君糊涂啊!”敖吉此时也顾不得上下有别。
“小张天师下凡的时辰,当是明日此时!星君此举,你我二人皆违了那天规呀!”
司命星君身形一窒,随即掐指细算。
“啪!”司命星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完了,我记错了!”
“诶~这可如何是好啊!”敖吉怨声载道。
“这......”司命星君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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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正一教】乃是历史上张道陵所建立的道门教派,本书所述一切都与现实中的无关。
注2:古代的北海,在如今已经是隶属于俄罗斯境内的贝加尔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