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吴凡看着喷泉前面眉头紧皱，疑惑重重的黑瞳，提醒了一句。
“我不明白的事有很多，但是我现在最大的疑惑是你明明是个人类，却...”
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吴凡打断了。
“你想说为什么我作为一个人类却拥有鬼族的气味又或者说为什么我能驾驭鬼血对吧。”
被吴凡点中关键，黑瞳原本黯淡的眼神一下子发亮了起来，她确实十分好奇这个问题。
在她的认知里，鬼族生存的空间和人类生存的空间大不一样，鬼族的空间密度远远小于人类世界的空间密度，鬼族的空间状态以精神态为主，物质态为辅，而人类世界恰恰相反。
这也导致即使二者形态大小看起来差距不大，但是实际质量却大有悬殊，以人类举例，170的成年男子若是平均体重达120斤的话，那么看起来相同身高体型的鬼族成年男子质量较之同等人类不过为其四分之一。
所以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人类是几乎不可能适应鬼族的组织血统的。
“若是我告诉你我死过一次，我曾亲眼看着我的呼吸一点点衰竭，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了吧？”吴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显然在他看来黑瞳纠结的这个问题有点愚蠢。
黑瞳听到吴凡的回答，猛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了，如果曾经死过一次的话，那就不一样了，神和体分离一定时间，便能够回忆起诞生之初的感觉，凭着记忆自然能够重新纳入周围场的信息，自然能掌控住鬼血。”
黑瞳在一旁欢呼雀跃，吴凡只是白了白眼，他实在是搞不懂有些人的思路，眼前的黑瞳如此，之前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前辈也是如此，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都会先是皱着眉迷着眼的，然后突然间兴奋了起来，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一般，自顾自的嗨个不停。
想起那位前辈，吴凡在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句：“也不知道他那个百年任务完成的如何了。”
他还在出神了，突然听得黑瞳又问了一句：“第二个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周身鬼血是从哪里来的？”这话问之前风清云静，这话从黑瞳嘴里刚出口，场面一时有些风云变色了，吴凡原本轻松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他看着黑瞳那双深邃眸子里透露出来的复杂神情，直觉得一股淡淡的杀意从女孩儿身体里散发，不加任何掩饰的直接冲着他而来。
“你确定你想要知道？”
吴凡冷冷问了一声，他转身将背对着黑瞳，暗自里握紧了藏在自己袍子里的两把利刃。
就在刚才被诡请出房门的一刹那，诡便以只有二人才能联络的方式告诉他：“若是黑瞳想知道什么就全部告诉她好了，若是黑瞳知道一些事情后想要作乱，不必留情，格杀勿论就好。”
“其实老祖宗不必那么试探我的，当我选择陷入沉睡的时候，我就已经选择放下。”
吴凡还在做好准备，却听得黑瞳感慨了一声，她低下身子轻轻搅弄一番喷泉流水。
经她这细手轻轻一拨弄，原本自上而下的泉水回溯停留空中，水流慢慢汇聚，慢慢成一朵朵大小各异，纯净清澈的透明水莲。
看见吴凡立于原处，没有动静，她又缓缓开口：
“我知道的，你身体里的周身鬼血来自我父亲，成王败寇怨不得旁人。”
她这话刚一说完，遂伸出右手信手一弹，原本悬停于她身后的水莲突然化作万千水刃，直愣愣地朝着吴凡身后打去。
吴凡避无可避任由那无数锋芒击打他的全身，水流带来的强烈冲击将他那身灰扑扑的袍子切割的干干净净，那件本身差不多该退休的衣裳霎时变得一派褴褛。
可奇怪的是水流划过他的身体只有摧毁他的衣裳，却没有伤他肌肤半厘。
“王八蛋你又赢了，我答应你了，就暂时让这家伙当我的搭档吧。”
吴凡将手中握紧的利刃放下，也不知道冲着谁喊了一声，他这言语方毕，黑瞳也立马停止了攻击，她左手一招，原本攻击吴凡的纯色水流化作一条条银蛇白炼，一滴不落的如去时重投喷泉石盘。
“小凡子，我说了你是赢不了我的，你还不信，这么说来这场狼狗之争的差事你是打算接下来啊。”
伴随一阵话语，刚刚封闭的漆红大门被再次推开，诡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行走速度看起来并不快，但是直面他的黑瞳却感觉一瞬间诡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这就是掌控因果，改写规则的能力吗？”黑瞳不禁意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但是诡好像能听到她的心声似的，不咸不淡说了一声：“这算不的什么能力的。”
他的话很简单平易，但是在黑瞳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了，拥有瞬移能力，又能听到其他人的心声，这是多么让人毛骨悚然，一瞬间黑瞳慌了，她只觉得浑身血液开始冰冷，大量热气从全身毛孔散发出去。
诡在黑瞳旁边蹲下，冲着一旁大汗淋漓的她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动手，不想给你父亲报仇了？”
