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口供做完已是凌晨两点,张勇一个人走出警务室,回头关上灯。他心里清楚现在没人,可以考虑许达的要求了。卷宗储藏在档案室,而档案室的钥匙就在姜队的办公室,这个机会不能错失。钥匙的位置他再清楚不过,仅入门一步便摸到了挂在墙上的目标。
档案室的卷宗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十几年前的案件。张勇没有心情考虑,随手摸了一本,便草草了事。出了大门,张勇急于上车。他心里没底,还不清楚这卷宗是否满足许达的要求,正想上车查看,不料突然出现的人影把他吓了一跳。
只见那女人依着车门,手指夹烟,领间拂动的毛发即使在夜间也清晰可见。
“笔录早就弄完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都这么晚了,搭个顺风车。”女人打开车门,放开烟头钻了进去。
“你出来,张雯。”
“怎么了?我就不出来。”
“出来,你个神经病。”
“怎么了,坐你车怎么了,这车是爸给你买的,他有钱吗?还不是我的钱。没我这个姐,你还在上海吃屎吧。”
“出来,赶紧出来,张雯。”张勇拍打着车前盖。
“把我送回家,赶紧的。”
“哪个家?你还好意思回去?”
“哎呀,你不回去还不让我回去了?快开车,大半夜的,妈醒了又得叨逼了。”
张勇拗不过,憋着一肚子气上了车,几个急刹急停把张雯弄得死去活来,破口大骂。“我欠你的啦,白眼狼,有什么怨气你和爸吵去,和我叫什么劲,死去吧你。”
“你他妈就是和爸是一伙的,你不欠我的?我就纳闷了,他骗完你然后骗我,是什么鬼东西让你这么自信?非得等把我诓回营盘。”
“他骗我了吗?我觉得挺好的啊,有钱花,没事打打麻将,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生活。”
“你的心被狗吃了吗?你男人在外面包女人,嫖娼,你居然还当做没事一样打麻将。我下次要再抓到他,老子就弄死他。”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个神经病,爸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这都是骗局,你还不清楚吗?他除了看重钱和权,他还在乎什么?你的幸福吗?看你活成什么鬼样子了。”
气氛突然安静了些许,张雯不知想起了什么,两眼泛红。“你不能这样说爸。”她把头撇向车窗。“我可以怨他,但你不行,他是真对你好。”
“真对我好?我在上海有爱情,有梦想,还有值得信赖的团队。现在好了,每天除了抓嫖就是抓赌,今天抓姐夫,明天抓姐姐,这他妈就是我的生活。”
“你不用那么拼命的,都副队了,坐在办公室干点其他的不好吗?”
“我是警察,现在是警察。你要我坐在屋里还不如让我死咯。”
“好吧,我不和你吵了。就前面的路口停吧,我自己往前走几步。”
“你就这么回去?不怕妈问你什么?”
张雯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已经不是第一以这种方式回到家里。
“你就这样回去,妈肯定会以为你受委屈了。你知道的,妈会很难过。”
“我就说我在外面吃饭,唱歌。”
“鬼才会信,你还不如直接说打麻将来的实在。”
“好吧,我走了。你不一起回去看看?”
“不去了。”张勇停下车,点了一只烟。“我不想回去,你走吧。”看着张雯远去的身影,他深吸一口,喊道。“你还是和那瘪三生个孩子吧,男人有了孩子会不一样。”
张雯步伐均匀,继续向前,丝毫没有受到这句话的影响。
(7)
这些阵子许达上夜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时常关注着身旁的李薇。令他不解的是,这个女孩的相貌并没有多出众,举止只能说正常,墨绿色的冲锋衣,一副大眼镜,再加上好些天没有清洗的短发,这无论如何也钩不起一个男人的欲望。
已是凌晨一点,李薇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衣服面料间摩擦出嗞嗞的响声。
“达哥,看见我的皮筋了吗?”
许达正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听到求援后便毫不犹豫地向李薇走去。“你要皮筋干嘛?你刚放哪了?”
