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望!你他妈是不是个脑残?”
林白钰愤怒地一脚踢翻陈情望端来的水盆,溅起来滚烫的水花洒了他一身,然而陈情望却毫无反应,并没有皮肤被烫过之后的剧烈反应,可能是肉体和精神上双重麻木了,不过青筋突兀的手臂上大片的红斑应然而生。
陈情望被小姨子林白钰纠起左耳,一顿大骂:
“我看你是存心的吧,想用开水烫死我吗?打盆洗脚水都费劲!真是连条狗都不如……”
林白钰用毛巾擦了擦脚上的水滴,然后恶狠狠地砸在陈情望的脸上,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叫到:
“凯迪,过来!”
一声门响之后,一只颜色纯正的拉布拉多摇着尾巴跑到林白钰面前。
“凯迪,去把抽屉里的芦荟胶拿过来给妈妈,别学得跟某些人一样,跟个废物似的!”说完,还没忘斜眼瞟向陈情望。
陈情望捡起地上的毛巾和水盆,然后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擦拭着满屋子的水迹。
一遍又一遍。
他似乎是想要把这地板上的瓷砖擦碎了一般,曾经听他的老婆林白汐说过一回,这种名字又长又拗口的西班牙进口瓷砖,要一万八一平米。用他三个月的工资刚好可以买到一块。这时,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可笑的想法:
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库房里偷几块地板砖,放到网上极的念头卖一卖,说不定也能凑个十万八万的,还能给瘫痪在床榻上的老父亲继续治病。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可笑至极的想法,林家家世显赫,偷别的什么不好,偏偏去偷地砖,这被逮到了的话,可真是能传为千古至佳话了。
陈情望擦干净地上的水后,拿着水盆来到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有些呆滞。
事实上,他并非有意要去用热水烫伤林白钰,只不过在林家这四年多以来当牛做马,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干,手上起着一层异常厚实的老茧,在试水温的时候有了不少的偏差。
陈情望入赘豪门之后的生活,并不好过,林家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这其中也包括他的老婆林白汐。林家在费城算得上家大业大,世代为医,有着一家规模宏大的私立医院,陈情望的岳父大人,林之桓是医院的院长,和林家沾亲带故的关系户们,基本上都在医院里谋求到一个不错的差事。唯独陈情望,只是他们林家里的一个类似于保姆的管家。
虽然只不过是林家的保姆,但一个月也有六千块的薪资,还有的吃有的住,吃得是医院的员工餐,住的员工宿舍,但也让陈情望颇为满足,因为可以省出来一大笔开销。这比他之前上大学时兼职跑快递的工作挣得多出来不少了。唯一难熬的就是,林家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做林家的女婿,甚至没有一个人把他当人看待,好在他跟林白汐有一个三岁的女儿,这是他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星光。
林家看不上陈情望,无非是嫌弃他的出身太低,普通家庭,母亲随着父亲在工地上打工,四年前,一次高空作业,让陈情望的父亲瘫痪在床,母亲为了照顾父亲,花光了所有积蓄,借过了一切能借的亲戚。
后来有一天,陈情望的母亲双眼通红,吞吞吐吐地告诉他:
“望儿啊!家里一分钱也没了,我再也借不来钱了……”
陈情望这辈子也忘不掉那天母亲的充满愧疚的神情……她的眼窝凹陷,越发显老,四十多的年纪,看着到倒像是五十多岁的身体,这短暂的几年让她的头发全部白了,这和那张泛黄的旧照片里,身材姣好,天真傻笑的女人,判若云泥。
那天以后,陈情望默默收拾了床铺,办了退学手续。离开学校大门的时候,陈情望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苦笑,尝到了那种世界上又咸又苦的液体。
事实上,年少的陈情望,内心多多少少都有些桀骜不驯,抱着一份骄傲,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和希望独自砥砺前行。
直至在这个世界上摸爬滚打了数年,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就是生活在最底层社会下面的蝼蚁啊,只能够任人践踏,想要跨越阶级的差异,那比鲤鱼越过龙门都难。
陈情望与林白汐的婚姻完全就是一个意外,就跟那些烂俗爱情小说里的情节一模一样。
在陈情望退学之后,为了挣钱来到费城这个纸醉金迷的大城市当了酒吧的安保人员。
