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长老不必自责。”烛希燃不太在意地说道,“不知部落当中可有周围山川舆图,以及薮山族的语言与文字介绍?”
耄耋老者听了连忙回道:“北面居中的一座山洞中有先人壁画残留,上面绘着周边山泽地形,另有我薮山族的历代大事也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刻在山壁上。至于薮山族的语言与文字,都刻在另一座山洞中的山壁之上。未知上使先去哪坐山洞巡查?”
“先去观摩一下你们薮山族的语言与文字吧!”
一个时辰后,烛希燃在薮山族人的引导下看完了那座山洞中的薮山族语言与文字,并跟耄耋老者请教了不少生僻字的发音和意思。薮山族的文字比较匮乏,常用文字不过百数,很多文字兼有七八种乃至十几种意思,理解语句时需要结合上下文的语境以及行文背景,方能猜透大意。烛希燃忽尔点头,忽尔摇头,并没有对薮山族的语言与文字发表什么看法。
接下来绘有山泽地形的山洞却是烛希燃重点关注的对象。不过进山洞前,耄耋老者的脸上却罕见地露出一丝挣扎为难之色。烛希燃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没有开口问破个中之意。
进了洞内,烛希燃放眼望去,竟一眼看不到尽头,稍远一点的地方便隐在烟雾中,不辨真容。左右墙上果然绘有不少地形图。先是一副山泽缩略图,四周是无边无际的大泽,泽中有山岛耸峙。其中一座山岛便是薮山。随后便是薮山地形图,图上绘着大小山峰共计六十四座,其中有八座山峰标注为千仞之峰。
接下来便是薮山族的历代大事记。首先是历代族长生死继任年表,接下来是历代长老生死继任年表,都是按年代倒序排列的,最长可往上追溯百代之久。再往后是历代天骄纪事,修成七品兽纹者皆在天骄之例。不过这天骄纪事就断在三千年前,也就是上一位上苍来使降临之时。此后便有一层蒙蒙烟雾阻隔在前,视线无法穿透烟雾,自然也无法看清烟雾之后的景象了。烛希燃外放灵光,略一感触,那烟雾当中似有一道符文结界。
烛希燃转身询问一旁不远处的耄耋老者,后者便面露苦色地回答道:“先人口口相传这是一道九品源兽图腾形成的源纹结界,不同于寻常的符文结界。老朽曾以六品兽纹之力御使破界术,妄图堪破这一层源纹结界,孰料破界术一出,如沙落万丈红尘,水滴汪洋大海,一去无回,渺无踪迹。先人曾说,非九品高等兽纹者,莫要尝试破此源纹结界,老朽亲历过后方才坚信此言。老朽于此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上使垂怜。”耄耋老者说到此处,便欲躬身行大礼。烛希燃连忙扶住老者,口中且说:“长老直说便是,无需多礼。”
“多谢上使关爱,只是老朽深知礼不可惰也!上使身怀无上神通,更有神俊不凡的火狐大人相助。老朽肯请上使大人御使大神通,破了这道源纹结界。破界过后,一来可方便上使大人获悉三千年前的那一桩大事,二来可供我薮山后辈汲取源纹结界破灭后逸散出来的源纹之光。这源纹之光,妙用无穷。觉醒兽纹乃至晋升兽纹,如若借助源纹之光,可事半功倍,且事成过后前途更可期。”老朽说着便将几位后辈唤到身前来,包括石前石后那五位年轻人,让他们一起给烛希燃磕头行大礼。烛希燃连说“不用不用”,还是没阻住这十来位热情好客的年轻人。
“我先试试吧,你们且站远一些。”烛希燃说着便御使灵光外出试探,那些年轻族人们也搀扶着薮山长老退后了十来丈的距离,然后一脸好奇地看着前方破界的动静。
烛希燃的想法是跟上一次破开小溪源头的无名结界一样,先用芡实锤子激发灵光攻击,无用之后,再从灵台当中牵引出五片极品灵阵叶来。不过,未等芡实锤子催动出灵光来,小红额间凶兽图腾忽地一亮,接着又光芒大放,瞬间笼罩住了烟雾状的源纹结界,接着便看到连绵不绝的烟雾好一阵剧烈抖动,片刻之后,只听咔嚓一声,像是琉璃破裂之声,随后便有大片烟雾如百川归海一般直奔小红额间而去。须臾工夫后,小红隐去凶兽图腾,安安静静地呆在烛希燃身边。再看前方,烟雾散尽后,可见五色光芒来回窜动,如有生命一般。等到薮山族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后来,那些五色光芒却又幻化成各种生命形态,玉兔,灵龟,飞鹰,青牛,熊罴,狻猊,等等不一而足。