“扎头发。放哪我不记得了。找不到就算了。”
许达背对着李薇转了几圈,焦急的眼神假装在寻找失物,摆出一种誓不罢休的样子。
“达哥,没事,我家里还有,不用找了。可能掉外面了。”
话语间,许达靠近了些。这时间不长,但足以嗅到一丝女人的味道。淡淡的体香带着温度,加上头发里散出油腻味,这让他欣喜若狂。
回到家的许达,即使屋里阴冷潮湿还透有一丝凉风。“好久没有像这样接近过女人了。”他心里暗想道,脑海里浮现的是李薇领口的粉红色吊带。可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正,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几次失败后,他在抽屉里寻得几根受潮了的香烟。这是他几个月前在喜宴上接的,被他随手塞进了口袋,回到家后也没舍得丢,便放进了装满杂物的抽屉。
烟已经歪了,受潮得厉害,点起来有些费劲。许达猛吸了一口,见没什么烟量,便放弃了抽烟的打算,任由指间的火苗燃烧。偶然间他想到了电脑的D盘。
他关上了窗户,合起窗帘,把电脑的音量调到最小。几分钟后,陷入沉思。
(8)
还没踏入公司许达便察觉到一丝喜悦的气氛。也不知道是什么喜事,每个同事都洋溢着笑容。正纳闷着,前台小姑娘走了过来说道。“许副编,王主编在办公室等您。”
“什么事?大家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您不知道?领导给每个员工发了1000块奖金。”
“就因为这段时间公司效绩不错?”许达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直接进了办公室。房间的味道依旧浓郁,这让他难以呼吸。同以往一样,他在门口调整步伐后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随后径直走向靠窗的沙发,远离冒烟的檀香。
“坐,坐。你面色不太好哦,这些天没睡好?”王建宁慈颜悦目地问道。
“对,没有睡好,晚上一直做噩梦。”许达正准备说出梦到的东西,可转眼就忘了。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只要你没有做过坏事就无需去担心恶果,噩梦自然也就没了。”王建宁笑道。
许达听后低头一乐,心里暗想到。“大概在王主编的观念里,包二奶这种事应该只是小事,不值一提。”
王建宁见许达潦草的反应,立马回想起那晚与许达在宾馆前台相遇。虽证据确凿,但这事并没有让王建宁有任何不适,为了不让许达多想,他随即转移话题。“最近营销部接了好几单广告,解了燃眉之急啊。”
“销量好嘛,这也正常。”许达也很识趣,并没有死缠开房这事。
“也多亏了你,不仅自己写,还邀请了好些个作者提供了不少文章。”
“哪里。就我们这些个破字不值一提,主要还是插画师牛,提高了读者的订购意向。”
“没有好的故事,再好的插画也没用的,读者买了一次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哈哈哈,咱们就不用客套了,还是集体的功劳大。”虽然许达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因为被肯定而暗自窃喜。
“咱们的平台上有好多留言,你猜猜,读者都说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感言吧,还能是什么。”
“很多都提到了你的文章。”
“都说什么了?”
“他们都很关注那个被骗的女孩,有的说出了自己类似的经历,有的…”王建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有的,什么?”
“有好几个人声称自己就是文中别骗的女孩。”
许达对这个结果颇为吃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故事是编的吧?原创?”王建宁急忙求证道。
“当然的。”许达咧嘴一笑,似乎从中得到了一丝乐趣。
“许副编,有您的电话。”前台小姑娘探出头,小声说道。
“稍等,马上过去。”许达还沉浸在话题当中,要不是这份欣喜,他可能抬脚就出去了。“听说每个人都发了1000块奖金?”
“公司效绩多了,发个奖金还是理所应当的。你有什么异意吗?”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公司氛围都因此提升了一大截。额,”许达不情愿地示意道,“外面的电话。”说完,许达欢喜地走出办公室来到座机前。“喂,您好”。
“您好。”对面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声线和语气判断,应该还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请问有什么事吗?”许达好奇地问道。他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心里早已对这通电话有所预期。八成就是一个懵懂的读者对作者的倾述而已。
“无法触碰不是你写的吧?”
“你说什么?”许达看了看听筒,下意识地认为电话坏了。
“我就是文中被骗的女孩。”电话那边继续说道。
“什么?”许达一脸懵逼,手紧握听筒,一句“神经病!”脱口而出,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9)
营盘的秋冬季节虽多雨,但一般以小雨为主,较为柔和。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这雨滴如饿疯了的猛虎一般,争先恐后地撞击大地,吞噬着暮夜里零星的余光。许达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回望身后的暗空,心里莫名地惆怅起来。
“达哥,快过来,告诉你个事。”李薇见许达出现在大厅,连忙招呼道。
“什么事?又有发卡片的贩子?”
“不是,我刚才看见一个女人进电梯,她没有登记也没有房卡,不知道怎么的就上了电梯,去了五楼。”李薇凑近许达小声说道,“咱要报警吗?”
“你是说那女的是小姐?”许达惊讶地看着李薇问道。
“肯定的啊。”
“你怎么这么确定?万一是小三什么的呢?”