有一天晚上,在酒吧上班的时候遇到了半醉不醒的林白汐,像是被人下了药一般,双颊通红,软绵绵如同泥鳅一般。
陈情望鬼使神差一般违反店规,上去为林白汐挡酒,最后酒壮人胆还与那个图谋不轨的青年打斗一场之后,还与林白汐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三流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就这一晚上而已,林白汐就中招了。
林家本来就是世代医学,林白汐也是年纪轻轻就开始在医院的实习生涯,见过无数生离死别。人流什么的更是见怪不怪。
可是轮到她林白汐自己的时候,却又不同意了,不想把她自己的孩子扼杀在摇篮里。
最后更是更是背着父母,跟陈情望领了结婚证,签了一张契约婚姻。
因为陈情望的家世低微,岳母叶容珮并不同意给他们补办婚礼,主要是觉得丢人。婚后,只是让陈情望来家里当了上门女婿,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奴隶。
除了在林家当保姆,林之桓还安排陈情望在林桓中心医院里做保安,其实也是干一些杂活,扫扫地,送送水,看看监控啥的。其实,陈情望觉得在医院做些杂活也比整日里在林家整日里受压迫好一些,最重要的是能经常看到林白汐。
这日,陈情望像平常一样,早早打扫完了院里的卫生,然后扛着水桶给各个办公室送水过去。不料在走廊里,被一个高大的身形撞了一个踉跄,肩头上的水桶差点落地。
“哟!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着急找叶主任,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呢!”付云磊轻蔑地暼着陈情望说道。
陈情望没有接话,默默走开。
“陈情望,你若是有些自知之明,就应该主动跟白汐离婚,这样叶主任和林院长或许还能给你不少补偿,足你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也能成全了他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情望还是没有接话,继续走着。
付云磊不依不饶道:“你一个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小保安,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你不可能给得了白汐想要的一切,我可是这院里年轻一代里的翘楚,还有院长和主任的扶持,你拿什么跟我比肩。趁着现在还有你选择的余地,别等到,头上带点绿了,才知道后悔!”
当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了!
“嘭!”的一声。
陈情望居然一把将手中的水桶向付云磊的脑门掷了出去!
付云磊根本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像只小绵羊一样窝囊废会来这一手,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击,晕倒在地。
办公室里的医生们和叶容珮早就侧耳听着付云磊对陈情望的无情嘲讽,不料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闷响,纷纷冲门而出,发现付云磊已经昏迷,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你这个小土鳖,我警告你!云磊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让你没有好果子吃!”
第二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夜色已深,月挂高空,繁星黯然失色。
陈情望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隐约看到草丛里蹿出来一条全身漆黑的野猫,在夜晚中,只有那双明亮的眸子,灵动逼人,不可直视。
只见这只黑猫,拦在大路中间,死死盯着陈情望,目不转睛,还时不时地“嗷嗷”“嗷嗷”地叫着。
陈情望慢慢靠近这只黑猫,也不见它怕人逃窜,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陈情望摸了摸口袋,掏出两根火腿肠喂给它。自言自语道:
“还头一次听见猫咪学狼叫。”
说完,便伸手去抚摸黑猫的脑袋。不料这黑猫立马炸毛,松开嘴里的火腿肠,狠狠地朝陈情望的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一溜烟跑开,边跑边叫,声音就像是一个声音沙哑的孩童在说“快逃!快逃!”
陈情望看了看手指,居然流血了,放在嘴里极力吮吸了一口,骂道:“嘿!你这忘恩负义的小畜生。那两根火腿肠可是我晚上要泡面用的,给你吃了,不领情就算了,还咬我!”
