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所持的是一门来自东瀛名叫“神风一刀流”的招式,这个武术流派的精髓贵在两个字,一个是“狠”,一个是“快”。不出手则也,一出手都是一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打法。
吴凡对这门刀法很有印象,几年前他曾在一个东瀛浪人的手下领教过,对方五短身材,浑身罩在一套古怪的衣服里,脚上蹬着的木屐吱吱作响。
他以为对方是任务里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没想到结果这个让他自认宵小的小角色却让他吃点吃了大亏。
对方进攻时浑身上下都是漏洞,却又像只孤狼一样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吴凡记得当他第一招叠出的时候,门户完全洞开,但是吴凡却不敢攻击他的破绽,倘若吴凡伤了对面,对方的刀光也会滑过他的面部。
一招出了,还未等对方反应,第二招又迎了过去,第三招第四招第五招.....如同猛烈的狂风吹拂直压的人喘不过气,这就是神风一刀流。
吴凡记得当初的自己只是一昧防守,最后能赢完全是因为对方消耗尽了气力活活累死了。
他当时面对的只是一个没有丝毫异能加持的普通武士就已经让他难以招架,更不用说眼下这位鬼化完成的非凡少年了。鬼化后的少年动了,跟一串花火一样,“啪嗒”一声,飞驰而过的路径里燃烧着一束黑紫色的残影。
“把它给我”,少年面对着将自己攻势招架住的吴凡恶狠狠的说道。他的瞳孔变得血红一片,密密麻麻黑紫色的血丝充斥着他的额头。
吴凡左手紧握那件奇怪的武器,右手化掌成拳突袭对方面门。
少年用力挥剑,吴凡突然觉得一阵大力袭来,震得他左手虎口生麻,一个不小心手里的武器就要脱手而出。
少年倒退了几步,吴凡贴着地面往后滑行了数米。
但是吴凡知道此时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在抢先手,一旦被对方施展出那套如狂风骤雨般绵密的刀法,他以后只能被动挨打。
退则败,进才有胜的可能,面对拼命三郎唯有跟对方比看谁更拼命。
两人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同时发动攻势,只听“乓”的一声巨响,空气里两道残影一触即分,然后不过一次喘息的机会,两人又碰到了一起,刹那间又是一声“乓”响,两人又各自倒退。
两人越打越快,黑瞳先前还能看靠一双动态视力更甚鹰準的“鬼眼”看清两人的模样,后来只能看到两团模糊撞到一起,再然后是两条白线,最后她只感觉自己的视觉神经已经无法处理。
她索性闭上双眼,全凭自己的感知力,两人碰撞的声音涌入黑瞳的脑海,先是她感觉脑海里吹过两阵微风,然后风力加强她看到了一片略显宁静的海,浅滩的海水拍打海岸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海浪卷了起来了滔天巨浪似奔腾的骏马朝着她呼啸而来,一道海龙卷藏在巨浪后朝着她不断靠近,黑瞳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空间要被那肆虐的狂风给吞没了。
她的眼睑,鼻腔,双耳,口角渗出黑红的鲜血,平静的胸脯随着窒息感不断剧烈的起伏不停,她张大嘴巴一口浓痰混合着血水脱口而出,她的周身肤色变得一片惨白,就像是行将就木了死人一样。
“不要听,不要想,不要感受。”红衣女人一把把遭受内创的黑瞳抱在怀里,她用双手紧紧的堵住了黑瞳的耳朵。
她是知道的,眼下的局面是两个绝命武者的狂欢,绝对不是他们这两个弱小女子能够涉及的。
“乖,听话,不要去听,不要去想,不要去感受,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把脑袋放空,什么都不要去想,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就什么都结束了。”红衣女人冲着黑瞳柔声软语,她的声音很好听,有点空灵的如同山间清涧,舒缓犹如夏日里的一抹轻烟。
黑瞳躺在红衣女人怀里只觉得特别的温暖,就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躺在亲人的怀抱里一样。
“我的好妹妹,很快一切就要过去了。”红衣女人看着怀里睡意正憨的黑瞳,一脸复杂的看了一眼前方早已模糊不清两道残影,喃喃低语了一声。
一栋东亚风格的复式木楼前,一个男人抬头眺望远方,他的左手拿着一只葫芦,右手握着一把纸扇,这个男人长得丰神俊朗,肤如凝脂,面如冠玉,丹凤眼,柳叶眉,十足中有九足像极了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在男人旁边,分立着两个小孩儿,一个瘦高瘦高的,一个却长得矮矮胖胖。
“哎,也不知道帮那女人逃走,这次到底值不值的。”男人开口叹息了一声,满脸幽怨。
这个男人不是别个正是书生,而他旁边的两个小孩正是被吴凡唤为“童子甲,童子乙”的书生的徒弟。
“师父,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瘦高个儿童子甲一脸犹豫的冲着书生问道。
书生往嘴里灌了一口葫芦酒,大气的挥手说道:“但讲无妨。”
“师父,你都被吴凡叔打得够惨了,就消停一会儿吧。徒弟们可不想每次见到您从外面回来都是一身破破烂烂的样子。”
书生听完童子甲的话没有生气,他轻轻摸了摸自己徒弟的头,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笑容。
“好了,再去沏一壶茶吧,让客人喝冷茶可不是什么好的待客之道了。”
童子甲,童子乙听到自家师父发话,道了声是便匆匆离开了。
书生转身看着室内原本空无一人的座椅上一个浑身被紧身衣包裹,头戴一顶斗笠让人看不清楚真面目的不速之客此时正缓缓举起紫砂茶杯品茗,他将左手里的葫芦别回腰带上,右手一打纸扇,朗声笑道:“贵客降临,失敬失敬。”
这么说着他冲着那人旁边的一只颜色通白,闭目打盹儿的波斯猫走了过去,他到猫的身前,立马做了一个揖:“白姐好,有些日子没看见您老人家了,没想到一见面您就发福了。”
他又朝着眼前的神秘人厉声道:“作为“一道”的看守者,太极者的领袖,白姐被照顾成这样,你这女仆可不合格了啊。”
神秘人放下手中的茶水,也不顾书生习以为常的插科打诨,一字一顿的说道:“诡大人让我给你带个话,希望你加入我们。”
书生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死死箍住他的脖颈,他抬头看着远方天幕上乌云滚滚,雷蛇密布,心里想着:“要下雨了,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