“不会错的,这女的我见过,在附近的酒吧。”
“你还去酒吧?”许达瞪着圆眼,不解地反问道。
“没有,就是心情不好偶尔去。”李薇像说漏了什么,连忙解释。
“这事经理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和他说。”
“哦,行,大概进去多久了?”
“十几分钟吧。”
“好,这事我来处理。你先待这,我打个电话。”话毕,许达走出宾馆,在一个没光的角落拨打起张勇的电话。
电话没人接,这很不正常,按理说张勇看见许达的电话应该是喜出望外,这意味着有活要干。以前即使没接着电话至少随后就有电话回过来,而今天不同,许达在雨声里焦急地等待着。不是因为电话接不通,许达担心的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五分钟后,他再次拨打了一遍。嘟,嘟,嘟。
“喂,什么事?忙着呢,晚会再说。前面那个谁,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大强!你他妈赶紧拉住他。嘿,卧槽,别碰到脚印,有脚印印!大强,保护证物,卧槽,你他妈还愣着干嘛!……没事我就挂了。”
许达被另一边的嘈杂混乱弄得晕头转向,一会没说出话来。“宾馆来人了。”他小声提道。
“好,我知道了。打伞,快拿伞,雨太大了,脚印要没了。听见没有,打伞。不是给我打,脚印,脚印!”
挂断电话后,许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回想起上午的电话,那个自称是被骗女孩的姑娘,这莫非是真的?
十分钟后,张勇的同事老刘待着几个人来到了宾馆,出示证件后直奔五楼。许达没敢上去,李薇联系着经理,所有人都在忙碌,似乎整个世纪的事件都在这个雨夜上演。
“达哥,李薇拍了拍许达的肩,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在发愣呢?”
“哦,没什么,有点累。”
“经理说,他就不来了,这么大雨。房客自个招嫖和我们没多大关系。”李薇回头望向电梯,“可警察怎么还没有带人下来,进门都好些时间了。”
“是不太对,我去瞅瞅。他们去了几号房间?”
“门号是8511,李薇滚动着电脑屏幕,继续说道,房间就在疏散楼梯旁,人不会跑了吧。”说完,李薇看了看许达,见他心不在焉也没有要上去看看的意思,便没有继续聊下去。
晚上十一点,大雨的咆哮已经让许达和李薇忘记了楼上的嫖客事件,要不是张勇的突然出现,他们两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五楼还有三个警察没有下来。
“带我上楼,”张勇径直走到前台喊道。
许达一边拿起电梯卡一边念道,“糟了,他们该不会还在楼上吧?出了什么事?”
张勇没有回答,疾步走向电梯,许达没敢多问,紧跟其后。经过几秒钟的沉寂,电梯门缓缓打开,刺耳的叫喊声顺着廊道很轻松便传到许达的耳朵里。“叫你们姜队来,他是我叔叔,你们算老几,赶紧给老子滚。”
张勇眉头紧锁,脚步越来越快,走到门前便使出一股狠劲冲了进去。“你个狗比,老子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他对着眼前熟悉的嫖客,也就是他的姐夫一顿飞踹。同事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阻挡,但从力道上来看,颇有推波助澜的意思。
那嫖客光着身子,一分钟前还气势汹汹,见着小舅子后便蔫了炮,蜷缩在床角一动不动。而那穿着吊带的小姐倒是自在,窝在躺椅上玩起了手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冷笑。
(10)
临近离开时,许达凑到张勇跟前,小声问道,“这嫖客是你姐夫?”
张勇没有否认,却闭口不谈,走出大门后转而说道,“你上次要的东西在我车里,跟我去拿吧。”
夜里的雨从来就没有要停的意思,至少在许达的印象中就是这样,只要见不到日光,这雨会便会拿出吃人的劲把整座营盘城吞了。
张勇钻进车里,甩了甩脸上的雨水,随后拿出打火机点了一只烟。两口过后才反应过来许达也是烟民,便往副驾驶递去一支。
“我已经戒了。”许达小心整理着为数不多的毛发,尴尬地拒绝道。
“你要的卷宗就在后排,你看看行不行。”
“差不多就可以,就为了写小说用,不需要太敏感的存档。”
张勇咧起嘴,“哪来那么多敏感的案件,我工作这几年,除了抓嫖就是抓赌,连个扒手都没见着,更别说什么江洋大盗,连环杀手。”
“现在扒手少,都不带现金了。手机也有了定位功能。该转行的都得转行。”
“可不,连赌博都是手机支付,这还怎么抓,桌上没有钱只能乖乖放人。”说完,张勇从车前柜掏出一瓶白酒,灌了一口接着说道。“哼,营盘,全国文明城市,果然不是吹的。”
许达并没有接话,也没有下车的意思,他一直在找个机会问问,或者是套话,他想知道张勇打电话的时候在干什么。‘脚印’‘证据’这两个词一直让他心神不宁。
“喝不喝?”张勇问道。
许达没有拒绝的理由,接过酒焖了一口。“你怎么就回营盘做警察了呢?在上海不是发展挺好的吗?看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和我有得一拼。”
“你要是有我那样的爸,也由不得你在外面耍。再加上一个姐姐,”张勇欲言又止,连喝两口,接着说道。“算了不说了,这都是命。那个狗比,我非得弄死他。”
“你说你姐夫?”许达见张勇沉默不语,又试探性地问道,“他好像一直在叫唤,姜队长是他叔叔。所以……你……是走后门入的编?”