“源纹化形!”薮山长老一声惊呼过后,连忙招呼那十来位年轻族人前去汲取源纹之光,自个儿便来到烛希燃身边千恩万谢地道个不停。
烛希燃随口问了问源纹化形有何妙处,薮山长老又是一番不厌其烦的解说。烛希燃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但还是暗暗记在心中。
一柱香的工夫后,安心汲取源纹之光的年轻族人当中,有一位叫石青的少女惊呼一声“我觉醒了二品兽纹”。接着一盏茶的工夫后,那位叫石前的少年长身而起,道了一声“晋级为四品兽纹了”。再往后,那位名唤石后的天才少女笑嘻嘻地说道“五品兽纹了”。
所有年轻族人都有所收获后,洞中还有几道化形的源纹之光在四处乱窜,无人汲取。其中有五彩源纹虎,玄青源纹兕,双翼源纹蛇。不过,没等它们跑出众人视线之外,小红大发神威,额间图腾一亮,立马有状如实物的凶兽光影飞奔而出,大口一张,五彩源纹虎尽归腹中;红光一闪,玄青源纹兕不知去向;纵身一跃,双翼源纹蛇不见踪影。看得薮山族人目瞪口呆,半晌过后,小红收回凶兽光影,隐去凶兽图腾,这些年轻族人方才回过神来,大呼神异!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后,烛希燃转身走向山壁另一边,静静地观摩这半面尘封三千年之久的壁画和文字来。
画上有好几幅场景,当中意外地出现了四翅猫鹰与独角夜兽。
至于文字部分,却是一段佶屈聱牙的古文介绍:
薮山纪元五千年春,上苍遣使降临,为西荒域白氏天骄,随行者有九品源禽四翼猫鹰一对,九品源虫幽冥银甲虫若干。白上使欲凭九品源纹之威,荡平大泽,直捣蛟龙潭,剪除恶蛟,寻奇觅宝。族人劝之,不听。遂选族中精英十八人,并护族源兽独角青兕随侍左右,西向出薮山,入大泽。一月后,至蛟龙潭外围,遇六翼蝠龙,苦战半日,险胜之。翌日,遇鼋鼍围攻,陷九品蜃纹阵中,鏖战三日,死伤惨重,方得脱身。一旬后,有三首虬龙当道,遍身黑鳞,坚若玄铁,虽利刃加身而无损分毫。上使率众上前,甫一交手,不敌,欲退而不能,唯死战耳。
约计三月后,惟某一人携残身苟且而归。大泽险恶,不可无端擅闯也!蛟龙潭深,不可心存侥幸也!某以举族底蕴筑此源纹结界,后世兽纹修为不入九品者,无可破此结界,亦无从知晓当年秘辛也!无知,则无欲;无欲,则无祸。尔侪志之,后辈志之!
烛希燃看完之后,好一阵默然无语。四翼猫鹰就是四翅猫鹰,独角青兕就是独角夜兽。再往壁画后方看时,还有驯服独角青兕的场景,喂养独角青兕的场景。驯服之时需凭源纹化形之光,喂养食物当中便有盛开的夜光草。
抵达壁画末端之时,出现一方凹进去的石洞,一眼瞧上去有九尺见方,八尺来深,只是洞口被一层结界密封住了。透过半透明的结界屏障,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摆着几样物件:一块貌不惊人的石头,约有三尺大小;一卷古旧泛黄的兽皮,束成书卷形状;还有一枚手掌大小的羊脂玉虎符,做工精致典雅,不似薮山之物,不过只有半面。
烛希燃回头看了看薮山长老,询问这面石洞的来历,薮山长老摇头说不知,又道石洞上方的结界为九品兽纹结界,如今的薮山族无人可破,但请上使破开结界,其中之物若有所需,上使尽可取用。
烛希燃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便示意小红施展凶兽图腾,轻而易举地破开了这道九品兽纹结界。结界一开,烛希燃便听到了辛姨激动的声音:“那块石头当中蕴含着浓郁到惊人的能量!”
烛希燃在心里回了声“明白了”,先用灵光将这块色泽斑驳的青石查探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便将其略过,然后便打量起那半片小巧玲珑的羊脂玉虎符来,其上有灵光流转,圆滑自然,拿到手上后,但觉温润可人,外放灵光感应后,玉虎符更会变化形态,或如朝花夕月,或如枫露秋霜,直教烛希燃大开眼界,却不知这枚玉虎符有何来历,有甚用处。最后,烛希燃将目光投向那卷兽皮,照例是先用灵光感应一番,以防万一,哪怕几乎不可能有什么异外发生,结果也证明的确是毫无异外发生,烛希燃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兽皮卷,一点点地解开束带,再谨慎万分地将其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