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环再度全力施展,陆枫离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眼前依旧是一片模糊,但是当望向天一时,他却是闪烁着光芒的。也就是说,陆枫离的灵气视界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一定出现在四周的环境之中。
按理说,此处灵气异常的充沛,在灵气视界中,这里应该是犹如白昼一般的地方。但陆枫离的眼中,却只有一片昏暗。就好像是那些灵气全部都被遮掩住了一样。
方才他遥拜时,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遥拜会引动众神殿的震动,但是另一个细节被他注意到了,就是他的遥拜使得极光裂开了一道缝隙,而正是在这道缝隙还没有闭合前,雅格拉玛大神的声音传了出来。
“极光是结界!?”陆枫离眼睛一亮,赶紧将这个发现告诉天一。天一此时通过极光补充回来的灵气已经让他恢复了不少,他点点头,腾空而起。依托灵气的运用,从而凌空虚度,朝着天山之巅处飞去。
陆枫离仔细观察,果然,当天一飞进极光时,他的身影便不见了。无论是正常身影还是灵气视界中的身影。都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般。
“大祭司!”陆枫离呼喊着,不消一会,只见从极光的另一处,天一的身影嗖的一下出现,飘落回了山顶。
“和那次一样,当我飞进极光中时,就迷失了方向。无论我怎么往前飞,最终都会回到山顶处。”天一回道。
“麻烦你,再试一次。”陆枫离说道。天一点点头,此时他唯有全力配合。
一会,再度归来的天一看上去有些疲惫。凌空飞渡极其消耗体力,他最多再飞两次,便已经是极限了。
陆枫离却眼睛泛着光,第一次,他清楚地看见天一是从他的左侧归来的,而这一次,却是从右面归来的。
“若是说,极光之中,是一座迷宫的话.......”陆枫离提出了假设,但天一无法回答。在极光里,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到。除了四周的光之外,仿佛一切方向都失去了感应。更别提什么迷宫了。
“这次,能带我一起吗?”陆枫离提议道。
天一闻言,思索了一下。按照他的亲身经历,这并没有危险,因为无论他怎么飞,仿佛到了一定时间,他就会回到山顶。陆枫离既然是破局的关键点,那么亲自前往一趟也许是一个好方法。
“你想好了,我会抱着你的,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天一从陆枫离背后,双手伸过腋下,将他牢牢扣紧,随后运转灵气,腾空而起朝着极光处飞去。
陆枫离无法动弹,他就像被老鹰抓走的羊一般,只能在空中干瞪眼。但光是这点就足够了,他需要亲眼去观察。
“进入极光了。”天一说道,果然,陆枫离的眼中立刻出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在这里似乎没有了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一切的方位都失去了意义。
“灵气视界!”陆枫离双眼的瞳环旋转了起来,刹那间,他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改变。
身处在极光之中,原本模糊一片的景色,在陆枫离的眼中立刻清晰了起来。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此地星罗棋布,无数的光线交织而成了一副巨大的圆盘。圆盘上的光线在不断的变化着,看似凌乱,却又极有规律。
“阵法,这是一道封禁阵法!”陆枫离迅速地扫视着,而天一却什么也没看见。
“往左飞一点。”陆枫离指挥道,天一听令转向,然而就在此时,那圆盘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刻针,就好似日冕一样,从子时开始,匀速的朝着戌时顺时针移动。而与此同时,前方出现了一道光门,而后方则出现了一道暗门。
“光门是出口.........”陆枫离分析着,天一看不见,却能够按照陆枫离的指挥移动,陆枫离试图让天一朝着右前方移动时,却发现圆盘的基盘迅速的转动了起来,却完全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然而陆枫离却发现,伴随着圆盘基盘的转动,就算天一朝着陆枫离指挥的方向飞去,却依旧在不停的偏离着轨迹,反而是距离暗门越来越近。
“没时间了......”只见指针已经指在了亥时,而当最终指针刻在了戌时时,暗门忽然就出现在了天一的身前,天一毫无知觉的穿过去,二人眼前一亮,再度回到了山顶之处。
“原来如此.........”陆枫离顿时铺开乾坤无极箱,竟然翻出了两副罗盘。
“还好带了罗盘!”陆枫离欣喜道。
这是两副用火枫木包鎏金铜所制作而成的用来堪舆风水的术数罗盘。天文术数以及奇门阵法等理学之道,是修行偃甲术的基础用具,也是乾坤无极箱中的必备用具。
“大祭司,这叫乾坤子母盘,一大一小。大为乾,是母盘,小为坤,是子盘。乾盘转动时,坤盘会一同转动。原本是用来在布阵时,可以让不同地点的人共同掌握方位的变化。”陆枫离解释着乾坤子母盘的用法,同时将方才的情形告知了天一。