话音才落,那无边的夜色中骤然出现一辆黑色宝马M5以骇人的速度,冲向马路中间陈情望,这时的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被耀眼的远光灯闪住的眼睛,接着瞬间从肇事车的前挡风玻璃上飞了出去,在空中不知道翻了多少滚之后才落地。
倒在血泊之中的陈情望,意识开始无法集中,并且逐渐开始消散,瞳孔放大,他的时间停留在了这一刻,再也无法往前延伸……生前唯一记得是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是付云磊。
“死了吗?”
“死得不能再死了,如果这样还不死,除非他是神仙。”
“后续的事情交给你处理,记得,要办得滴水不漏!”
“是!”
……
夜色已深,空荡荡的街头没有一个人影,不对,至少有一个死人,和一只猫。
黑猫缓缓走向陈情望的尸体,低头叹息了一声,居然开口说话:
“唉!都说了让你快逃,快逃,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算了,算了,也是你命里该有此劫,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虽说吃人家的嘴短,好歹受了你一顿饭的恩情,可惜而今的下界,灵气如此稀薄,我连真身都修不回来,只能以元神寄居这小家伙体内,不然以当初我在上界大罗金仙的修为,起死回生这种小事,还不是信手拈来。”
想到这里,这黑猫也是唏嘘不已。自己遭逢大难,虽然没有魂飞魄散,不过也仅剩这一缕元神而已。这小子与自己境况颇有相同之处,同样让人背后算计,顿时生出同病相怜之情。
“还好,我算出来有此境地,留有一手。”说罢,黑猫走近陈情望的身体,用毛绒绒的猫抓摊开他的手掌,舔了舔它之前咬过的那个手指。
“这个印记,本就是为了救你而设下的,如果你未曾遭难也就用不着了,如今,发动此法需要用尽我那点仅剩的修为,以后只能暂居在你的身体里继续修炼了。”
“凡人啊,凡人,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了!”
“嘭!嘭!嘭!”那颗停滞了的心脏,又开始活跃起来,像是黑夜里熄灭过的火把,重新被点燃了一样。
同时无数的记忆,上千万年的历史岁月纷纷涌进陈情望的脑海。
陈情望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看着那骨断筋连大腿和逐渐恢复正常的伤口,淡然一笑。大步流星地朝宿舍走去。
陈情望住的是老弄堂里的集体宿舍,这里的小区比较陈旧,二十多个人挤在一套房屋里,一间屋里能住七八个人,屋里潮湿的厉害,因为洗澡的人太多,到处都是水花,还有厨房里跑来跑去蟑螂。这种老旧小区大多是一梯三户的格局,年久失修,且隔音效果极为不好,夜间里隔壁为爱鼓掌的声音,能听得非常清楚。
房间每天都要门窗大开,以便于通风换气,不然根本没办法住人,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打了一天篮球或者踢了一天足球的男生的臭袜子放了几天都不洗的那种味道,而陈情望住的地方刚好就是这样的味道,而且不止是一双臭袜子,堪比一整支足球队。每个人的味道各有千秋,此起彼伏,那味道,简直了……寄生于陈情望体内的不知名猫灵仙者,顿时悔青了肠子,实在不该救他,想它一位堂堂上界大罗金仙,居然沦落到闻着凡人的臭脚丫子修行,当真是闻所未闻,也要闻上一闻了。
而陈情望白天在林家打杂的别墅群和他晚上住的宿舍可谓是云泥之别,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实际上,在费城,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富人,一种是穷人。
陈情望从来不被允许住宿在林家,也不允许上林家的餐桌,从一开始他就是林家名义上的女婿,林白汐名义的丈夫,女儿林悠悠名义上的爸爸,不过女儿年纪尚幼,天真无邪,反而是这林家中唯一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只是迫于岳母叶容珮的压力之下,很少有机会能接触到自己的女儿。
第三章
翌日上午,付云磊春风得意来到医院,走在楼道里瞟着大厅之中那块硕大的液晶屏幕上播放着的新闻,费城这块土地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会激起千层浪,更何况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过付云磊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有什么事情是他那个局长老爹不能摆平的呢?