“我通过了社招考试,知道不?”张勇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当然,我承认,后面的提拔和我姐有关系。这个你比我更清楚,要不是你正好撞见你们主编开房,你也不会这么轻松就当上副主编吧。”
“你姐其实对你挺不错的,你为什么还这么不待见她呢?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我哪敢不待见她,”张勇立即反驳道。“我的工作是她给的,车也是她买的,房子她也要给我买。按她的话说,没有了她,我此时此刻正在上海吃屎呢。”
“你真的恨她?”
“你什么意思?”张勇反问道。
“从感情上,理由上,没有任何理由你会恨她。”
张勇看着眼前这个矮个,缓缓拿起酒瓶。“写小说的人都像你这样吗?真是让人不爽。”
许达会意一笑,“酒该给我喝两口了,在雨夜里喝酒还挺带劲的。”
“今天晚上九点左右,”张勇递过酒瓶,话锋一转,“感化寺山门前的石桥那……死人了。”
许达匆忙拿住酒瓶,愣了片刻,还没来得及询问,张勇接着说道。“死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被发现时已经漂到了陀盘河下游,事发地还留有一些证物。”
“脚印?”许达连忙问道。
“不,还有一本杂志,你们公司的刊。你说巧不巧,恰好你写的那一篇文章被撕了下来。”张勇的话就像雨中巨雷,瞬间将许达悬着的心劈了下来。
“什么?我的文章?”
“对,你的《无法触碰》。”张勇眼角露出了警惕的余光。
“怎么可能,你是在怀疑我?”许达显得十分紧张,频繁地挠着头皮,完全没有理会顺下的头发。
“说什么呢,”张勇拍了拍许达的肩,笑着搪塞道。“你晚上不一直在宾馆吗?怎么会怀疑你呢?”
“对对,我的同事李薇可以作证,我一整晚都在宾馆。”
“知道了,不用解释。我提这事就是想问问你,关于那本证物,失去的那几页,你有什么想说的,给我提供一点线索。”
许达松了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回复道。“那就好。对了,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
“正在调查,目前没有发现随身物品,身份证,银行卡,手机都不见了。”
“那死因是什么?”
“初步判定为溺水,没有搏斗痕迹。”
“该不会就是溺水事件吧?”许达小心问道,见张勇没有明确回复,他继续说道。“难道你认为是谋杀?”
“案发第一现场除了死者的脚印,还有一到两组模糊的脚印,初步判定为男性。而且,从遗留的期刊来看,有明显的拉扯褶皱。”
“这应该还不足以认为是谋杀吧?抢劫的可能性很大,东西都没了。”
“对,没错,可就在案发后不久,有一个人报警了,‘山门前的石桥有人溺水。’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那这个人呢?他肯定目睹了案发现场。通过电话号码肯定可以找到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在此时,张勇的电话响了。“喂,怎么样了?找到了吗?嗯,嗯,哦。张勇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知道了,收队吧。”
“怎么了?”许达见张勇放下电话,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个电话号码是一个老太太的,她有老年痴呆症。报警电话的确是通过她的手机拨出去的。”
“她肯定遇到了那个目击者,不,是嫌疑人。要不然他怎么会选择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人。”
“对,没错,而且。”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熟人。”
“不是熟人怎么会知道老太太得了老年痴呆症。”张勇立即兴奋起来。“我得撤了,许达。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我会安排猴子过来。”
“好,你去忙吧。”
随后,张勇开着车在快速路上一路狂奔,就如一头闻到血腥味的狼,长时间的饥饿让他痛苦不堪。他不再想当一个废人,碌碌无为的行尸走肉,他要做一个真正的警察,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