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牙默默的站起身来,他跃身上擂台。阿米尔的胜利虽然不至于让他惊讶,但达达的重伤却出乎他的意料。达达是他的弟弟,无论如何牙牙也不会让他死在这个擂台上的。
活蝶战魂绽放,庞大的灵气通过牙牙的手掌源源不断的输入达达的体内。他被烧的焦糊的皮肤渐渐的开始结疤,这是身体开始自我恢复的预兆。在活蝶战魂的活化刺激下,达达的呼吸渐渐稳定下来,虽然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浑身充满着血痂疤痕的怪物,但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要挑战我吗?”阿米尔站在一旁,傲视着这个之前给他带来羞辱的男人。
“你知道我弟弟为什么被称作毒蜂吗?”
忽然,牙牙的声音飘了出来。
阿米尔一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居然已经克服了战技上的弱点。单凭战技天赋上这一点,确实值得称赞。但你要是认为可以轻易的赢过我的弟弟,那就大错特错了。”牙牙将稳定下来的弟弟交给赶来的草原祭司。他此时明显有些脱力,看来是为了治疗达达,耗费了太多的灵气。
“事实证明,躺在地上,一脸惨样的是你的弟弟,而不是我。”阿米尔冷哼一声道。
“是吗?很快,你也会和我亲爱的弟弟一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牙牙将达达交给赶来的草原祭司后,站起身来。虽然他看上去比之前虚弱了不少,但作为活蝶战魂的拥有者,他恐怕是整个擂台上,体力最好的人了。
“要打就打,少废话!”阿米尔烦躁起来,狠狠的啐了一口血痰,摆开架势就要与牙牙一战。
但忽然,他面色一变,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双臂。
只见那双臂,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乌紫起来,与之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灼烧感,以及钻心的奇痒。
阿米尔大惊失色,他知道自己这是中毒了。鹰眸一扫,他顿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竟然有一些微不可查的细小针孔。
“难道是在击中达达的时候......”阿米尔仔细一想,立刻回忆道方才在自己击中达达前,他那包裹着脑袋的头巾被吹散,露出了一头乌紫的长发。长发卷曲,包裹着他,仿佛要通过柔韧的头发来减缓冲击力。可惜阿米尔的神鹰坠火附加的火势立刻将达达的头发给烧灭,但手臂手掌无可避免的与那头发接触。
“难道那头发.......”阿米尔心中越发的烦闷,他这才发现,这不是因为心情,而是中毒后的身体反应引起的烦闷想吐。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我兄弟二人,一蝶一蜂。我是活蝶,司掌活化生之力。他是毒蜂,司掌猛毒死之力。没错,你的确在正面的战技上打败了我弟弟。但他却同样击败了你。”牙牙面沉似水的轻声说道。
“你们,卑鄙!”阿米尔呼吸急促起来,在猛毒的作用下,他的眼瞳快速收缩,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强行憋出四个字。但除了牙牙之外,无人能够听到。
“卑鄙?可笑,这也是我弟弟的战魂技。谁说战技只能从正面硬来?草原人正是如你这般,不懂变通,只知冲动鲁莽,靠蛮力来解决问题,才会至今纷乱四起,无法同心同力。看着吧,时代已经开始悄悄改变了,未来的草原,属于真正的智者,而绝非你这种莽夫。”牙牙贴着阿米尔的耳朵轻轻耳语,却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
伴随着一股麻痒的清凉气息的涌入,错愕间,阿米尔只觉得双臂的奇痒消失,内心的烦闷感也逐渐被驱散。他看着自己的双臂,那双臂上的乌紫色神奇般的消退着,再度恢复成了健康的古铜色。
阿米尔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牙牙,沉声道:“你在搞什么鬼!?”
“没什么,给你解毒罢了。虽然未来是属于懂得变通,知道迂回之人。但如今的时代,尚不在我。在如今的局势下,我的理念还不是主流,不仅得不到支持,还会被诟病。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再胜之不武了。这样对我来说反而没有意义......恭喜你,草原雄鹰阿米尔,不出意外,你已经是这座擂台的擂主了。”
牙牙说完,再度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除了阿米尔,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甚至连阿米尔中毒了这件事都没有被人察觉。
阿米尔呆呆的站在擂台上,正如牙牙预测的那样,剩下的拥有挑战资格的两人,似乎也不想趁阿米尔此时不在状态而赢下这局。阿米尔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关闭了擂台,成为了这第二座擂台的擂主。
“兄长,你明明可以当上擂主的......”恢复了一些意识的达达看着牙牙,呢喃道。
“算了,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还有两个擂台,再静观其变吧。”
......
碧蓝色的擂旗握在阿米尔的右手,一卷洁白的布同时被他捧在左手。这是第三座擂台,象征着天山,象征着草原信仰的洁白擂台的开启信物。需要由阿米尔指定一位勇士,交给他来开启第三座擂台。
“你们别以为还能继续看好戏......”阿米尔仍旧有些恍神,牙牙给他解毒以及最后耳语的那番话,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极大的冲击。再加上他也恰好在稍早之前,忽然领悟到了神前战技擂台的真意,这让他一直以来抱有的一种信仰仿佛坍塌了一般。
“未来的时代.......”阿米尔向来直来直去,他不齿于那些拐弯抹角的人,他更不屑那些内心算计,盘弄计谋之人。
然而先不论神前战技擂台的真意,单是如今被誉为历代最伟大的烈日格罕的忽尔戈,就一反常态的以智慧治理草原。本次战技大会的黑马——蝶蜂兄弟,依靠智慧,不仅击败了阿朵其玛,更是让自己也中招了。那个中原少年,他的几番话语逗弄,就让自己跌入被人嘲笑的境地。而直来直去的胡巴,没有脑子的塔尔塔,却被轻松击败。
但这一切都还不足以让阿米尔自我怀疑,他真正感到可怕的是,当他思索出自己战技的漏洞时,却第一时间想到要藏起来,要出其不意的阴那个可恶的中原小子一下.......不知不觉中,他自己也开始想要依靠这些小手段来获取胜利了。
反倒是那个中原少年,虽然嘴巴欠抽,让人恼火。但对战之时,却是毫无保留的倾吐自身战技的秘密。也许这是他狂傲的表现,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中原少年,恐怕比一般草原人,还要来的率直,来的直接。他的比试,打得精精彩彩,赢得堂堂正正。
阿米尔讨厌中原人,因为中原人喜欢玩阴谋。但如今看来,反倒是自己这些草原人,越活越像他所讨厌的中原人那样。
“草原的信仰......草原信仰的,究竟是什么?是众神吗?可众神如今又在何处?”阿米尔的脑海中猛然间出现了一些可怕的想法,他面色陡然大变,连忙停止了这些瞎想。
“喂,中原小子。”阿米尔忽然开口道,他目光复杂,将那洁白的布递到陆枫离的身前。
陆枫离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阿米尔会让自己成为下一个擂台的开启者。
挠了挠头,陆枫离刚准备接过那布,阿米尔却把手微微一缩,他直视着陆枫离的眼睛,看着那奇妙的天青色瞳环,问道:“小子,你,你有信仰吗?”
“啊?信仰?”陆枫离愣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信仰。他不是草原人,自然不会去信仰什么听都没听过的众神。他从小生活在火枫谷中,从头到尾数过来,连他在内也就十号人。先不提他家的那些长辈们从没和他提过什么信仰,就算他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信奉神佛仙魔,信奉这些虚无缥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