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引荐?”
“有的。奴家最近谱了首新曲子,还请公子赏鉴。”
说完便将琵琶置于腿上,素手轻抚,拨拈有度,双手如行云流水般浮动着,形成一副姣好的画卷。琵琶声又如玉珠走盘,荡漾心间。
琵琶声中,还不时伴随着女子的低吟浅唱:
“一曲琵琶语,两眼泪花聚,相思苦,盼中守,朝看花开,暮数落瓣。香艳未散,最怜蕊残。欲借绛珠仙子花锄用,想给花瓣垒香冢。伤心问飞燕:几度风雨离人愁,陌上花语谁最忧?仰头问愁云:叠词展画是何意,闭月羞花为哪般?低眉问孤心,何时方得中秋月,何时才赴柳下约……”
吴侬软语听得人心头一阵发痒,待见美人那双在琴弦上不停悦动的玉手白皙细腻,温软怡人,楚钰只觉是一种享受,一种身与心双重的享受。
若忽略这曲儿的内容,单单看这一副“美人琵琶图”,也是一种独特的美。
可这曲也忒不应景了些吧,难不成……
楚钰突然就起了调侃的心思。
“今日玉兰姑娘这曲儿,好像那盼着相公回来的怨妇一般。”楚钰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哦”了一声,还故意拉长了尾音,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莫不是我这几日不来,玉兰姑娘就思君不见倍思君?今日有这机会便特意弹这曲子来聊表心意了?”
“嗤——”玉兰实在忍不住了,一声轻笑出口,正应了那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楚钰一时也看呆了。
不过一瞬,她便反应过来。“刷拉——”一声合上折扇,缓步踱到玉兰身旁,倾身向前,扇尖抵住玉华的下巴,眉眼含笑。“玉兰姐姐,你这一笑可是能让人丢了魂。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对别人笑过?”
似是感慨又似调戏的语气使得她整个人的气势都转变过来。玉兰有些呆愣了,以往无论如何楚公子都不会这般姿态,如今这是……
楚钰似是未察觉她的愣神一般,转前倾为欺身而上。红唇靠近玉兰的右耳,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以后,只准给我一个人看。玉兰,你是我的。”
呼吸间若有若无的热气喷洒在玉兰的右耳垂上,原本粉嫩的耳垂顿时红的如玉石一般,光滑圆润,瞧着可人的紧。
楚钰正想亲上几亲,只听身后传来几声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这极其甜香的一幕。
被打断了与美人的亲近,楚钰当即便是转过头,欲看清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的样貌,却在一瞬之间愣了神。
紧跟着诧异出声道。
“阿舟,你怎会在此处。”
楚钰眼中写满了震惊,她是知道那屏风后面有人的,所以她就故意做戏给那人看,望那人知好歹些,别误了她的“好事”,可却没想到,那人竟是……
魏衿舟。
湘淑楼少楼主,同时也是她的徒弟,并且由她一手培养,如今专门负责料理楼中事务。但他这个时辰为何会在此地?
光凭静天那老头就不可能让他偷溜出楼。这可是个香饽饽,还是个人人都想要的香饽饽。若是哪一日被人给拐跑了,对于楼中也是一笔莫大的损失。
“若我不来,师傅是不是还想要亲上那美人了?”魏衿舟步步逼近楚钰,他走一步,楚钰便退一步。
——
期间倒还有两声轻微的不合时宜的推门声,玉兰识趣的退出去,将雅间留给二人。
但那门似是故意没被关紧,留了一条小缝,而玉兰,则蹲在雅间的门外,将整个脑袋靠在那门框上,侧头附耳细心听着里边的动静。
平日里听姐妹们讲隔壁那小倌楼的二三事,玉兰就已经好奇的不行,如今能有幸亲眼目睹,还不得抓住机会?
楚公子啊楚公子,这可不怨奴家,奴家也只是好奇不是,谁还没个探求学问的心呢?
——
直到背后突然有了冰凉坚硬的触感,楚钰这才知道自己已是没有后路了。
楚钰不由得抬头四处张望,在看见不远处半掩着的檀木雕花窗后,更是喜上眉梢。
魏衿舟,她打不得,还说不得。
若是哪里损伤着了,静天老头肯定能连续一个时辰,不带重样的使劲损她,并附带大量语言激励。
也并非就是她怕那老头了。若论起真本事,他俩一比划,楚钰也不见得会落得下风。
让楚钰真正感到无所适从的,是因为一看见魏衿舟,楚钰就想起来一个月前的那件……糟心事。
——
一月前。
那时楚钰还未离开湘淑楼,每天都过得是极其枯燥无味的日子,在楼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中埋头苦干。
因此神经总是紧绷着的,晚上有时还睡不着觉。
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彻底失眠的夜晚,楚钰一跃而上一间楼阁的顶楼。而刚进去,她就听见一声水滴落在地上的轻响。
于是她便有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随后——
她看见了一副美·男·出·浴·图。
真是让人……
血脉喷张。
随后一股温热潮湿的液体自她鼻中流出,楚钰拿起一旁的丝巾,看不看就往鼻下一抹。那殷红的血色代表了什么,楚钰一瞬之间便明了了。
只是,这丝巾哪来的?尚在思索之际,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黑眸中。
……
——
之后的,她实是一点也不想回忆起!
所以魏衿舟她动不得,不可以动,那她走!她走还不行吗!?
本着不能欺(da)负(si)自家徒弟的原则,楚钰缓慢的,一步步的,贴着墙向那扇窗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