天一听完陆枫离的叙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无法越过天堑。虽然他并不清楚陆枫离为何会有一双可以看破极光之中隐藏着的真实迷阵的眼睛,但似乎这也同样证实了陆枫离正是预言中的那个人。因为即便是强如天一,在那极光迷阵之中,竟然是连丝毫的阵法气息都感受不到。也多亏这阵法并没有攻击性,仅仅只是让深入其中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偏离方向。在十二道刻针的时间内,阵法会不断的随着进入其中的人的方向而改变暗门的位置,只有在位置改变前的一刹那迅速调整回原本的道路才可以到达出口,也就是那道光门。否则只要途中偏差一次,便会一错再错,再无调整回正确道路的机会。
方才陆枫离让天一两次进入其中,再加上他亲自进入一次后,这才确定了两点。一是这三次实验,从进入到出来,时间都是一样的,一共是九百息的时间,约合一炷香。十二道刻针都是匀速的,也就是说每道刻度都有七十五息的时间。刻针的转动是匀速的,但每过三个刻度,圆盘转动的速度就会增快一次。十二道刻度共分为四个加速阶段,第一阶段每十五息圆盘会发生一次转动,也就是说一共会发生十五次转动。第二阶段则是每五息转动一次,一共会转动四十五次。第三阶段每三息便转动一次,共七十五次,第四阶段则是每一息都会转动一次,共二百二十五次。四个阶段共计三百六十次转动。
阵法圆盘,入口便是暗门。而暗门的正对面则是光门。也就是说,若是将暗门与光门用一条直线连起来,正好是可以穿过圆盘中心的一条直线。若圆盘不动,径直按照这条直线飞跃过去的话,是最快到达光门的道路。但圆盘基盘不仅会转动,而且方向还会随着闯入者的方位变化而变化。无论是左移还是右移,还是移动的幅度都是无法预测的。圆盘是由无数道光线组成的,只需要一瞬,光门便会更换位置。但好在每次更换位置后的幅度都不会太大,若是将圆盘划分为三百六十格的话,每一次光门最多会在一格到十二格之间左移或者右移。移动幅度都能够保持在目测范围之内。九百息的时间里,以天一的凌空飞渡的速度,只要随时保持光门位于其目光的正中心,并且朝着光门的位置毫不犹豫的前进的话,是有到达光门的可能的。
但一旦失误,尤其是到了第四阶段,那么即便天一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光门的移动。时间一到,暗门必定会出现在眼前,将天一带回天山山顶。
在体力已经不支的情况下,这也许就是陆枫离和天一最后一次的尝试了。再之后,天一恐怕将没有体力再带着陆枫离一同凌空飞渡,而陆枫离本身也不会凌空之法。乾坤无极箱中的补给并不是无限的,考虑到还要下山回去的储备,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山顶处休整到天一恢复过来。
“大祭司,一进入极光迷阵中,我会负责随时调整方位。你只需要负责按照子盘上的刻针的方位改变位置就好。记住,你的飞行方向要与刻针处于同一直线上,绝对不能偏离。”陆枫离调整完罗盘,天一点点头,一挥手,只见一道柔光包裹着子盘,悬浮在了天一的面前。他依旧是从后面扣住陆枫离,将陆枫离提起。而陆枫离则手持母盘,两人两盘,保持在了同一条直线上。在天山山顶试着飞了一下,陆枫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了起来,道:“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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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迷阵,陆枫离眼前依旧是那充满光线的圆盘。光门暗门一前一后,静静地等待着闯阵者的到来。然而在天一的眼中,他只能看到面前那悬浮着的罗盘和陆枫离的后脑勺。他的一切行动,都要依靠陆枫离的指挥。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不仅迷阵中的圆盘会转动,天一自身也无法保证他就能够一条直线飞到底。这是一个让人失去空间感和方向感的地方,就是为了让人迷失道路而设计的。
按照陆枫离的吩咐,第一阶段是最需要掌握好的时机,也就是说,在两百二十五息内,他们需要尽可能的接近光门的位置。天一催动着灵气,顺着刻针的方向飞着。
忽然,指针的位置发生了变动,不仅是指针的位置,罗盘也往下发生了偏移。
“左移,上。”天一心中默念着,这代表着他的位置往右偏了,同时飞行的高度也下降了。
这才刚开始,甚至还没到第一次圆盘的转动,天一就差点偏离位置,好在陆枫离的调整即时,让天一才能够稳定住。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天一看着罗盘上变化的光字,那是与陆枫离同步的息数,第一次转动要到来了!
“右移十二格。”天一一个急停,身子一扭便朝着右前方转道飞去。第一次的转动,光门的位置便发生了最大的改变。似乎这迷阵也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在与二人对抗。
陆枫离的瞳环疯狂转动,双手握着母盘,不断的测算着与光门的距离和位置的偏差。他不敢有一丝松懈,紧闭着嘴,不发一声。天一给了陆枫离全部的信任,不辜负这份信任的唯一办法,就是让这次闯阵成功,用结果来回应。
虽然不想分心,但仍旧让陆枫离有一丝古怪的感觉。他觉得他好像是在拿着罗盘来操控一架偃甲鸟一般,按照他的心意来上下左右的四处翻飞。这次天山行,果然他和天一,缺了谁也做不到这般配合。是巧合吗?还是冥冥之中自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安排这些?
