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他的另一个只比他小几个月的妹妹……安之冽。
她给他的第一个眼神,就充满了冷傲。
这个眼神,一直到现在,也从未改变过一丝一毫。
但是安凉并不讨厌这个妹妹,他懂得人情世故,也不会献殷勤地靠近她,他的关心,永远都保持着不露声色。
天冷时她戴手套破了个洞,他发现后便偷偷把自己的手套换给去她。
她的笔记本被男生拿去乱涂鸦,他就一晚上帮她擦干净上面的字画。
她有一次感冒,他就让女佣送药到她房间,并且假借爸爸的名义。
安之冽的母亲非常喜欢这个孩子。
因为有一次,安凉把父亲特地从德国给他带回来的巧克力送给她,他再一次并以爸爸的名义让女佣送去她房间。
这时,安之冽的母亲正好路过。
“小凉,你过来。”
她叫他来到自己的房间,仔细地看着安凉乖巧又好看的脸,微微一笑。
“你长大以后一定会迷倒很多女孩子!”她打包票地说,然后搂住了他,问:“你讨厌之冽吗?”
安凉摇摇头。
“为什么?”
“她是我妹妹,我不会讨厌妹妹。”
小孩子也许不会知道,他们这层关系,在外人看来……是有很大分歧的。
“乖,你知道吗?阿姨很喜欢你,你既然不讨厌之冽,那可不可以,以后叫我妈妈?”
安凉想说,他自己有妈妈的,可是,在他看到对方炽热而又期盼的目光后,心里就已经有点舍不得这样拒绝。
“妈妈。”
他听话地叫了她。
“你真的好乖,要是我能生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那该有多好……”顿了顿,她竟然发现安凉眼眸里的黯淡,这让她不舍,也疑惑:“小凉,你怎么了?”
“我……妈妈,为什么不能一起过来这里?”
接下来,是许久的沉默。
然而,后来的日子,随着安凉的成长,也终于让他明白了,他现在的“妈妈”,为什么当时会沉默着不再回答他任何问题。
还有,就是他一直没忘记。
他真正的妈妈,还有他的亲妹妹,却一直没来过这里。
他追问过父亲。
然而却在他十岁那年才知道。
他父亲去找过他妈妈和妹妹,可是,听附近的人说,他妈妈生病住进了医院,但是却死了,因为她某一天,本身就患着……感官性失调症,这种病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她也老了,根本承受不住,有一天,就自杀了。
妹妹却没了踪影。
有人说,她被孤儿院收养,可是那个孤儿院又被一场大火所毁,逃出来的孩子又被送去了不同的地方,逃不出来的就葬身在那场大火之中,还有的不知去向,可能被人贩子拐卖,也许,又被好心人所收养。
他的妹妹,从此,不知道身在何处。
“原来如此。”
听完安凉的故事,黑羽墅的心情也跟着沉重。
“我再也找不回了,是吗?”安凉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就像小绫那样,永远地离开了,是吗?为什么她们都要离开我……为什么……”
“学长……”
夏果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那个时候,我知道我妈死了,妹妹也不见了,我很消极,也变得不爱说话,但是我却遇见了她……当时有小绫在身边,我就不会感到生活给我带来太多的痛苦,可是最终,连她也离开了,她们全部都离开了……”
“不,没有离开……”
夏果看着安凉,连双手都忍不住在颤抖。
“并没有离开!”
她突然说得肯定,目光紧紧地看着安凉。
“你说什……”
安凉疑惑,扭头看着夏果,并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我一直都很害怕早上醒来的那个时候,因为,一睁开眼睛,可以看到很刺眼的光芒,可是,你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我发烧睡了两天,好不容易烧退了,自己起床,肚子好饿,于是就喊妈妈,我喊了好久好久都没有人回应,我在家整整一天,到了晚上,她还不回来,我明明记得……”
看着怀里瘦小的女儿发烧到昏迷。
身为母亲的她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最老旧的方法先把她用被子裹紧,然后换好衣服出门。
走之前,她在她的小脸上留下一吻,说:“宝贝,妈妈很快回来。”
迷糊中,夏果下意识地点下头。
然而,在那个夜晚,她买好了药回来在路上的时候,眼睛突然看不见了……
她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是趔趄着步伐走在路上。
结果,一辆车把她撞倒。
醒来时,她在医院里躺了好久。
意识变得很不清楚,她甚至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亲人也忘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夏果,还在家里等她……
夏果和她失去了联系。
在她自杀后,有人才知道她有一个女儿存在。
夏果知道事实后,也被人送进了孤儿院。
可是……
“起火了,有一天晚上,我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我好害怕,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到处都是人,可是场面好慌乱,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我累得在一个街道,我在一棵大树下睡着了,醒来后,身边依然没有人,我成了乞丐,只能在大街上乞讨。半年后又被领养到一个孤儿院,可是孤儿院又被迁移,我到了另外的城市,一个转一个,我不知道到底转了多少个孤儿院,我十一岁的时候开始去当童工,经常被打但是得到的钱又很少,我想找到我的家人,直至后来我知道一种记者这个职业,应该对我有所帮助,我努力不让自己失望难过,因为我知道,我还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而那个带走他的人也说过……他会再来的,他会把我也接回去。”
夏果的泪再一次弥漫了脸庞。
“夏果,你是……”
安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胸口的血液在不断沸腾。
“我不记得妈妈给我取得名字,她的名字我也忘了,那个人的名字我也淡忘了,我只记得他们叫我的小名而已,所以,孤儿院的院长好心帮我取了夏果这个名字,姓氏也是随着院长姓的。”
“你的小名……叫什么?”
安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眸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问。
夏果颤抖着,缓缓地说出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昵称。
“净、儿。”
安凉完全震撼住。
“你就是净儿!”
安凉一把拥住夏果。
他的妹妹……他的亲妹妹!
她就是他的亲妹妹……安之净!
“净儿!妹妹!我是哥哥!妹妹……哥哥找到你了,哥哥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是哥哥不好,让你吃苦了,这么久了,哥哥居然没有认出你来,对不起,对不起……”
安凉语无伦次起来,又喜又惊。