在屏幕上盯了许久,也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关于车祸事故死亡之类的新闻,心里便有些疑惑了,不过转念想想,像那种生如蝼蚁,命如草芥一样的人,说不定被手下的随便抛尸荒野,也没人发现。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己觉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想象着他马上就能拥有那个身材饱满,颜值爆表的女人了,那个在夜里让他饥渴难耐的女人。
实际上,付云磊留在院里的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林白汐。他对这个已经结过婚,有了孩子的女人有着近乎入魔的痴迷。然而,陈情望却是他得到林白汐的唯一绊脚石,后来再得知陈情望和林白汐之间只是签了一张契约的形式婚姻后,更是坚定了得到林白汐的想法。
也是由于昨天被陈情望博了面子,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欲除之后快,一劳永逸。谁又能想得到这白衣治病救人的大夫,夜间干得居然是这种杀人夺妻的勾当。
此刻,突然走廊里一声沉闷的开门声,应声而来的是双手背着水桶的陈情望。
猛然间,付云磊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无法动。眼睁睁看着陈情望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陈情望走到付云磊身旁时,故意学着他昨天的动作,撞了付云磊一个踉跄,使他手中的病历资料洒落了一地。
付云磊只是呆呆站着,并没有去捡,或者说他目前根本无法动弹。
“这一撞,还你昨天上午的,还有一撞,以后我们慢慢算!”陈情望眼神冰冷对他说道。
付云磊呆立在原地看着陈情望离开,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睡觉时被枕着压麻木的双手终于有了反应,哆嗦着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喂……,你确定昨天晚上他已经死了?不是我在做梦?”
“确定啊!死得透透的。”电话那头回答道。
“既然……既然死了,为什么今天我又看到他来医院了,而且完好无缺的来了!”
“付少爷,您在做梦呢,青天白日里说什么梦话呢?”
“我倒是希望我现在是在说梦话……”付云磊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病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付云磊心神未定,满头雾水的时候,刚想要斥责电话里头那位办事不力,却听见口面一阵喧闹的声音。
他定神望去,是几个医院里的医护人员,捉急忙慌地推着病床,冲了进来。
“快!快!通知院长!马上安排手术,急诊!”
病人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脸色苍白,呼吸困难,已经昏迷了,旁边是她的妈妈,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凌乱,眼神里充满了无助。跪在地上,死死地扯着医护的衣角,嚷求道:
“求求医生!救救我女儿啊!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能救命,我买房卖肾什么都行!求求医生!求求……咳咳……”
“病人家属不要激动,我们立刻安排手术,竭尽所能。请您在这里安静等待!”
“院长来了!院长来了!”
“什么情况,简单说明一下!”院长林之桓看了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询问医护人员道。
“病患八岁,在家里做功课时玩弄铅笔,不慎跌倒将锋锐的笔尖,扎入心脏部位,情况非常危险。”
“刺入心脏的深度是多少?离事发时间过了多久?”林之桓问。
“深度暂时尚不明确,离事发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是否需要CT检测深度,再决定手术?”
“立刻!马上!CT检测,血液检测,另外创伤室准备手术!”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付云磊突然发言道:
“院长,真的要安排手术吗?这种情况下,手术成功的概率非常渺小,如果救不回来,肯定会影响我们医院的声誉。”
小女孩的母亲听闻此话,如晴天霹雳一般。瘫软在地,跪着爬向林之桓,哭喊道:
“求求医生,求求医生啊!救救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孩子!”
“家属放心,我会竭尽所能,生命面前,名誉不值得一提。”说完,瞪了付云磊一眼。
此时,陈情望刚送完水回来,路过走廊,看到众人围着病床上的小姑娘,想到了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女儿林悠悠了,不由得多看了病床上女孩一眼。
突然他双眼的瞳孔急剧收缩,如同猫眼一般,眼前像是照相机里模糊画面对焦之后变得清晰透彻了一样,而且居然可以看到人体经脉走向,和血液的流向,连女孩跳动着的幼小心脏也看得一清二楚。
“透视眼?”这是陈情望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病人的情况很严重,刺入了身体3.5公分,并且笔尖已经伤害到了心包,产生了大量积液,上腔静脉有破损,笔尖很有可能已经断在里面了,后心房有血液渗出,影响心室功能和血液流动,进而心脏效率下降。”
陈情望一番深入浅出的剖析之后,林之桓豁然开朗,如柳暗花明,这些症状与病床上的小女孩如出一辙,不过这需要多年的行医经验和仪器检测才能得出的结论,怎么会被他这一无是处的入赘女婿一语中的呢。
付云磊冷笑着讥讽道:“你一个看大门的保安,不去好好扫你的地,来这里大言不惭!你懂医术吗?也敢胡说八道,你可知道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治死了人,是要坐牢的。”
陈情望呵呵一笑:“你也懂得生命的珍贵?你也知道残害生命要坐牢?”
