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毡帐之中弥漫出紧张的气氛,李选挠头了,这特么的也太容易激动了吧。
席君买抱拳:“李兄是如何看出我等身份,又有何章程,还请明言,也让我老席死的明白些。”倒不是席君买怯懦,而是看到了刚刚李选的反应和身手,那个半大孩子不说了,曲二郎是何等的身手老席可是心知肚明,突然发起攻击却被人轻描淡写的破解,刚见面时猎人的直觉就告诉他面前的李兄绝不是看上去那么和善,果然,曲二郎的遭遇印证了他的直觉。但输人不输阵,哪怕不敌也不能落了爷们儿的架子。
李选翻了翻白眼道:“唐府兵以三百人为团,团有校尉;百人为旅,旅有旅帅;五十人为队,队有队正;十人为火,火有火长。凡府兵,人具弓一、矢三十、胡禄、横刀、砺石、大觿、毡帽、毡装、行縢皆一.......”
不用说完席君买就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露馅儿了,虽然军士们丢弃了不少物品,但真正作战用的武器和操练过后自动形成的站队方式无时无刻不在体现出他们与行商护卫那群乌合之众的区别。同时老席也对李选对大唐的了解吃惊不已,当然打死他也想不到,李选知道这些只是因为看过《新唐书》而已。
李选可没有时间给他解惑了,眼瞅着颉利那老小子就要过来了,不管从大唐还是直氏部的角度出发,李选都不可能放过他。只所以跟席君买摊牌也是想有个跟大唐对话的跳板,毕竟自己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
冲着帐外招呼一声,七斤押送着灰头土脸的曲二郎和郁都设走了进来,没再出去,伸了伸腰后卧在了李选的座位前。李选没理两人,对着席君买继续说道:“我是汉人,直氏部可以说是我的佃户,自然也是亲唐的。我能猜到你们来碛北的目的,在这方面我们有合作的基础......”
席君买直直的盯着李选没言语。
谈判什么的果然就不是自己擅长的,但除了自己整个部落里也没什么适合的人了,没办法硬头皮上吧。
作为一个冲锋型的将领其实席君买也不擅长谈判,两个人大概都是属于更擅长掏刀子就干的类型,所以现在的谈判进行的很是诡异,一方得得得的说个不停,另一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能说一下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大功是啥吗?”就在李选决定放弃的时候,席大校尉终于说话了。
“颉利!”
“死的、活的?”
“啥样的值钱?”
“活的吧?!”
“那就活的!”
“要啥?”
“以功求赏,大唐能接纳直氏。”
“这事我不行。”
“只是需要席兄引荐一二便可。”
“好。某应了!”
......
“活捉颉利、报仇雪恨”的口号在直氏营地冲天而起,族人在郁都设小可汗和塔库里的命令下迅速整理营地,物资装车、女人带着孩子坐在装物资的车辆上和牲畜群一起被狼群包在中心,男人提刀跨马,战争机器启动,侧翼是席君买和同样快速集结好的大唐府兵团。
阿史那咄苾感觉自己被狼神抛弃了,他甚至不知道这是被唐人追杀的第几天了,他不敢想身后的唐人会什么时候追上来,他不再是那个入中原如出家门的突厥大汗,他看不到报仇的希望了,身后是如狼似虎、一心报仇的十几万唐人,身边却没有了那来去如风、杀人赢野的突厥勇士。当年的骄狂、不可一世一去不返,看了眼歪歪斜斜几欲坠地的大纛颉利悲从中来。都怨那个女人、都是她,可恨她刚刚死了,让自己都没能发泄一下。
突厥溃兵机械却快速的向北逃着,至于逃到哪里只有天知道,反正只要不是唐刀之下都行。
此时从天空中看去两条灰龙一南一北迎面而来。
在肉.侦察机.肉的鸣叫声中李选一马当先,身边是抖起长毛的七斤,风儿甚是喧嚣呀。
记得小学的时候会有一种应用题,在相距XX公里的两地,甲、乙分别从两地出发,以每小时X、XX公里的速度前进,问多长时间后甲乙汇合?李选当年最讨厌这类题,因为总是算错,就比如今天他又算错了,倒不是他的数学倒退太快,而是乙方颉利跑的更快了,所以两方提前在嗢昆水与独乐水的冲积平原上相遇了。
很快席君买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狂野,在对面纷乱的突厥马队阵列之前,那位李兄丝毫没有稳住阵脚的意思,只见他双腿一加马腹,高大的骏马瞬间又提升一个速度,在七斤的伴护下,直直的冲着对面高速冲去,而在他的身后直氏部的骑兵也撒开了马蹄子一窝蜂的冲涌而上,八斤、九斤各领着百十匹巨狼护抢了府兵们的位置在两翼扩撒开来。
被抢了侧翼的大唐府兵们都快傻了,有这么打仗的?对面有好多人好不?这是送死的节奏吗?还有这特么的畜生都快成精了好吧。
更让府兵们惊讶的还在后头,只听见对面的突厥人不知大喊了几句什么,然后没马骑的呼啦啦的趴到一片,有马的慌慌张张的滚下马趴在地上,很快整个平原上趴满了突厥人。
李选也有点迷了,有直氏部的前车之鉴他倒是知道东突厥人对狼的崇拜,只是完全没想到七斤的面子比想象中更大,血还没见呢,一方就怂成了这个样子;李选驻马准备找找颉利问问,我都准备杀你个片甲不留了,这你让我怎么下手?还能不能有点儿突厥可汗的骨气了?
其实这倒是有点冤枉颉利了,任谁被像兔子一样撵着砍了十几天都要怂了好不,何况在这些被撵的快抑郁、崩溃的突厥人眼中,七斤那就是来救苦救难的,没听见刚刚突厥人喊什么吗,“狼神来救我们了!”
一代突厥雄主败给了一匹狼,王遇图腾,王败!
这是席君买到目前为止、也可能是这辈子为止都打得最容易的仗,也是最离奇的仗。更荒诞的是此时的他正向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汇报这次怪诞的战役,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就事无巨细的一股脑和盘托出,从遇见大雪迷路、碛北地动、被南迁直氏部所救、被人看穿身份、到双方合作,最后是这场盛大却一点都不壮烈的胜利。
李靖:“......”
众将:“......”
录事参军:“谁能告诉我这功特么的该怎么算,这特么的让老子怎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