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迪跟着葛罗利再次前往阿尔特家,抵达以后,却见瑟雷拉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葛罗利会亲来,因此站在屋子外等候。两人相见,一股异样的气氛在彼此之间逐渐漾开。
葛罗利对其恭敬地行了礼,这才走上前去,正准备开口,瑟雷拉却早了他一步开口,说:“跟我进来吧!”后又对一旁的克雷迪说:“你在这里稍等。”脸上不冷不热,像是隔了一张面具般,看不出瑟雷拉的心情思绪和想法。
看着瑟雷拉和葛罗利进了屋子,克雷迪百无聊赖下只好四处逛着院子,虽然杂草丛生、凌乱不堪,但是却有一种别于人工造作的味道,充满了欣然向荣的强韧生命力。
其时入秋,草木皆都退下了黛绿,换上一袭鹅黄。
克雷迪信步来到一株大树前,干躯笔直挺拔,却不甚高。树上的枝叶微已泛黄,秋风轻拂,偶然落下飞叶片片,其景可比诗乐书画,美不胜收。克雷迪一时忍不住看傻了眼。
看着身旁落叶,克雷迪猛然回神,想起那日李林的剑技指导,至今尚未有机会练习修行,于是克雷迪心想:“趁此时之际练练也好。”低头寻找可用来当作长剑的枯枝,却是遍寻不着,抬头一看,眼见其树不高,尚可攀爬,因此克雷迪轻灵的爬上了树,相中一较为笔直的枝叶折下,除去旁枝后,这才一跃而下。
克雷迪迫不及待的挥了挥试过手感,觉得还算可以时,秋风正起,眼见身前三片飞叶飘下,克雷迪迅捷刺出,可是总差了那么一点。克雷迪不死心,打算再试过时,秋风已过,这时飞叶也已经全部落到了地上,无可奈何下,克雷迪也只能收“剑”凝立,静等秋风再起。
“使腕不使臂,用意不用眼。”克雷迪闭眼等待的同时,彷彿想起了养父曾经教导过自己的话。
那是克雷迪只有十七岁的时候,那时他不过就像一般爱玩的少年,整天嚷嚷着要下山见识,尽管养父一再的怒斥责骂,但是生性调皮的克雷迪却听不进耳,就算养父或要动手,克雷迪也不再向小孩子一样任由养父打骂,而是会跑给行动不便的养父追。当然克雷迪不只一次偷偷溜下山过,但是克雷迪总是不敢跑得太远,以免天黑时不及回家,再惹养父责骂。
眼看克雷迪日渐不服管教,克雷迪的养父也知道该是放克雷迪下山的时候了,但是克雷迪惯于偷懒,因此气力尚嫌太弱;怠于冥想,魔法能量略显不足。若要因此放克雷迪下山,这般实力不消多久就会送了命。
为了弥补克雷迪的缺点,克雷迪的养父这才给了他最后的训练,严格要求克雷迪魔法的准确度,并且时时盯着他练习,责他练成方可下山。听到可以下山,克雷迪高兴不已,因此对养父的要求却是认认真真练习了,尽管如此,克雷迪仍旧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拥有现在的准确度。总算能下山,那时克雷迪已经十八岁了。
再度感觉秋风吹起,克雷迪双眼一睁,眼前的落叶飘下了两片,不及瞄准,克雷迪便出手刺击,屏气凝神下,克雷迪总算刺中了一片落叶,另一片却是堪堪从旁擦过。克雷迪大喜,知道自己掌握到了一点诀窍后,赶紧闭上了眼,凝心收神,等待下一次秋风吹起。
克雷迪练得浑然忘我,直到脚步声传来,看向屋子,却见葛罗利和瑟雷拉并肩走出,克雷迪于是收剑走近。其时天色已经透出些许昏黄。
两人来到屋子外,葛罗利转身行礼,说:“那么我就先行回去了,公爵不必多送。”
瑟雷拉点点头,不再多话。
克雷迪本想要跟着葛罗利离去,却被瑟雷拉一把喊住,他说:“克雷迪,等一下。”
克雷迪好奇的望着瑟雷拉,又看向葛罗利,只看他对自己点头微笑,令自己随意,于是便看着瑟雷拉说:“你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吗?”
