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主找到了,林可没有去见她,听哥哥描述感觉是那天在小区门口拍照的那个人。警察给出的结果是酒驾,林嘉使了些手段,让那个人被判了十五年。
林可这些日子就在床上养着,喝喝稀粥、小米粥,各种各样的粥,喝得牙口发酸。因为腹部受到了一些撞击,体内的脏器受到了些许伤害,医生建议这段时间多喝粥,所以林嘉一天三餐带来的都是粥,下午茶和宵夜也在喝粥。
林可躺在床上掰着指头算日子,哥哥不让自己一个人去溜达,只能等到王昊过来带自己去楼下走走。
王昊看着林可的头顶,感觉她好像长高了一点。
林可在太阳底下站着,冬天的日头不磨人,舒服得很。手指在太阳底下翻来覆去的看,仰仰脸感受阳光的温暖。听着王昊在耳边絮絮叨叨。
公司决定在广州开一个分剧场,小圆子。现在有几个地方候选,还在挑。应该明年下半年就能搞定了,等选出来具体位置后就官方公布了。王昊扶着林可在路边的躺椅上坐下。
真的啊,那你是不是能在广州工作了。
是呀。
太好了,那以后就能天天见到你了。哇,好开心啊。这是一件高兴的事啊,要不搞个庆祝会啊,把何希也叫上,开心开心呀。林可拍拍小手,期待的看着王昊。
王昊笑着摸摸林可的头,说,傻丫头,别想了,你哥说了,这段时间你得好好养着,不许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吃的东西都得经过他手。你想庆祝会上全是粥吗?各种各样的粥,哈哈哈,不可能,你哥不会让你搞的。别想了。乖乖喝粥,早点养好身体来。
啊~我都喝了快一个星期的粥了,喝的我牙口发涩了,喝得我听到粥字都头皮发麻了。我想吃麻辣烫,我想吃煎饼果子,我想吃汉堡。啊~啊~林可甩着小短手小短腿表示抗议。
你想吃什么?林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出来。
啊~哥,放手,我自己会走,不要扯我领子,不要跟拎小鸡仔一样好不好,你说过不会再欺负我的,啊,放手,啊,勒到我了,咳咳,真的勒到我了,我没骗你,哥,放手,啊,我错了,我乖乖喝粥,哥,你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好了不能再欺负我了吗?啊,我再也不相信你了,言而无信,林嘉,你太让我失望了,林嘉,你言而无信,哎,走慢点走慢点啊,我腿短啊,没你的那么长啊,啊,会勒到我的,林嘉,我是你妹啊,心疼心疼你妹好不好。给我个面子好不好,我以后还要在这上班的,你让我怎么面对同事啊。松手啊,大哥,哥,你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的,哥,你知道吗?
医院走廊里回荡着林可的惨叫,王昊坐在椅子上,看着林嘉把林可带走。林嘉不理王昊,拒绝他的示好,却又没有把他扫地出门,没有隔离他和林可接触,出现时却总是会把林可从他身边带走。王昊搞不懂这个大舅哥在想什么。
安静一点,这里是医院,再吵把你头拧下来。林嘉拎着林可衣服领子往前走。林可瞬间闭嘴,回头看见了王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落寞的样子。
哥,你觉得王昊怎么样?
林嘉回头看了看林可,脸上的纱布还没有完全拆除,远处的王昊还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哥有分寸,你别管了。
太阳渐渐落下,医院里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衣角上都沾染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廊的灯打了下来,黑漆漆的身影印在了花白的地板上。
林可看着桌子上的日记本,何希说这是安欣妈妈寄过来的,给自己的。林可犹豫着要不要翻开来看看,她知道这是安欣的日记本,从大二开始一直在用的那本。
林嘉刚刚出发去机场,准备回公司处理些事情,叮嘱何希看着林可,饮食忌口之类的。
王昊和张仲商量着什么时候办专场。岳然处理完国外的事情后也回公司了。好像每个人都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好像这两个星期的事情是梦一场。太阳还是落下了,何希还站在聚光灯下,站在手术台旁。
只有林可,只有林可躺在病床上。半梦半醒,想到了往事,又似乎做着梦。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头痛欲裂,难以忍受,坐起身来,想给自己倒杯水。左边拿着水杯的手颤颤巍巍,杯子当的一下碎在了地上。林可看着自己的左手,放在腿上,没有异常,慢慢抬起,在抖,控制不住的在抖。
何希,何希,何希……林可在叫,隔壁病房巡视的护士听到了声音过来了,想把坐在地上的林可扶起来,林可用右手拽着护士的衣服叫着,叫何希,帮我叫何希过来好不好?好不好?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亮着刺人眼,晃着扎人心。
乖,没事的,你好好躺着,给你检查检查,没事的。乖。何希松开了林可的手,想去拿仪器。
何希,我怕,我怕,何希,我怕。林可抓着何希的手。
何希看到了她的左手,放在床上,不停的抖。
赵医生带林可去拍了片子,结果还要等一段时间。
何希陪在林可身边,林可和何希说着话,说着说着睡着了,林可拦着何希,不让她把这些事告诉林嘉和王昊。
窗外的天黑了。
林可一下子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王昊来看她的时候她还在睡着。何希把林可叫醒了,她睡得太久了,不能再睡下去了,结果也出来了。
何希,我没事吧?林可半躺着看着何希。
你还记得肝豆状核变性吗?
大概记得,那不是遗传病来的吗?林可放下了右手的筷子,左手放在床边,不时地抖动。
是遗传病。经过肝铜量测定,肝肾功能,骨关节X线平片等检查,最终确定了是肝豆状核变性。你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了今天下午,这是嗜睡。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我记得你家族里没有这个病史。接下来,你可能会有动作迟缓,步态不稳,腹痛,血尿等表现,精神方面也可能出问题,可能会抑郁、出现幻觉等。你确定不告诉你家人吗?
在窗外停留的小鸟用喙拨了拨自己的羽毛,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世界。
何希继续说,这病会遗传给后代,一般不会自己好,需要配合治疗,治好的可能性不大,治好了也可能会复发,没有办法根治……
风一吹,窗外的小鸟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