惊恐万分的黑瞳一下子朝着诡跪了下去，口口声声：“老祖宗对我恩重如山，若是当日没有你出手相助，今日就没有存在这里，我哪里还敢以怨抱德。”
黑瞳是明白的，如果说阳泉是鬼族头上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那么眼前这位不显山露水的老祖宗便是山顶之上的那片天，与山斗尚且有一线生机，与天斗毫无胜算，自己的生死此时不过在眼前两人一念之间。
“黑瞳，你很聪明，也很能忍，能把这么多年的仇恨压在心里也是蛮不容易的。明明眼前就是你的杀父仇人，明明内心很想动手但是你却能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这点比你其他兄弟姐妹强上太多了。”诡一边说着一边扯起了黑瞳身上的羽衣，他将羽衣拿起然后擦了擦鼻涕。
这极其无理的一幕，黑瞳却视若无睹，她只是将身子跪的更直些，脸上表情无悲无喜，一如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死人。
诡见黑瞳没有开口说话，又接着说道：“其实这些年来，你心里在明白不过的，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我对于狼派监视你的行为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诡一边说着一边站直了身子，他伸出右手一指，一把座椅从房间内飘了出来，正正好好落在黑瞳面对位置，他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坐到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慢慢处变不惊的女孩儿。
“其实我先前还有些不确定的，我以为小凡子去接你的时候，你会假他之手帮你除掉几个眼睛，但是你却没有，你反而第一时间让小凡子带着你离开。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你明明知道签订的契约说白了不过是主仆关系，你的生死不过在小凡子一念之间，你却还义无反顾的答应。这种忍性实在是太让我觉得了不起了。”
诡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拍打着黑瞳的面颊。
此情此景，黑瞳依旧毫无怨言，她将眼眉低垂，继而慢悠悠说道：“老祖宗倘若觉得黑瞳该死，黑瞳立马就死，绝不会脏了您的手，但是黑瞳深知自己当下死不得，当年狼争犬斗以我父亲身死失败告终，又因为老祖宗横插一手，所以最终的结局是两方皆败，只有输家而没有胜者。这么多年来，虽然两家表面接受老祖宗的调停，但是背后小动作却不断，两方正在积蓄力量等待第二次争斗的到来，老祖宗当年之所以会从狼派手里搭救于我，大概也是料到第二次争斗会发生，所以才想要扶植些关键人物，以备以后居中调停，所以黑瞳死不得，至少当下还的活着。”
听完黑瞳的话，诡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将左手指着黑瞳鼻尖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你是我所需要的关键人物。”
“在赌，我赌我是老祖宗需要的关键人物。”黑瞳直视着诡那戏虐的目光，这一刻她不在逃避，死死的盯着着诡的眼睛，眼神里大有些“舍身成仁”的无畏精神。
看着黑瞳严肃的神情，诡的语气一下子冰冷了起来，他将头猛然靠近黑瞳脸庞一脸认真的望着黑瞳问道：“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来你心里到底有多恨我？”
黑瞳没有躲闪，她将额头贴紧诡的额头，两人四眼相对，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我有能力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但是感激你当年救了我也是真的，我也知道如果当年没有你居中调停下一个黑瞳可能就没有我幸运了。”
“小凡子，检测过了”，诡将额头慢慢从黑瞳头顶移开，他又冲着一旁的吴凡挥了挥手，示意吴凡靠近前来，他抓起黑瞳的右手又接过吴凡递过来的左手，将两人的手叠在一处，伴随着一阵华光，两人手掌下面浮现一个银白色的魔法阵，法阵颜色先是是由银白变为血红，然后又由血红变为漆黑，黑瞳亲眼见到自己手背上隐隐约约的诡字印记化为一团紫黑色气体。
她只觉得此刻情绪难以描摹，内心被震撼到无以复加。她当然知道诡的此举意味着什么了，这意味着真正意味上的平等而不再是奴仆关系，意味着当她出现生命安全时，吴凡必须无条件保护她，因为一旦她逝去她的契约者也会跟着死去。
华光骤然消散，代表着平等契约成立的法阵还有诡字印记也跟着隐没，黑瞳看着瞬移回屋的诡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将头贴着地面，砰砰砰的磕个不停，声嘶力竭喊着“多谢祖宗恩典，多谢祖宗恩典。”
看不下去的吴凡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怒骂道：“有点志气好不好，现在你不是奴役了，拥有自由的权利了，还干这掉价的事情做什么。”
黑瞳连忙抹干净眼泪，小骂了一声：“你管我？”
她实在是太渴望自由的滋味了，多年来一直被监视囚禁着，现在总算可以扬眉吐气的说一声：“终于自由了。”
吴凡看着黑瞳一脸兴奋的模样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了声：“赶紧的，在不快点儿，一会儿咱们都得进猫爷肚子里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