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魏家父母,叶家三口陷进了诡异的安静。叶爸大半辈子话少,周妈则是不知从哪里起头,叶暖干脆装死,事已至此,自己也精明不到哪里,能说什么?
“暖暖啊,你还有爸爸妈妈在陪你的。你今年才27,不是72,离就离了,是他不好,咱还有以后呢,对不对?”周妈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叶暖不动……
“暖暖,我知道你们相处的时间长,感情也深。但他说抛下你就抛下你,连个实话都没有,说明什么?说明他就没考虑过你的感受。谈恋爱跟结婚是不一样的,既然结为夫妻是要相互体谅,相互扶持,相互包容,相互坦诚的,是肩膀上担着责任的,一辈子那么长,做不到这些,迟早也是要出问题的。”周妈再次开口,看向叶暖。
叶暖低头……
周妈看向叶爸:我还要说什么?
叶爸瞟眼回复:随便说。
周妈:………
“暖暖,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我们不要再揪住不放,不想了好不好?要不我和爸爸过来陪你住?你现在饿不饿,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小馄饨?要不熬点小米粥?明天想吃什么?吃不吃烩菜?吃不吃大盘鸡?吃不吃红烧小排骨?要不让你爸买只小公鸡,我们炖汤喝,放点你最爱的香菇好不好?嗯,现在发点面,用牛奶发,给你蒸牛奶馍馍,留点面下午裹点红糖烙成小饼……”周妈一边说一边慢慢挪到叶暖身边,一看,不由呆愣住了。
叶暖环着腿,低着头,披散着头发睡着了。
也是,昨天姑娘是得多难过啊,今天还是下了班回来的,回来还是这个阵仗,孩子早就心力憔悴了吧!
周妈一想到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闺女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就跟插把刀似的,呼吸都带着疼,没忍住,泪珠子就滴答滴答往下落。
叶爸一看,也不由得叹气,给老伴随手在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抹眼泪,轻轻拍拍周妈的后背说:“暖暖这两天估计都没好好吃口饭,醒来得饿,熬点小米粥,养胃,我出去买点小菜。不哭了,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最坏的,你哭,暖暖看到会更难受,我们要引导她往前走,向前看!”
叶暖醒来发现自己换了个睡姿,枕着枕头,盖着薄被,厨房里留着一盏昏黄的灯,房子里飘着小米粥的香味,沙发尾坐着打盹的父母。这场景,缓缓驱赶了昨天这个房子里的冷寂。其实叶暖明白,人的一生,一直都是断舍离,续合聚,告别不同的人,认识不同的人,懵懵懂懂,跌跌撞撞长大,哭哭笑笑成人。魏想只是陪自己走了9年的人,只是刚好是他,也只是不再是他。他离开,必然是没有办法,甚至可能是尽了他最大的力量保护保全了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自己不知道会更好?
叶暖轻轻吁了口气,前二十几年就这样翻篇,伤心难受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吧,时间一定会带走一切坏的东西,往后剩下的几十年,自己还有叶爸周妈要孝敬,还好多事要做,不能因为魏想离开了,就放弃前进。
念头通达后,揉了揉头,揉了揉脸,叶暖坐起来,轻轻叫醒爸妈,让二老回卧室去睡,自己喝完粥,也会自行洗漱睡觉。
周妈执意要陪闺女睡,叶爸爸把粥盛出来,放好小菜,默默回了客卧。
喝着暖糯的小米粥,灯光下的妈妈面容有点模糊,给自己夹小菜有点小心翼翼,嘴角泯的严严实实,没了往日的絮叨,叶暖有些不习惯,动了动嘴皮,却也说不出什么。
叶爸周妈只有叶暖一个孩子,生叶暖的时候,两人年龄也是不小了,所以叶暖在家里是被如宝似珍疼大的。在爸妈眼里,暖暖就是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温柔可爱,懂事争气,从来不给家里惹事添堵。
晚上,闻着周妈的气息,跟着周妈的呼吸调到一个频道,叶暖睡得踏实极了……
第二天,早早吃了早点出了门的叶暖,抬头看了看瓦蓝的天,嗅着草木混合着些许柳絮的榆城特产空气,听到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觉得这个三线中的十八线城市也是蛮可爱的。
徒步上班的叶暖快到一院时,发现路边出现了一家羊杂汤摊,闻着鲜香麻辣的味道,她咂了咂嘴,想起老张头独爱这口,昨天还跟着他站了赵主任的台。要想多跟老张蹭台积累胸外手术经验,为日后自己能尽快上台主刀,实现自己要当真.技术.女大夫的愿望,就得投其所好不是?那个油饼炸的也是金黄暄软,一看就好吃。
只给老张头,献媚太明显,粗粗数一数,还有科室自称“刘一刀”刘洋,默不作声老好人李泰,以及补病历达人杜一伽,都带吧,不出意外这些人是要和自己相处到退休的。叶暖点开微信,找到胸外1群,语音:“带早点了哈,大家都有份。”
继续往前走,哎呀,还多了个水果摊,这桃子杏子水灵的能掐出水来,樱桃红的都发紫了,肯定甜,小香瓜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在勾着叶暖走向它。买点给护士站的小姐姐们吧,这帮小姐姐手里可是握着物资大权的,还有最新的一院八卦资讯,相处的好了,有很大的便利,值得投资。
等叶暖拎着水果,羊杂,油饼到胸外的时候,时间还有点早,办公室只留着昨晚值班的刘洋。她把羊杂汤油饼放在大办公桌上,招呼刘一刀自己动手,转身提着水果到护士站,小林在班,冲着这个八卦头子甜甜的笑了笑,放下水果,成功收获飞吻若干,溜溜哒哒回了办公室。
“小叶子发横财了呀!”刘洋一边呲溜细粉,一边努力睁开小眼睛,和叶暖打招呼。
“没有,就是遇到了,顺手,顺手,怎么样,好吃不?”
“好吃,这粉有筋,汤也鲜,羊杂也比咱们食堂的多,辣子也局劲!”
“吆,羊杂汤,还有炸油饼,这早点刚啊!”杜一伽也到了。
“谢谢小叶。”这是李泰。
“嗯,不错。”正主老张头也到了。
在羊杂汤飘香的这个早晨,叶暖拿起病历跟着去查房的时候,给自己偷偷打气,加油,努力,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