“左四,下。”
“右七,平。”
“右三,平。”
“左十一,上。”
心念闪动着,天一完美的执行着每一个指令。五百年的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但是却早已让天一的心性达到了一种超凡的境界。心无杂念,看似简单,却恐怕是终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地。但此刻天一却做到了这一点。他的内心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恐惧担忧。忘我而超我,心脑身三者合一。双眼所接收到的刻针信息,会直接转化为对身体下达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响应。
急停,转向,再出发。瞬息间就能够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哪怕这对身体的反伤十分大,但天一根本就没有在乎这点。
冷汗已经流满了全身,但陆枫离却没有感觉。他同样进入了一种无我的地步,他的眼中只有那扇光门,无论这扇门往哪里移动,他都会将其锁定在目光的正中心。同时,他还要测算着距离。
“第二阶段。”
陆枫离开口吼道,经过十五次的大调整,以及八次微调整,二百二十息的时间里,他们成功的保持住了前进的中线。但距离光门仍旧有着距离,光门就好似在玩捉迷藏的调皮孩子一般,而天一陆枫离二人所需要做的,就是抓住他。
进入第二阶段,圆盘转动的更加频繁了,每五息一次的转动,让天一每五息至少要改变一次位置。
“左十二,下。”天一刚改变位置,却忽然身子一颤。但他还是强行稳定住了。
“为何灵气消耗的如此巨大.......”天一额头也流出了冷汗,在方才,他体内的灵气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手强行夺走了一部分一样,这是之前没有出现过的异变。
“一定还有我们没看到的情况。”天一没有降速,他依旧遵循着罗盘,事已至此,别说灵气被夺走,就算是出现一只能将二人吞噬的巨大怪物,他们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圆盘开始以十二格十二格的速度变化着,这表示即便二人即将接近光门,光门也会在五息后向一旁偏离十二格,此时不能盲目的跟随着光门的移动去追,因为五息的时间不足以追上光门的移动,仍旧需要找两点之间的直线,以最快的速度缩短距离。
而且有时候圆盘还会只移动七八格,若是依旧以十二格为前提规划下一刻的移动路线,只会让狡猾的圆盘得逞。第一阶段如果说是尽可能的缩短距离,第二阶段至少要接近光门。
“第三阶段!”
天一心中再次一颤,他的灵气又被抽走了一部分,此时他已经是摇摇欲坠。第三阶段每三息就要变化一次位置,按照陆枫离的提示,他们已经接近光门了。也就是说到达了圆盘的边缘,此时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追击光门。
“提速.......”天一心中默念着,此时再保持之前的速度,定然会追不上,但是他的灵气被夺,强行加速只会让灵气耗尽的更快,若是第三阶段没能追上,到了第四阶段便更不可能追上了。
不能拖到第四阶段!每一息都要变更一个方位,灵气被夺的情况下,天一知道自己不可能完成。
光门就在眼前,陆枫离死死的盯着光门,却无法触及。他知道天一已经动用全力了,此时二人的飞行速度恐怕就连草原最快的骏马雄鹰也望尘莫及。但圆盘的变化太快,总是差那么一丝距离。
“第四阶段........”
陆枫离心中数着息数,他知道即将到来的就是最困难的第四阶段了。他们二人已经尽全力追赶光门了,但仍旧只是差那么一丝.........
感受着快要被抽光的灵气,天一知道自己将在十息以内力竭。届时失去他保护的陆枫离和他自己,都会从空中跌落,落入下方的无底深渊之中。也许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任由暗门将二人吞噬,重回天山山顶,这样至少还能够保住性命。可也意味着,他们二人将失去进入众神殿的机会。
“我们还没有尽全力.......”天一忽然说道。心中同样浮现出疑虑的陆枫离闻言浑身微震,眼神再度凛然了起来,一声不吭的计算着各种距离,做好着迎接第四阶段的准备。
“拜托你了........”天一看不到陆枫离的脸,但他却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意志。距离天一力竭只剩下三息,然而对于已经下定决心的天一来说,三息时间,足够了。
“父亲,请赐予我力量..........”
七彩的星光化作燃烧的火焰升腾而起,喷吐着狂暴的力量。但身处其下的陆枫离却感受不到一丝灼烧感,反而被这股火光滋润着,宛若沐浴在春风之中。
“第四阶段!”陆枫离也吼了起来,每一息,无论光门怎么变,他都会在那一瞬间捕捉到光门的轨迹,同时调节着罗盘,规划出最佳距离。而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在那七彩火光之中,大祭司天一的飞行速度瞬间爆发了三倍不止,用来保护二人不受气流干扰的防护罩此时也灼烧起来,若是从远处看去,二人就好像一颗火流星般,正在这极光迷阵中疯狂追寻着。
“吼!!!”
“吼!!!”
两声吼声同时吼出,发出着震动这天地的咆哮,在圆盘上划出了毫无规则的尾炎,没入了那白光之中............
.........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