付云磊被怼得哑口无言。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
“都闭嘴!千钧一发的时候了,还有功夫闲扯淡!陈情望,你赶快换身衣服,跟我来手术室!”
“是。院长!”
付云磊在一旁看傻了,以为自己听错了,院长做这中风险极大的手术,居然让那个打杂的从旁协助。
“哼!我看你把人治死了,怎么收场!”付云磊一声冷哼。
手术室里,一番抢救以后,女护士上前探了一下女孩的呼吸,立刻脸色刷白道:“没呼吸了!”
林之桓看着仪器上的心电图,不由得心头一紧,想到:“果真是无力回天了吗?”
这时陈情望换好无菌服来到了手术室里,看了看小女孩说道:“有内出血的现象,肺部塌陷,难以呼吸,断了的笔尖不仅损伤了静脉,还堵住了血管,快把手术刀和海绵钳给我!快点!没时间了!”
林之桓没有犹豫,把手术刀直接递给陈情望,眼看着他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这哪里是一个看大门的保安啊,分明是医学圣手!就连做了几十年院长的他都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觉。
过了大约两分钟左右,陈情望把手中的海绵钳捏着那块断了的笔尖,扔进了托盘里,安静悄无声息的手术里,听到两声类似于铁石撞击的清脆响声,众人揪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小女孩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心率也慢慢平稳。
只见一位医护首先走出来了手术室。
“里面怎么样了?”付云磊急切的问着,似乎比小姑娘的亲妈还捉急,不知道得还以为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放心,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小女孩的母亲双眼通红,喜极而泣,紧握住护士的双手,说道:“谢谢!谢谢!”
“你该感谢的是林院长和院长的女婿,他们两个才是主刀医生。”
“谢谢大家!谢谢每个人!谢谢你们!”
小姑娘的妈妈转身又握住旁边付云磊的手,一直道谢。
付云磊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假笑一番,他之前明明还在心里默默诅咒着那个小女孩最好死在了手术台上。
林之桓和众人一同出了手术室,摘下口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拍了拍陈情望的肩膀,说道:“今天做的不错,多亏有你,才保住了这小姑娘。以后家里的活,和院里的安保不用你做了,你明天来急诊科做个医护助理吧,让白汐多带带你。”
听了这些话,陈情望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付云磊却是死得要跳脚骂娘了,这家伙在他的印象里,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医术,今天怎么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咯呢?