瑟雷拉说:“我要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见谁?”克雷迪一问,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被汗水濡湿的一身衣服,说:“我这个样子过去太过失礼了吧!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瑟雷拉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要带你见的那人是个个性比我古怪更多的人,他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的,你大可放心。那人是我雷奥国属一属二的智者,只不过他不喜欢虚伪的贵族礼仪,这才没有出仕。”
克雷迪好奇的问:“为什么要约我同行呢?”
瑟雷拉说:“这名智者非常不喜欢深蓝家族,时常在我面前批评深蓝家族的作为,我之所以会带你同去的原因,就是因为今日的决斗你和菲瑞恩打成了平手。对于菲瑞恩能获得大魔导名号,他一直以来都忿恨不平,要是让他知道你纯粹使用魔法和菲瑞恩打成了平手,想必他会非常喜欢和你交朋友的。”
克雷迪点点头,说:“那么这名智者叫什么名字?”
“因特林琼斯˙玛勒。”瑟雷拉说着。
走在路上,斯文俊秀的克雷迪,以及高瘦颀长的瑟雷拉引得旁人瞩目侧观。
因为平日甚少照到阳光,瑟雷拉的皮肤略显苍白,看起来似是有些病容,可实际上健康程度却远比常人更甚。
克雷迪说:“你今日有去观看我和菲瑞恩的决斗?”
瑟雷拉“嗯”的一声,点头说:“我去看了,本来我还以为你们的决斗会更精彩,可是在我看来简直跟儿戏一样。”
“儿戏?”克雷迪听瑟雷拉这么说,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自己可是拼死拼活,加上有好到不可思议的运气,这才勉强和菲瑞恩打成了平手,但是瑟雷拉视若轻易的态度,加上能有和厄瑞夫匹敌的实力,克雷迪也不敢过分狂妄,他说:“菲瑞恩可是拥有大魔导师称呼的人,我当时可也是打得千辛万苦,为什么你说是儿戏?”
瑟雷拉说:“菲瑞恩那大魔导师的名头用来骗骗无知民众可以,但是在我面前可没有用。你知道你之所以会处于被动状态,受制于菲瑞恩的原因是什么吗?”
克雷迪摇头说:“不知道。”心下不舒服的感觉却是越为强烈。
瑟雷拉说:“你之所以会输给他的原因,就在于你的移动速度太过缓慢了,要是你的速度足以让他的魔法打不中你,那么你便可以轻易靠近他的身边,到时候要宰了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克雷迪却不以为然,说:“你应该也有看到了,菲瑞恩那个白色的魔法小球可以藉由他引爆,我如何能闪过?而且那场决斗的结果是平手,并不是我输给了他。”
“你不是会魔法吗?架起防护罩抵挡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整场决斗我都有看完,你之所以会赢,不外乎是因为菲瑞恩将魔法的威力抑制下来,并且最后为了不让魔法打到观众席,这才让你有机可乘,若要论实力对决,你还不一定能跟他打成平手呢!”
克雷迪感觉瑟雷拉的口气中似乎有一股轻蔑,心中有气,说:“架起防护罩便没办法轻易移动,而魔法小球的爆炸威力又那么猛,光是抵御爆炸威力就让我差点承受不住,我又要如何靠近呢?”对于决斗胜败一事,却不再提,因为瑟雷拉说的确是事实,再说只是徒招羞辱。
瑟雷拉轻笑出声,说:“这就是你实力不足的地方。如果你能大胆的往前冲,在魔法爆炸一瞬间才架起防护罩,那么前冲的冲力和爆炸的威力或可互相抵销,接着立刻撤销防护罩就有机会欺近菲瑞恩身前。菲瑞恩的魔法虽然好看又有威力,但是却华而不实,施法间距过大,很容易便可近身的。”
克雷迪听瑟雷拉说完,便知道他说的有理,更知道他确实是有真材实料,光在场边观看就可如此精确分析彼此优缺。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菲瑞恩的施法间距过大,只不过克雷迪前冲时,不预期的让菲瑞恩的魔法小球炸飞,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可是心底的阴影却再也挥散不去,因此克雷迪才不敢再继续前冲,因而受制于菲瑞恩的魔法攻击,这点却是连克雷迪自己都不晓得的。
克雷迪无法反驳,但是若要拉下面子承认自己实力不足,却也说不出口,于是他便转开话头说:“那么就你看来,谁才是最恐怖、最有威胁性的人物?狄马尼克?厄瑞夫?葛罗利?或者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