“院长,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啊?他只不过是院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保安,又不是专科出身,怎么能让他这样的人来医院治病救人呢?”付云磊一脸的不服气。
“我知道他不是专科出身,所以先让他做个医护助理,不过我看中的是能力,又不是文凭。哦,对了,女婿,你不要再住在宿舍了,没事回家多陪陪悠悠。”
“是,院长!”陈情望听到可以看看女儿,内心激动不已,却不行于色,依然面无表情。
第四章
“什么!老头子居然让那穷小子搬回来住?开什么玩笑?”叶容珮气得牙根直痒,一把摔断了昨天付云磊刚送来孝敬她的那支价值不菲的玉镯。
林白汐也愣了,她对这个人谈不上有多厌恶,但也不喜欢,在林家做牛做马多年,一点男人的出息也没,让她如何也提不起兴趣来。
“是真的!听说爸还给他安排了医院的工作,不让他在家里打杂了呢!”林白钰端着茶碗,吹了一口,番着白眼说道。“还有专门交代,让白汐在医院里多提点提点他呢!真是委屈了我这苦命的妹妹了,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你闭嘴,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就算是牛粪,好歹白汐有地方插。你呢?都多大了,还不结婚,说出去不丢人啊?”叶容珮又把矛头指向了林白钰。
“我说,妈呀,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你看看这全费城的男人,哪个配得上我林家大小姐。我总不能像妹妹那样随便在路上捡来一个破落穷小子就结婚吧!婚姻又不是过家家的儿戏,哪能搞那些未婚先孕,契约婚姻的一套,至少也得门当户对吧。”
“积点口德吧,你!”林白汐不想再听姐姐的刻薄言语,摔门进了自己的卧室。
三年多来,这种冷嘲热讽的话,她不知道听了多少了,耳朵都起茧子了。有的说她有眼无珠,找了这么一个窝囊的男人,还有的说她未婚先孕,不知廉耻。林林总总,多少风言风语她没见识过。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她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唯一的遗憾就是夜里醒来的那份孤独寂寞感,有哪个女人不想有个结实的肩膀靠一靠。
很可惜,林白汐没有这个好运气。
林家别的不多,就房间最多,他们住的别墅区“梦想帝国”,每平方在十几万以上,整栋别墅的面积在一千八百多平方,陈情望头一回来林家的时候,有好几天都找不到客厅和厨房在哪。
虽然林父让陈情望搬回林家住,但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没有人待见他。他便收拾了一间离林白汐较远的房间住下,偶尔还能透过窗户偷偷看她几眼。
“爸爸!爸爸!”林悠悠的声音软绵绵地如同一直刚出生的小猫。
“唉!乖女儿,来,爸爸抱抱!”
“爸爸,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到你了呢?我好想你呀!”林悠悠撅着小嘴,眨着眼睛抬头看着陈情望,一脸的天真无邪。
“我也想你啊,小宝贝!可是爸爸在外边上班呢,所以经常不能回来看你。不过现在好了,你外公让爸爸搬回来住,就能经常看到你了。开心不?”
“开心,悠悠好开心,又能见到爸爸了!”
这些年,陈情望在林家受尽屈辱,但每每看到天真可爱的小女儿,那些烦恼忧愁都会随之烟消云散。这种愉悦感,大概只有为人父母以后才能体会到吧。
林悠悠在陈情望身边待了一会儿便被叶容珮叫回屋去。
“多可爱的女儿啊!”陈情望脑海里回荡着黑猫灵仙者的声音。
“是啊!多可爱。”陈情望附和了一句。
“你想要翻身掌权吗,想要报仇雪恨吗?”猫灵继续问道。
“说不想,那是骗人的鬼话。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办得到。”陈情望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有我帮你的话,就能办得到。”
“请仙者指条明路!”
“昨天为了救你,几乎耗尽了我的修为,如果以后再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很难再出手帮你了,我现在寄居在你的身体里面,需要长期的修炼,当然不想你发生意外情况,你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才好。你现在双目清明,可以看透肌理。这仅仅是我修炼的功法第一层带来的效果,我再传你一些上界的简单医术,你小子不适合打打杀杀,以后就学着医术,在世上行医救人吧。”
陈情望听了仙者的话,毕恭毕敬,求学若渴。随着仙者传授,默默记下了这些口诀。
“等你掌握了这些医术,世间的权利地位,金钱名誉,还不是信手拈来,不过,切记,只能用来救人,不能用来害人,否则必定招来业报,牵累于我。”
“你需得谨记一句话,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仙者一番嘱咐以后,留下一句话,声音便消失在陈情望的脑海当中。
费城不同于那些小城市的安逸,比不上东都那种闲散慢悠悠的生活,每个人似乎都是在追着时间跑,稍微磨蹭一点儿,就有可能赶不上回家的末班车,多半以上的年轻人都租不起市中心的房子,哪怕是合租。只能每天上班下班,赶着公交地铁。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没人会在意,这个年轻男子打电话讲了些什么内容:
“喂,费城市卫生局吗?我要投诉林桓中心医院的陈情望非法行医……”
第五章
青海路是费城里比较繁华的道理,因为毗邻着一所较大的商场,道路两旁商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是平时陈情望去医院上班的必经之路。
来来往往的人群,忙于各个的生活和工作,一副副焦头烂额的样子,丝毫感知不到即将发生的危险。
只见商场二楼的两个装修工人,正在忙于自己的工作,突然那幅硕大的金属广告牌从天而降,砸向人群之中,众人躲闪不及,纷纷应声倒地,其中一名妇女本能地护住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倒在了血泊之中,染红了她刚刚才买的白色衬衣。
陈情望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惊呆了,然而惨祸已经发生,顿时人群里像是炸了锅一样,尖叫声,谩骂生,报警声,哭喊声,尤其是那个被妇女护住的小男孩,虽然身上没有伤到,但是看到妈妈躺在血液里,更是哭得撕心裂肺,震人心扉。
看到这一幕的陈情望,本能的冲进人群之中,早就有路人打了120,可惜大多数人都帮不上忙,只能远远现在一旁围观。
陈情望想到仙者的话,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就是根本。那女人保护孩子的行为被他看在眼里,不禁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和瘫痪在床的父亲,想到此处,眼眶红润,泪水差点不争气的流出来。暗自下定决心,等自己医术成熟之时,一定想尽方法救治父亲。
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的陈情望,上前一步,走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妇女身边,简单探查了一番。
“伤口在背部,失血过多,已经休克。”陈情望自言自语地说。
旁边的哭泣的男孩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母亲,希望她能醒过来。
“小朋友,不能这么碰妈妈,你妈妈受伤了,你这样摇她,她会伤得更重的。”陈情望语重心长的对小男孩说。
“叔叔,你救救我妈妈,求求叔叔!航航不能没有妈妈!求求叔叔了!”男孩挪开一直摇晃母亲的小手,用袖子擦着眼泪。
陈情望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头,温柔地说道:“放心,叔叔一定想办法救你妈妈,你别哭了好不好,叔叔想安安静静地救你妈妈。”
男孩听到陈情望这么说,立马咽了一口口水,止住了哭声。
路边围观的人群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大家都以为他可能是个医生,要抢救一下那个受伤的女人。
在众人的疑惑中,陈情望的目光在女人身上搜寻着什么,突然他发现女子身上白色衬衣领口上的小型金色别针,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陈情望摘下别针,将其撑直之后,迅速扎在女子的孔最穴上,再配合黑猫仙者体内的真气,缓缓输入女子体内,反复几次之后,开启透视眼,洞察了一番女子体内状况,发现伤口出流血基本已经停止,陈情望霎时松了一口气,说道:
“好了,你妈妈没有危险了,流血止住了,等下120来了,送去医院输血就没事了。”
男孩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怎么,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原来这孩子一直忍着没哭,是怕吵到了陈情望,所以一直憋到现在。
此时,围观的众人早就震惊不已,大家亲眼目睹了这个年轻男人仅仅用了一枚小小的别针,就能给女子止血的神奇事迹,虽然中医里也有针灸止血,但在这种没有工具的特殊情况,居然可以用别针代替银针救人,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过了一会,陈情望将女子手腕上的金针拔出那伤口处也不再流血了,更让人吃惊的是受伤女子异常苍白的脸色,渐渐地开始恢复了红润!
“好神奇啊!你是神医吗?”路边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人轻轻问了一句。
“哪是什么神医,我只是医院里小助理。”陈情望眯着眼睛回答道。然后,又伸出右手摸摸依然在哭泣的小男孩的脑袋,将别针放在妇女身旁,转身离开了。
“你这臭小子,救人就救人吧,还输真气过去,你知道我聚集这点真气要花多长时间吗?”一个只有陈情望能听见的声音怒喝着说道。
“您不是教我医者仁心吗?哪能见死不救,她流了那么多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陈情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照你这么救下去,我也别修炼了,全白给算了!”仙者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小子学医的悟性还可以,《天门十三针》的第一章掌握的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